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伴君如伴虎

  「老頭子到底想說什麼呢？」他滿懷疑問。

  關上房門，只見四周都沒有人，他想了想，偷偷靠近了門口，將耳朵附在房門之上。

  「侯少爺。」他還沒來得及聽說屋裡的對話，忽然耳邊有人喚他的名字，他心中一驚，差點手下用力將房門給推開。

  「你在這裡做什麼呢？」沈瀾月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有些好奇的問。

  「沒，沒幹嘛。」他連忙解釋，面色卻有些不自然。

  「鎮國侯和我夫君呢？」

  「他們說是有什麼事情要單獨商量，把我給支出來了。」侯顏撓撓頭，有些尷尬。

  沈瀾月看看他，又看看緊閉著的房門，心思流轉間便反應過來，原來他剛剛在這偷聽呢。

  她有些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藥遞給他：「侯公子能麻煩你幫我給房裡那位公子送去嗎？」

  「你自己送去不就好了。」侯顏第一反應自然是拒絕他可是很好奇那兩人背著自己到底在商量些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這大晚上的，我怎麼好去給一個陌生男子送藥呢，還是麻煩你幫我去送一下吧。」

  侯顏有些無奈的撇撇嘴，心中暗道：之前你給他包紮的時候怎麼不說男女授受不親呢，我看你不是挺不在意男女大防的麼？

  想是這麼想，他卻沒有說出來，而是無奈的應了，接過她手中的藥便朝左邊的廂房走去。

  沈瀾月見他走遠了，這才小心翼翼的趴在門上，像侯顏一樣偷聽起來。

  要是讓侯顏知道，她把自己支走就是為了霸占他的位置來偷聽的話，肯定會被氣死。

  沈瀾月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只聽一個蒼老悲涼的聲音穿過門縫，傳到她的耳朵里來，那是鎮國侯的聲音。

  他似乎帶著無盡的擔憂和悲傷，沉沉的說：「這個世界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顏兒，他生性聰慧，只是為人不夠穩重。希望你能留他在你身邊，助你一臂之力。」

  趙武眸色漸深，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但是他卻有些不願承認，便又問道：「侯爺，不過是一群流寇，您會不會太過多慮了？」

  沈瀾月聽著兩人的對話，心思流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但她馬上就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一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花盆。

  「什麼人！」聽見聲響，鎮國侯猛地站起來，一臉警惕的怒視著門口。不愧是鎮國侯，一生戎馬，此時一聲怒喝，趙武感覺似乎有千軍萬馬向著他奔騰而來，一股肅殺之氣。

  「是我！」既然被發現了沈瀾月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的推門而入，朗聲說道：「世人都知鎮國侯驍勇非常，當年您帶著幾百人的軍隊，對抗幾萬金兵也能凱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今區區流匪何足掛齒？」

  鎮國侯看清了來人，緊繃著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趙武感覺剛剛那股壓力忽然間就消散了，真箇人都要輕鬆許多。

  沈瀾月自然不知鎮國侯的氣場變化，她和趙武算是鎮國侯的救命恩人，而且鎮國侯現在更是有求於她們。因此對於她的偷聽，鎮國侯也不怪她。

  他只是搖搖頭，淡淡笑了起來：「好漢不提當年勇，如今老夫已經上了歲數，又多年沒有領兵打仗了。聽說這些流寇可是十分兇猛，我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哦？」沈瀾月聽著他的謙虛之詞，忍不住笑著挑了挑眉，似玩笑又似認真的說道：「到底是凶多吉少，還是你這一去，註定是有去無回呢？」

  此話一出，鎮國侯和趙武都變了臉色。

  沈瀾月又繼續說道：「我本就覺得奇怪，不過是一群流寇哪裡值得鎮國侯親自出馬，再加上您一副託孤般的口吻，我便知這件事情必有蹊蹺。」

  「還有今天來刺殺您的人…」沈瀾月頓了頓，說出來的話卻石破天驚：「那群人恐怕不是什麼匪徒而是皇上派來的吧？想必皇上早已懷疑起您的衷心來了吧？」

  見自己心裡的猜測被沈瀾月說了出來，趙武再一看鎮國侯帶著幾分晦澀的面容，便知沈瀾月所言非虛。

  鎮國侯苦澀一笑，像是被她抽中了痛處，臉色有些蒼白。

  既然已經被她拆穿，他也不再遮遮掩掩，大方承認道：「沒錯，今天的刺客是皇上安排的，皇上派我來剿匪，也不過是障眼法，目的是讓我在這次剿匪中順理成章地犧牲。」

  沈瀾月聽他這樣說，不由得皺起了眉。

  「既然侯爺您都知道。那您為什麼…」

  似乎看穿了她所想，鎮國侯打斷她，蒼涼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這次我有辦法化險為夷，可皇上心中始終埋著一根刺。」

  「只要這根刺一日不拔，就會有下一次的暗殺，也會有下一次的剿匪。至少現在赴死，還能給我侯府上下三百口人掙個忠勇的名頭！」

  房間內一時安靜了下來，三人面色都有些難看。

  趙武只覺得心中有著一股怒氣在不停的翻湧，皇帝暴虐成性，殘害忠臣，百姓生靈塗炭，這樣下去，趙國必亡！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反而是鎮國侯忽然釋然一笑寬慰兩人道：「伴君如伴虎，老夫早就預見到了這天了，但是小兄弟你們兩人如此氣憤，想必也是有識之士，顏兒託付給你們我也就放心了。」

  鎮國侯還不知道他們兩人的身份，這樣雖是無心，卻提醒了趙武，他如果表現的太過憤怒，只怕會惹人生疑。

  於是他嘆了口氣，將自己的情緒掩藏了起來。剛想說些，卻又被鎮國侯打斷。

  「這事不過是老夫的猜測，還望二位，不要告訴顏兒。」鎮國侯站起，忽然對著趙武和沈瀾月兩人單膝跪地，就要行禮：「拜託二位，答應老夫這個不情之請吧！」

  這下子趙武和沈瀾月心中一震，連忙去扶他：「侯爺！晚輩怎敢受此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