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為了錢啊

  鎮國候知道兩個人這副模樣是自己的一句話引起的，心裏面有些愧疚，轉過頭來對沈瀾月抱歉。

  沈瀾月只是目光愣愣的擺一擺手，「您只是說了事實而已，不是您的問題。」

  說完，自己從凳子上站起來，有些僵硬的邁著步子往外面走。趙武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裏面難受，想要上去再安慰一下，但是沈瀾月對他微微的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就是想自己一個人靜靜，自己消化一下。」

  趙武和鎮國候兩個人也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嘆了口氣。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鎮國候一直在趙武府裡面休養生息，所以身體已經比前幾天好了不少，也沒有之前那樣每天擔驚受怕了，於是把自己手下的親信都叫到身邊來，商討怎樣剿滅流寇的問題。

  由於鎮國候的身子還沒有好利落，所以他們只能暫時決定，先派人去打探流寇的下落和情況，等鎮國候的身子好一些再作打算。

  這兩天讓趙武安心的一件事，就是候顏不會總是纏著自己問東問西，而是把戰場轉移到了瀾月救助的男子身上，每天自覺地起一個大早，爭著給人家換藥。

  「熏，今天的藥我給你拿來了，熏？」

  候顏在門口轉過屋子後面喊了兩聲，又到門前敲了敲門，可過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一點聲音，於是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大早晨的，難道出去了？」

  候顏又敲了一會門，在門口喊了一會，確定沒有人，只好顛了顛手裡面的藥，撇了撇嘴，轉頭往外面走。

  正巧，他剛剛想在門口抓個侍衛問問，就看見熏的身影在拐角處一閃而過，見此，他的好奇心大起，看了一眼手裡面的藥，下一秒就順著熏的身影跟了過去。

  候顏跟著熏一路上山，直到爬到山頭，才看見他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停了下來，好像在……看著風景發呆？

  候顏喘了兩口粗氣，又掏出懷裡的絹子擦了擦因為上山而出的汗，心裡無奈到了極點：府裡面的假山不夠他看的嗎？一個病人，非要隨便亂跑，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心裡想是這麼想的，但是看著前面那個人一身黑衣，一個人望著遠處發呆的模樣，倒是感覺怪孤寂的。

  候顏最討厭這種調調，想都沒有想，他惦著自己手裡面的藥就湊了上去。

  「病人就不要隨便亂跑，萬一又遇到了你的敵人怎麼辦，我又沒有武功，救不了你！」

  這麼說著，候顏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把藥遞到熏的面前，「這是今天的藥，你是自己換還是我給你換啊？」

  熏早就知道自己身後有人跟著，見他跟自己搭話一點也不意外，只不過是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空洞，而且一點也沒有要接藥的意思。

  這是……心情不太好？

  「咳咳，不想自己換就不想，這藥我先幫你保存吧，等回去以後我們兩個再慢慢溫存。」

  臉皮真厚。

  熏看著他自來熟的又把藥給收到自己的懷裡，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自己瞭然的樣子，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候顏見自己這麼說，他也不願意理人，只好湊上去，也站在石頭上和熏並肩，還故意往他身邊挪了挪，用肩膀碰了他兩下，一隻手架在眉毛上，做了一個向下面看的姿勢。

  「我倒要看看這是什麼奇異風光，能讓人越看，心情越差。還是說有些人的心情差到不適合看風景啊？熏兄？」

  熏看著他仰起頭來，認真打量自己表情的臉，被他煩的沒有辦法，只能把他往旁邊推了推，別過頭去，「就是在屋裡待的悶得慌。」

  「哦……」

  熏顯然是在敷衍他，候顏不相信，但還是拖了一個長音，而後直起自己的身子，也學著他的樣子極目遠眺。

  「那你下次早說啊，把我也叫上，省的讓人擔心。」

  熏聽到『擔心』兩個字，心裡微動，隨即面上有了幾分苦笑和自嘲，還沒等他的思緒拓展開來，就聽見身邊的人似乎是無聊的問到：

  「熏，你為什麼要做殺手啊？」

  熏轉頭看了一眼這人的側臉，看著他回望過來，開玩笑般的臉上露出一個理所當然的笑意，「當然是為了錢啊。」

  候顏看著面前的這個人，而後又轉過頭去看山下的風景，「為了錢啊……」

  「那簡單啊，你跟著我吧，我有錢啊。」

  候顏這句話說得很輕，其實不僅是這句話，他說的所有的話都像是在開玩笑，可玩笑話裡面好像又滿是認真。

  「你有錢？」

  熏看著他這幅樣子，玩味一笑。

  候顏聽到他的回話，轉過身來，重重的點了點頭，「是啊，我有錢。我就是做生意的，其他東西可能沒有，但是錢不缺，你以後別做殺手了，跟著我做生意吧！」

  相識了這麼長時間，熏倒是很少看見面前這個人認真的模樣，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於是又轉過頭去，把雙手背在身後，沒有再往下面搭話。

  「我說的是真的，你別不信啊。當殺手多辛苦啊，一不小心就受傷了，在一個不小心就把小命給搭上了，你沒有必要為了錢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為了錢，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熏咬著他說的最後一句字眼喃喃了幾聲，隨即嘴角裂開一個玩味的弧度，好像是在品味，而更多地，像是在自嘲。

  這世界上的人，又有多少不是在用自己的命去冒險的？至少在他生存的地方，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每一天又有新的人進來，對他們來說，命就是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死在他自己手裡面的亡魂都有成百上千，如果哪一天他的命也被別的人取走，他一點也不憐惜，這再正常不過了……

  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裡，錢，可比命貴重得多啊。

  「所以，你恐怕是到現在還不太清醒，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熏少見的嗤笑一聲，轉頭盯著候顏，朝他的身邊逼近了兩步，兩個人身下就是懸崖，以他的身手，要是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