第36章 紅娘的任務

  好你個頭啊，這種事情丫鬟明明也能做，卻偏偏順口叫她去，擺明了在陌玉侯心裡，聶桑榆就跟個丫鬟差不多麼！

  雖然是事實，但是季曼還是很不爽，當即心裡默念一百遍詛咒他頭上冒綠光。

  第二天去老夫人院子裡請安，寧明傑也在，比季曼到得還早，正坐在窗邊小榻上安靜地喝茶。

  「桑榆，你來得正好。」老夫人笑道：「明傑說要與爾容一起上街去，但是到底是不太熟悉地形，不如你帶爾容出去，也讓青雲來陪明傑喝喝酒？」

  叫聶青雲出來？季曼挑眉，疑惑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卻見老夫人正在給她使眼色。

  這眼色季曼沒看懂，卻還是應下了。一邊的寧明傑轉過頭來，銀色的面具微微泛亮，眸子裡都是溫柔笑意：「老夫人費心了。」

  季曼還是沒明白，她是個侍妾啊，怎麼好陪著客人出門逛街？雖然她是與爾容交好，可是老夫人也不至於這麼好說話啊。

  「年輕人愛在一起玩，我老了，也就不好打擾你們。」老夫人笑著看著季曼：「你順便出去看看那雪花膏還有沒有賣的，替我買兩盒子回來。」

  上一回的雪花膏用完了，老夫人喜歡得緊，其他水粉一概沒有用過了。首烏和當歸也都拿著小盒子的雪花膏在用，顯得在府里地位卓然。這雪花膏最近降價了，貨源似乎增加了上來，要買也容易了許多，所以老夫人才再讓她帶。

  季曼笑著應下，現在水娘子的生意都不用她擔心，已經將水記雪花膏做成一個牌子了，人人都以用上水記雪花膏作為身份的象徵。

  高興歸高興，同寧明傑一起去南苑找寧爾容的時候，季曼心裡也還是在奇怪，老夫人到底為什麼讓她作陪？難不成也是看不慣溫婉和寧明傑在一起？

  寧爾容據說還在梳妝打扮，季曼就帶著苜蓿與寧明傑站在院子裡等。寧明傑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錯，嘴角都是上揚的，墨發都束在玉冠裡頭，就算戴著面具也給人很俊朗的感覺。

  季曼看小說的時候也在想，男二一般溫柔多金又容貌傾城，還一心一意只愛女主一人，女主為什麼就那麼傻，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現在近距離觀看男二，季曼心裡都有些撲通撲通直跳，男二是寫給觀眾的，她就是觀眾啊，就是寫給她的啊！請允許她花痴一下。

  寧明傑站在離桑榆五步遠的地方，本來是一直在看著前面的繡樓，但是旁邊的目光太炙熱了，他忍不住就側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看見聶桑榆一臉迷離神色看著他。寧明傑微微挑眉，有些好笑地道：「你在看什麼？」

  「桑榆，哥哥。」寧爾容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季曼也連忙回了神，一本正經地道：「我在看你的面具是999銀還是啥的，多觀察了一會兒，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說完就朝寧爾容迎了上去。

  999銀是個什麼玩意兒？寧明傑茫然，不過看寧爾容已經出來了，便道：「走吧。」

  寧爾容今天的打扮格外用心，一淡粉色的皮草小坎肩，白色繡銀線的長裙，臉上著了淡妝，頭上戴了步搖，這才真真是個郡主的樣子。

  季曼本來還在想老夫人想幹什麼，看見寧爾容，她才算終於明白了。

  寧爾容已經到了適宜婚嫁的年紀，靖文侯再捨不得，也是該將她嫁出去的時候了。而挑來挑去，靖文侯沒找到滿意的女婿，寧爾容自己卻說聶家青雲不錯。

  他們在哪裡認識的季曼不知道，書里沒寫過，不過後來寧爾容是嫁給了聶青雲的，只是之後和離了，後頭的結局她就再也沒看見。

  這個朝代和離算是很難得的事情，爾容和聶青雲是發生了什麼才會成親，又怎麼才會和離啊？季曼心裡滿是問號，不過想著自己能近距離當個旁觀者，也就暫時按捺住了好奇，一邊夸爾容的打扮，一邊跟著往外走。

  老夫人與聶家交情是很好的，一聲吩咐，聶青雲便駕著馬車在陌玉侯府外頭等著了。

  「桑榆。」聶青雲見人出來，沒和其他人打招呼，先是喚了她一聲。

  季曼乖乖巧巧地拉著爾容走過去，甜甜地喊了一聲哥哥。

  上次見她，還是在她生病的時候，這次看見，發現她氣色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一身淡黃色長裙，兔毛背心繡銀邊，頭上還有金鳥吐翠的步搖，一看就是過得很好。

