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宅

  這幾日雖然涼爽，但李語桐的腦袋卻沒有在這涼爽的秋日裡變得清明。

  自從上次和夏繁星一起夜談後，李語桐總是會時不時的想起夏繁星的話，有時也會拿她的症狀來在自己身上對照。

  雖然嘴上說著絕對不會喜歡風啟航的，但是夏繁星的一些行為，有時候卻又很準確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上課的時候，李語桐會下意識的看向風啟航那裡。在茫茫人海中也能一眼就看見他，他看向自己時總覺得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不禁的紅了臉，心突突的跳個不停。

  「真是瘋了，為什麼他總是要闖進我的腦海？」

  李語桐搖搖頭，清理了一下思緒，不再去想任何事情，將大腦放空，看著窗外飛快掠過的樹影和遠處連綿的山峰。

  李語桐這周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鄉下的老宅，李語桐的媽媽打電話來，說是要賣了老宅，讓李語桐回去幫忙收拾。

  坐著大巴車，從市中心到小縣城，又從小縣城到人煙稀少的小村莊，李語桐一直都看著窗外，風景從高樓大廈慢慢的變成鄉間田野，就連心胸也開闊了許多。

  下了車，迎面撲來一股秋日鄉村獨有的蕭瑟氣息，鄉村的秋天比城市來的早，大樹也沒有高樓大廈的掩護，被風無情的摧殘著，樹葉落得到處都是。

  李語桐跟在媽媽身後，走在這條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上。

  李語桐對這裡最後的記憶是在十歲那年，爺爺和奶奶突然離世，回來參加二老的葬禮。

  村里人都說這是爺爺奶奶的福分，可以在一起離世，有個伴，在黃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走了一路，李語桐看著那些熟悉的大樹，還有那些熟悉的人家，覺得仿佛是時光倒流了，這裡的一切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唯一讓人有點不適應的是，在村口大水塘的周圍本來有一圈的大白楊，個個粗壯挺拔，看起來十分威武。

  而現在，大白楊不見了蹤影，連水塘也被填平了，變成了一個平坦的廣場。

  順著原來水塘邊上的路一直往前走，拐過一個丁字路口，就能看見一個大宅子。

  宅子的門口正好在馬路邊上，人們來來往往都能看的見。

  宅子的門還是傳統的雙開木門，現在很多人家都已經修繕了老宅，將門窗都換了鐵的，添置了新的家具和家電，有的乾脆將老宅拆了，從新在老宅地基上建了水泥轉頭的新宅，或者是蓋起了小洋樓。

  「吱呀～」

  大門被媽媽打開，發出了年代感很強的聲音。

  這是個二進的院子，大門裡進去有三處房子，分別坐落在大門的正對面和兩側，院子中間有一個用石磚圍起來的小花園，只是現在院子荒廢已久，到處都長滿了雜草，甚是荒涼。

  大門對面的上房一側，有一個小的拱門，穿過拱門，裡面是一片自留地，以前這裡會種滿各種各樣的蔬菜，還有一間和廁所連起來的小柴房，裡面放著農具和柴火。

  這裡還有一顆桃樹，記得這上面結的桃子又大又甜，以前每到桃子成熟的時候，李語桐每天都要守在這裡，生怕桃子被鳥兒給啄了。

  但是現在這裡的桃樹，沒有人精心修剪，長了很多的枝條，桃膠生滿了整個樹幹，和那些生在荒山野嶺的野桃樹一般無二了。

  就這也算是好的，前院的雪花梨樹已經枯死了，還有個蘋果樹，只剩下了一個樹樁，幾條枝丫從根部擠了上來，胡亂的插在樹樁周圍。

  看著這番荒涼的景象，李語桐很難想像，這裡曾是她度過最快樂的童年的地方。

  「媽媽，我們為什麼要賣掉這裡啊！挺大的院子，留著不好嗎？」

  這裡雖然已經荒涼破敗，但是李語桐還是對這裡充滿回憶，不舍將這裡賣出去。

  「我們不回來住，這裡一直荒涼下去，也不是辦法，現在你要念書，以後也要上大學，媽媽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也掙不了多少錢，正好有人想買這裡，就賣了吧，反正，這裡也是傷心之地，以後也是不會回來的。」

  李語桐的媽媽看著這個院子，眼裡滿是複雜的情緒。

  李語桐聽媽媽這樣說，自己也沒有什麼話好反駁，畢竟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為了自己。

  「我們收拾一下吧，把院子收拾乾淨一些，到時候也好講講價格，能多賣一點就多賣一點。」

  李語桐的媽媽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兩副手套，遞給李語桐一雙，自己戴上一雙，就開始拔院裡的雜草。

  李語桐接過手套，二話不說，也開始埋頭拔起草來。

  這些蒿草有些長的都快有一人高了，拔起來十分的費勁。

  李語桐還從附近鄰居家裡借來了鐵楸，掃帚和板車，將拔出來的草都扔到板車上，然後拉到附近的垃圾場倒掉。

  經過一下午的努力，前院和後院的雜草都已經清除乾淨了，整個院子看起來也敞亮了許多，也大了許多。

  「歇會兒吧。」

  李語桐的媽媽從包里拿出了一瓶水，遞給李語桐。

  李語桐褪下手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將水瓶接了過來。

  「媽媽，你真的捨得賣掉這裡嗎？」

  李語桐喝了一口水，又將水瓶遞迴給媽媽。

  「以前是不捨得，因為這裡是充滿和你爸爸回憶的地方，以前總覺得只要在這裡，就覺得你爸爸他還在我身邊，有一種安全感。但是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人沒了就是沒了，我們活著的人還是得好好生活不是嗎？」

  李語桐的媽媽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眼神有些空洞的看著眼前的院落。

  「其實我還是挺不舍的，但是現在媽媽在哪兒，哪兒就是家，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

  李語桐撒嬌的拉著媽媽的胳膊晃了晃，像個想要在媽媽面前討好賣乖的小孩。

  「我的寶貝女兒真的是長大了呢，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我們的女兒就長這麼大了。」

  李語桐的媽媽欣慰的撫摸著李語桐的臉，一邊喃喃自語著。

  「好了，收拾東西，我們去你二奶奶家借宿一晚，明天起早一點過來收拾，買家明天下午就要過來了，你下午還要趕去學校呢。」

  「嗯！」

  李語桐應了一聲，將手套和用具都收拾好，放到板車上，又將板車推到了後院的柴房裡，柴房雖然凌亂，但是好在可以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