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9章 面和心假

  宸妃端坐正位。

  宋清俞本來坐在下側的位子上。聽到宸妃發火，立刻跪了下來，福身大禮。

  「娘娘息怒，清俞不敢。」

  「你不敢？你不敢，你說讓本宮再太后面前難堪？那茶是怎麼回事？分明是你有意戲弄！」

  宋清俞懇切的低著頭，「民女怎麼敢戲弄娘娘，我在下面也不知曉上面的情況，茶杯本是要晃動一下，才會出現形狀。民女以為太后會端起品賞，不知曉，只是輕微打開。」

  「所以你這是在說本宮孤陋寡聞！」

  宸妃敲著桌子上宋府傳來的信，信裡面說，宋清俞狡詐多端，如今看來果然是！

  宋清俞眸子清亮，也注意到了那封信，自知是大夫人送來的。大夫人早仗著自己是鎮國府的嫡女，和宸妃暗下結盟。

  「民女不敢。若是宸妃娘娘非要因此降罪，民女雖然不服，只能領罰！」

  「你！你明知本宮不會罰你！」

  砰的一聲，茶杯摔碎在宋清俞的旁邊，發出清脆的聲音。宋清俞沒有一絲膽怯。

  宸妃越看越氣。

  「你一個小農女，別想著攀龍附鳳！你以為你討好了太后就能威懾到本宮？你太小看本宮了。本宮想要捏死你簡直易如反掌！」

  宋清俞眸子明亮，抬眸對上宸妃的目光，「娘娘說的極是。民女微不足道，但是御賜的婚約呢？宸妃娘娘能不能想捏死我一樣，捏碎這一聖旨！」

  宸妃這才注意到宋清俞眼眸中的堅決。

  「你！」張口卻無言以駁。

  氣得右手向桌上端茶，才記起剛才茶杯被自己砸去了。氣得更加惱火。

  宋清俞眼尖的，提著裙擺起身，給宸妃緩緩斟茶，恭敬的頷首，輕輕遞了過去，「娘娘，阿俞並沒有冒犯之心。只是這婚事，是聖旨。」

  提到聖旨，宸妃不得不忍耐，換了一個態度和宋清俞說話。

  「你這又何必拿聖旨說話，都十多年過來了。陛下說不定都已經忘了。」

  宋清俞輕輕挑眉，「可是宸妃娘娘沒忘，宋府沒忘，御賜的玉佩也沒忘，宸妃娘娘說，是不是？」

  宸妃眉目一狠，她從進宮到如今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丫頭威脅。「你威脅本宮？」

  「民女不敢，但是宸妃娘娘該知道這是聖旨。我知道母親一定找過娘娘，母親說的好聽，可是轉念一想，是不是想糊弄宸妃娘娘，一同欺君犯上？」

  說話時，宋清俞輕輕的看了宸妃一眼，看到她目光犀利，微微變化。

  宋清俞緩緩又跪回去，繼續道：「若是不欺君犯上，你們就要堵住我的口，可是堵住我的口，我死了這樁婚約就作廢了。何必這麼麻煩，我不比宋亦妍差，而且我答應不干涉七皇子迎娶側妃鞏固地位。在旁人看來，我只是一個農女配不上七皇子，從正位上下來不過是朝夕之間。而娘娘也收穫了好的名聲。」

  宋清俞一句一句，像是極力的維護宸妃。

  宸妃眉頭微挑，「你不要以為本宮不知道你的那些想法。你不會這麼好心，別人也不會輕易將你拉下來。」

  「娘娘清楚我，不代表別人不清楚我。她們會像是飛蛾不停撲火。這不也是正是宸妃娘娘想要的。若是娶的是宋亦妍，鎮國府的勢力壓著。誰來敢嫁過來。七皇子也會顧忌。不是嗎？」

  宸妃輕輕敲著桌子。若有所思。

  本以為一個小丫頭，隨便糊弄就過去了，沒想到竟然是個冥頑不靈的主。

  右側屏風處忽然晃動。

  「你說的有道理。你且讓我想想。先下去吧。」

  宋清俞餘光掃了一眼屏風，隨即行禮拜退。

  等宋清俞的身影消失，岳嬤嬤從屏風裡出來，「皇子回來了。」

  宸妃輕輕嘆息一聲，「回來的巧啊。」

  「娘娘真的信她了？」

  「她眼皮一抬，我就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宋府送的信，大夫人都被她將了好幾計，等臨煜真娶了她，她會更加毫不忌憚。迎娶側妃，哼！她根本就不會讓側妃活路。而且，她竟然威脅本宮！」

  「那依照娘娘的意思？」

  「現在她不是在本宮這承乾宮嗎？本宮有辦法對付她。要讓她引起陛下注意之前，讓她身敗名裂！剛才她有多得意，就有多悲慘的結局！」

  宸妃眸中閃過一絲恨意，招著岳嬤嬤過來。

  岳嬤嬤側頭傾聽，連連點了點頭，嘴角上揚。剛才吃了宋清俞的虧，她心中的怒火還未消。

  「娘娘，奴婢之見，對付這種野丫頭，不可以留情……」

  「好，好，就依你的，快去準備。」

  ……

  茶宴之後，邀請來的小姐，基本都一一被送回府。只有穆鈊是宸妃的親侄女，被留下。

  承乾宮門前，穆佩兒剛上馬車，想到什麼事，又回頭拉住下面相送的穆鈊的手。

  「好姐姐，你可不能就這麼心慈手軟放過那個賤人。不過是一個農女，憑什麼敢和姐姐爭搶。」

  「好了，你快回去罷。這件事我自有分寸。」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耐下性子，都被欺負到這種田地了。隨你罷，不過最好不要落到我手上，否則一定要她好看！」

  穆鈊搖了搖頭，「你不要太衝動了。她也沒有跟我爭搶的意思。你不要亂想了。回去，將你的刺繡好好學學，過了年，若是還不成品，娘可不放過你。」

  穆佩兒甩開她的手，很不滿意穆鈊。氣沖沖的鑽進馬車。

  宋清俞出了偏殿，正遇到穆鈊被簇擁著從承乾宮門前回來。穆鈊輕輕一笑，快步上前，握住了宋清俞的手。

  「清俞姐姐，你剛才的技藝真是太棒了，仿佛是變戲法一樣，能不能讓我拜你為師？」

  穆鈊十五歲的大笑，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宋清俞一眼看不出這小丫頭的想法，「我平時都在宋府。」

  「沒關係，你只要進宮就可以教我。宸妃是我的姑姑，我經常來這裡，你只要進宮，可以傳信給我，我這就過來。難道姐姐是嫌棄鈊兒嗎？」

  她既然這樣說，分明是置她與不仁不義之境地。

  宋清俞本來就不想節外生枝，隨即眉頭一挑，假裝沒有聽懂的輕輕笑，「怎麼會呢，只要妹妹不怕累，不覺得我嚴格。」

  「謝謝師傅！」

  穆鈊聲音清脆好聽。她踩著穿一雙寶相花紋雲頭軟底鞋，懷裡揣著一個小手爐，碧霞雲紋聯珠品竹紋百褶長裙外踏著雪白的絨毛披風，在陽光的照耀下，她明媚明麗。

  「不必叫我師傅，我不過指點你一二算不得師傅。」

  「那……謝謝姐姐。姐姐，你可厲害。我們這就去學吧。」

  宋清俞正想找個地方歇息，被她捉去要學茶。此時岳嬤嬤忽然從後面來喚。

  「兩位小姐，剛才宸妃聽宮女說起御花園的梅花開了，邀請兩位小姐一同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