  聶青雲心裡鬆了口氣，疼惜地摸了摸季曼的頭髮，也只是一下就拿開了，而後看向後面低著頭的爾容道：「郡主一年不見，也是越發水靈了。」

  爾容紅著臉看他一眼，小聲道：「水靈是夸孩子的，你得誇我漂亮。」

  聶青雲一愣，哈哈大笑，繼而朝寧明傑道：「明傑你這妹妹，可比我的妹妹可愛多了。」

  寧明傑一邊將寧爾容扶上馬車，一邊道：「青雲過獎，她也就是在你面前乖巧，背地裡跟個混世魔王一樣。」

  「哥哥！」馬車裡傳來寧爾容一聲不滿的嬌喝。

  「瞧瞧，惱羞成怒了。」寧明傑低笑一聲，也跟著上了馬車。

  季曼回想起老夫人那個眼神，這才明白了她今天的任務——就是出門買個雪花膏，順便當個紅娘。有她在，才好找藉口讓她哥哥來陪著。

  馬車很大，外觀卻很低調，裡頭寬寬敞敞，寧爾容和季曼坐在一邊，寧明傑和青雲坐在另一邊。

  剛坐好，有些沉默，氣氛都有些微妙。季曼看了看車窗，將帘子捲起來，外頭的喧譁就都涌了進來，尷尬也都消失了。

  「好難得這樣出來一回。」季曼笑道：「哥哥讓人帶我們去哪兒？爾容可是想看看這京城風光。」

  聶青雲笑道：「今天一早老夫人就讓人來聶府送信，我還請了假，專程帶你們去落雁塔看看這京城是個什麼模樣。」

  落雁塔是紫薇城裡最高的塔，修在城的最中心，聽聞剛建好的時候，就有大雁撞在上頭落了下來，故而名之落雁。那上頭最高樓有酒有茶，是古代的文人雅士的高消費場所。

  寧爾容小臉上一直是紅紅的，聞言倒也歡喜：「我也想去看看那塔到底有多高，每次讓哥哥陪我逛逛京城他都不肯，寧可一個人坐在屋子裡喝茶。」

  聶青雲笑著看了寧明傑一眼：「明傑兄性子喜靜，不過這樣的好相貌，陪著你逛街，怕是要被人拿香囊手帕砸死了，你以後若是想逛，來找我就是。」

  寧爾容心裡一喜，得這一句話，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季曼也笑著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加油。不過……看這聶家哥哥的神色，雖然說話溫柔有禮，眼裡卻沒有什麼情意，只是出於客套和禮貌，爾容還有路要走哇。

  「這也太高了，要自己爬樓梯嗎？」站在落雁塔前面，寧爾容抬頭望著塔頂，小嘴都合不攏了。

  寧明傑輕輕拍她一下，示意她注意形象，而後道：「這裡每一層樓據說都是茶樓，你要是走到哪裡累了，我們就在哪裡歇下，如何？」

  「好！」寧爾容笑道：「別的不行，我力氣還是有的！」

  季曼搖頭，這小丫頭片子絕對爬不過七層。

  本著紅娘原則，季曼小聲對聶青雲道：「郡主等會累了你就帶著她在茶座上休息，別強求。」

  聶青雲側過頭來，滿臉不解：「為什麼是我帶？她哥哥不是在這裡麼？」

  這個木頭疙瘩，放現代肯定孤獨一生！不看臉的話。

  季曼心平氣和地道：「她哥哥最近在與我探討一些人生哲學，所以等會我們要是沒看見你們，哥哥你就務必要照顧好郡主。」

  寧明傑耳力極好，聽見季曼的話，忍不住好奇地回頭。人生哲學是什麼東西？他什麼時候與她討論了？

  「就這樣，走吧。」季曼看見寧明傑的目光，還順帶給他使了個眼色。

  寧爾容什麼也不知道，聶青雲卻是若有所思，幾個人只帶了兩個人伺候，一個苜蓿一個白芷，其餘的人都等在了落雁塔下頭。

  這塔里的樓梯都是木頭的，看起來很結實，一層層往上延伸。季曼一邊欣賞裡頭四處掛著的書畫，一邊跟著他們爬樓。就當自己再爬一次青城山了。

  寧爾容開始還爬得挺開心，但是到第四層，就有些爬不動了，揉著腿可憐兮兮地看著季曼，又不好意思開口說要休息，怕聶青雲覺得她嬌氣。

  「堂少爺，上頭一層據說有書畫展，咱們上去看看。爾容看起來有些累，先休息一會兒吧？」季曼提出了建議。

  聶青雲難得上道地點頭道：「我陪郡主在這一層坐坐，你們先上去吧。」

  寧明傑沒有拒絕，跟在季曼後頭就繼續往上爬。

  「你家哥哥，似乎對爾容沒什麼想法。」寧明傑氣定神閒地走在她旁邊，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季曼笑了笑：「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哥哥有些遲鈍，但是爾容人好，不失為一個好妻子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