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算帳

  從角落裡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沈瀾月連忙把胖崽交給趙武，直衝了過去。

  趙文白淨的臉上如今變得髒兮兮的，兩道淚痕清晰可見，見到來人是沈瀾月，立馬撲進了她的懷中：「嫂嫂，你們終於來了。」

  「阿文不怕，我們這就帶你回家。」

  沈瀾月迅速把趙文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除了一些皮外傷以外並無大礙。

  她下意識地鬆了口氣，看來那個老光棍還沒來得及對趙文下手。

  「先回去給胖崽療傷。」沈瀾月一把將趙文抱在懷裡，因為力氣不夠還往後踉蹌了幾步。

  趙武三步作兩步上前，急忙扶住了她：「你能行嗎，要不讓我來吧。」

  「我可以的。」

  沈瀾月安撫著趙文的小腦袋，他是真的怕極了，身子還在不斷發抖。

  胖崽的傷勢眼看要重一些，趙武就算有力氣，抱著兩個孩童難免還是會招呼不周。

  見沈瀾月堅持，趙武不再說什麼，兩人各自抱著一個孩子，急匆匆地回到了家中。

  剛把趙文和胖崽放下，趙武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沈瀾月就已經交代上了他：

  「去廚房多燒點熱水，拿些乾淨的帕子來。」

  「我記得你之前還採了些藥材，一併給我拿過來。」

  「對了，有酒嗎？什麼酒都行，倒進小碗裡。」

  「剪刀，有沒有剪刀……」

  沈瀾月捋起袖子，在趙文和胖崽之間忙的團團轉，趙武雖奇怪她從哪兒懂得這麼多醫術，但事關兩個孩子的安危，他就沒有急著詢問。

  趙文的傷勢輕，沈瀾月用棉花揉搓成了小團後，沾取了些藥酒，輕輕替他擦拭著。

  小小的人兒咬緊了牙關，硬是沒喊一聲痛。

  用乾淨的帕子包紮好了趙文的傷，那邊給胖崽熬製的藥也快好了。

  沈瀾月早早就替他清理乾淨了臉上的血污，又用手帕沾了清水替他潤唇。

  趙武小心翼翼地把藥端了過來，在面對不管多兇猛的獵物都面不改色的他，還是第一次這般緊張。

  「放那兒吧，你去看看阿文，安慰一下他。」沈瀾月伸直了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略為疲憊地對趙武說道。

  趙武原本還想說他熬了些粥讓沈瀾月先墊墊肚子，可看到她認真的模樣，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你也別太累著了。」趙武忍不住說道。

  沈瀾月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待趙武離開，她拿起了藥碗，吹了吹冒著的熱氣。

  再三確定趙武沒有在關注她，沈瀾月悄悄拿出了一株藥草，撕碎後放進了碗中。

  「一定可以的。」

  沈瀾月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拿起小勺把藥汁吹涼了，才慢慢地餵胖崽喝了下去。

  等一碗藥見底的時候，沈瀾月的手已經酸痛到抬不起來了。

  另一邊，趙武好不容易把趙文給哄睡了，這才轉頭來找沈瀾月，只是沒想到他一進屋，就看到沈瀾月趴在了床邊。

  「瀾月！」

  趙武眉心一跳，連忙上前查看沈瀾月的情況，發現她只是因為過於勞累昏睡了過去後，才長舒一口氣。

  他把沈瀾月攔腰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在了胖崽身邊，一大一小都睡的格外香甜，胖崽臉上多了幾分血色，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糟糕了。

  今天還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天。

  趙武暗道，閒下來後才感覺到飢腸轆轆，他將粥留了一半放在瓦罐里熱著，自己隨意吃了一些，就守在了他們床邊。

  待天微微亮的時候，胖崽就醒了過來，他看了看身旁的沈瀾月，又看了看趙武，迷迷糊糊地想著昨天是怎麼了。

  感覺到有人醒過來，趙武立馬就睜開了眼睛，看到胖崽比起昨天好了不少，心裡甚是欣慰。

  「乖乖呆著，哥哥去給你拿吃的來。」趙武輕聲說道。

  趙文也醒了過來，幫著趙武一起收拾昨天的殘局，趙武勸他再去休息，他卻是不肯：「哥哥嫂嫂已經很累了，我可以幫你們的。」

  趙武心情複雜，看來經歷了昨天的事後，趙文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

  胖崽乖巧地喝完了粥，趙武見沈瀾月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不免有點擔心，他把趙文叫了過來，囑咐道：

  「你好好照看著嫂嫂，哥哥出門一趟，誰要進來你都別開門。」

  趙文用力點點頭，趙武這才放下了心。

  他去廚房拿了平時用的燒火棍找到了秀才家，昨天被他和沈瀾月大鬧了一場後，秀才家好像還沒緩過神，見到他來，秀才娘果斷地關上了門。

  然而這對於趙武來說都不是事，他一腳把門踹開，堵在門後的秀才娘哎喲一聲倒地，大喊道：「真是夠了！我這就去報官，告你們欺負人。」

  「呵，你儘管去，把我家趙文和趙裴的事正好一起算上，你們就是私自販賣人口！」

  趙武冷冷地說道，棍子直指秀才娘的頭，她的寶貝兒子早已不知躲哪兒去了，秀才娘臉上青白交加，好生狼狽。

  可到了這個時候，她仍是梗著脖子說道：「你沒有證據就別胡說！我兒子可是……啊！你想做什麼！」

  她話沒說完，趙武手上的棍子就動了起來，一個橫掃，秀才家的房子就破了一個大洞，瓦礫的灰塵飛進了秀才娘的眼睛，痛的她滿地打滾。

  「這只是個警告，你一日不把實情說出來，我就讓你一日不得安生。」趙武放下了狠話，秀才娘捂著眼睛哭天喊地根本就沒聽進去。

  她還以為是趙武動了什麼手腳，讓她眼睛瞎了，秀才顫顫巍巍地探出了個頭，在接觸到趙武冷冽的目光後又縮了回去。

  趙武直接繞過了秀才娘，環視了一圈，把秀才家稍微像樣點的器具都砸了個精光，秀才娘聽著時不時傳來的清脆，心都在滴血。

  做完了這一切後，趙武滿腔的怒火才消散了一些，他拎起了棍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差不多快成廢墟的秀才家。

  「趙武你給老娘等著！」

  秀才娘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了幾里遠，有好事的村民聽到動靜出來看熱鬧，此時已經洗好眼睛的秀才娘轉了轉眼珠子，趁著人多，撲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開始大聲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