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有紀律的殺手

  有了，他摸摸懷裡的錢袋子，大踏步走向小作坊。很快，他提了幾個紙包，往來時的路走去。

  熏見到去而復返的侯顏，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進屋。

  侯顏把一個個紙包放在桌上，一邊笑著一邊打開：「我回去的路上啊聞到有一家鋪子的點心極香，想著熏兄成日裡喝那藥湯又苦又味兒，正好吃些點心解一解。我都替你嘗過了，味道好得很啊。」

  熏看著他明顯有所圖謀的表情，也不揭穿他，只是淡淡地說：「我不喜歡吃甜食。」

  侯顏伸出一根手指點了幾下：「早就猜到你會這麼說。」他走到一包桂花糕面前，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一塊四四方方的糕點，說，「這桂花糕，入口清涼，甜而不膩，正適合熏兄你這樣不喜甜食的漢子。」

  說著，他還一隻手虛拖在桂花糕下，防止掉落，把桂花糕湊到熏的嘴邊，哄小孩似地說：「來，啊——」

  熏微微皺眉，但是沒有再拒絕，張嘴把一整塊桂花糕吃進了嘴裡。

  果然入口香甜卻不起膩，他便自己伸手拿了第二塊。

  見他肯吃，侯顏就安心了，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嘛。他笑嘻嘻地拿起一塊綠豆糕，塞進自己嘴裡，一邊嚼著一邊說：「熏兄，我看你傷得這樣重，還能下床，你功夫一定很好吧。」

  熏看著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是啊，我自小接受很嚴格的訓練。」他頓了頓，湊到侯顏的耳邊，一字一頓地低語，「殺、人、訓、練。」

  侯顏的笑容僵住了，只覺得一股戰慄，從耳根子開始蔓延到他的全身，害他險些站不穩，他積極地用手撐住長凳，坐了下來，嬉皮笑臉地說：「那你可真厲害啊。我從小啊，就只會吃喝玩樂，我爹娘一直嫌我不爭氣。不如，等你傷好了，我雇你做我的師傅，你也教我一招半式？」

  熏只給了他一個眼角，慢悠悠地說：「讓我當你師傅，我下手很重的，你太柔弱了，受不住。」

  侯顏立刻直了直身子，擺出一張嚴肅臉：「我這張臉呢長得是好看了點，但你看我這身子骨，還是很可以的啊。」

  熏意味深長地笑：「好啊，不過我的功夫都是用來殺人的，你確定要學嗎？」

  侯顏愣了一下：「那什麼，咱們可以稍微改動一下，威力不要那麼大，殺人不至於，我只要自保就夠了。」

  熏慢悠悠地哦了一聲，又說：「世界上沒有自保的功夫，你殺人的功夫比別人厲害，那就是自保了。」

  侯顏聽他三句話不離殺人，心中清楚，自己那點小聰明，果然已經被對方看穿，心中懊惱，思來想去，乾脆豁出去了。他一跺腳，說：「好吧，我承認，我已經看穿了你的身份。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保密的。」

  「替我保密？我需要嗎？」熏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跟我也沒有交情，何必要幫我，況且，活人哪有死人嘴巴嚴。」

  侯顏急了：「我雖然跟你只是初相識，但我也沒有必要害你不是。而且你跟嫂夫人也是素昧平生，她還不是救了你。於情於理，你都不該傷害她的。」

  熏微微挑眉：「行，她救了我，就留她一個全屍吧，但她那夫君趁我昏迷點了我的穴道，這筆帳還是得算啊。」

  侯顏急了：「你怎麼能這樣呢，點了你的穴道頂多就是讓你不能動，對你也造不成什麼傷害吧，你怎麼能要人家性命呢。」

  熏聳聳肩：「沒辦法，我是個殺手，殺手生來就是殺人的。」說著，他還很克制地伸了個懶腰，嘆了一口氣，「就好比是一把刀，不經常用呢，是要生鏽的。我躺了這麼多天，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好，如果你非要殺個人的話，你把我殺了，放過他們吧。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殺人滅口也是應該的，但是他們兩個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放過他們，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侯顏說，「不過可不可以緩一緩，現在我父親重傷，我想好好照顧他。反正你也傷成這樣，不急著動手的，對吧？」

  熏勾了勾嘴角：「誰說我傷成這樣就殺不了你？」他突然貼近侯顏，漆黑深邃的眼睛帶著濃重的殺意跟他對視，兩人鼻尖幾乎就要相碰。

  他很清楚自己的殺氣有多嚇人，曾經就有目標在他的逼視下嚇得當場暈了過去，可侯顏卻只是怪叫了一聲，往後退了幾步：「餵你是殺人還是親嘴兒啊離我那麼近幹嘛，士可殺不可辱，我從來不跟男人貼太近的。」

  熏頓住，眼裡的殺氣很快消退，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居然關心這個？

  侯顏還兀自貞潔烈婦似的抓著自己的衣襟：「你殺人你就好好殺，不要搞這些不正經的。我武功差得很，你手起刀落就完事，不用嚇我。」

  不正經？熏輕笑了一聲，坐了回去，又拈氣一塊桂花糕，放進自己嘴裡。

  侯顏見他沒了動作，試探地問：「你不殺我了？」

  熏沒有回話，侯顏鬆開了自己的衣襟，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問：「還是你打算給我些時日在父親面前盡孝，然後再殺我？」

  「我們殺手組織，不是殺人狂。」熏淡淡地說。

  侯顏不解地啊了一聲，心說，有什麼區別嗎？

  熏見他一副不明白的樣子，說：「我們是一個組織。組織是什麼意思你懂嗎，有組織就有紀律，我們是聽從指揮殺人，只殺目標人物。而不是路邊隨便見到個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要殺的。如若不然，這世上還會有人嗎，都是屍體了。」

  侯顏聽他說不隨便殺人，心中一喜，又聽他把自己比作阿貓阿狗，心中一怒。可是根據剛才的情況，對方就算那麼重的傷，身手也比他敏捷，他有些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