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章 兩個肉包子

  「五哥，怕啥，就是咱哥幾個說說。」王麻子警惕的四下看了看。

  杜雷急忙低下頭，拉著狗娃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這幾句話，信息量有點大。自己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當。

  當。

  當。

  幾聲鑼響。

  「閃開，閃開。」

  遠遠地，一個一身皂衣的差役，敲著鑼快步的走了過來。

  在他身後，是兩隊各四人的隊伍，最前面兩個分別舉著肅靜，迴避，紅底黑字的虎頭牌。

  再後面，一丈多遠，一匹高頭大馬身上掛著彩綢，坐著一臉得意的廖不凡。

  一身嶄新的青色圓領官服，彰顯身份的玉石帶掛在腰間。足下嶄新的黑色官靴。

  一邊走，廖不凡一邊不停地沖兩邊百姓招手，倒也像是那麼回事。

  乍看之下，這個廖不凡，和杜雷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不論是身高還是胖瘦，還真的差不多。只是這氣質，還是差點事，畢竟廖不凡以前只是一個家丁而已。

  在那個年代沒有照片。官員外放，主要就是憑一張吏部的告身，上面有簡單的外貌描述，寫得也大多很籠統。所以，被相似之人頂替，也不算太難，只是一般來說，沒人敢冒險罷了，因為這要被查出來可是誅九族之罪。

  跟在廖不凡後面的，是並排的四匹馬。

  馬背上四個老者，年紀都在五旬開外，雖然高矮胖瘦都不同，但是都衣著華麗，精神矍鑠，一邊走，還一邊得意的沖兩邊的人招手。

  「難得啊，四大家族的家主全都出來了。」

  「你看這邊上那個，曾家的家主，曾勝攀，平日裡可是極少露面的。」

  「是啊，還是縣太爺的面子大。」

  「那可是，我聽說呀，三天之後在匯賢樓，這四大家族還要給縣太爺擺接風宴呢。」

  「聽你這麼一說，上次四家一起設宴，我都不記得啥時候了。」

  「可不是嘛，上任縣令梁猛都沒這待遇。」

  很快，巡街的隊伍就過去了，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

  主僕二人繞縣城轉了大半圈，在城西北角的一座破廟前，停下了腳步。

  目前的困局下，這破廟，顯然是最合適的落腳點了。

  破廟不大，只有三間正房，東西各兩間廂房。

  「老爺，這裡面這麼多草蓆。」

  杜雷到不覺得驚奇，這民不聊生的年月，逃荒落難的肯定不少，有人在這裡住也是正常。

  自己初來乍到，不能去和人搶地盤，最終兩人找了一處堆滿雜物的角落，開始收拾起來。

  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一陣吵吵嚷嚷，伴隨著一些雜亂的腳步聲。「三爺，今日比過年還要熱鬧，一天的收成抵得上以往半月了。」

  書童狗娃站起身來，往外張望了一番，一臉驚慌，「老爺，外面好多乞丐。」

  乞丐，杜雷腦海中閃電般過了幾個念頭，還真是忽略了這一點，看那些古代的小說，乞丐基本上都會選破廟作為基地。

  見突然多了兩個不速之客，一眾乞丐臉上有些詫異。

  杜雷雙手抱拳，對著眾人一拱手。「小生不幸落難，無處容身，才來到這裡，打擾了各位的清淨。」

  一番話，說的非常客氣，又非常可憐。

  乞丐為首的便是那位三爺，仔細的打量了杜雷一番，見他雖然滿臉塵灰色，可是眉宇間一股英氣，眼睛明亮，神采奕奕。

  再看杜雷身上衣服，有些污損不假，可是料子並不差。

  三爺心裡大概有譜了，此人絕非尋常人家，這樣的人物，自然是寧可結交，不可得罪。

  對方在觀察自己，杜雷也趁機觀察著三爺，瘦弱的身軀，微微有些駝背，一張國字臉，眼睛不大，但是滴溜溜亂轉，一看就是精明之人。精明歸精明，卻不似那種狡詐之人。

  兩人互相打量了半天，相視一笑。

  「在下姓杜。」

  「在下李三。」

  「杜公子，這破廟並非我等所有，我們住的，你自然也住的。」李三笑著拱了拱手，「公子請便。」

  杜雷也笑著拱拱手，算是回禮，然後帶著狗娃折回了角落裡。

  等到這些乞丐安靜下來，有兩個小孩子急匆匆走了進來，每個人的懷裡，抱了一個大布袋。

  把布袋規規矩矩的放到李三面前，然後倆孩子退到一旁，期盼的眼神，緊緊地盯著這兩個布袋。

  李三點點頭，伸手打開一個布袋。

  哇，裡面居然是熱騰騰的大包子。

  咕嚕。狗娃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一聲。杜雷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說起來，主僕二人，晚飯還沒著落呢，午飯還是狗娃厚著臉皮，討了兩個窩頭。

  李三伸手抓起一個肉包子，拿在手裡掂了掂，又往前湊了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香，真他娘的香。」

  說著話，把這包子遞給身旁一個半大小子。「二愣子，外面放哨去。」

  放哨。

  杜雷心裡一驚，這個李三，倒是有點意思？

  二愣子喜笑顏開的接過包子，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

  李三又抓起一個，遞給身邊人。「每人一個，誰也不許多拿。」

  二十幾個乞丐，每人分一個，一袋包子就見底了。

  吃得快的，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眼巴巴的看著另外一個袋子，卻不敢開口。

  李三自然看得出他們的企圖，一瞪眼，厲聲說道：「別惦記了，趕快睡覺，這些明天早上吃。」

  狗娃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低低的聲音說道：「老爺，我餓。」

  杜雷苦笑了一下。低聲安慰道：「先睡一會，待會我們也出去吃肉包子。」

  「好。」狗娃倒是聽話，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杜雷輕輕嘆了口氣，也閉上了雙眼。眼不見為淨，這樣至少心理上舒服一點。

  忽然，一陣肉包子的香氣撲鼻而來。

  杜雷驚訝的睜開了雙眼。

  面前一個小孩，手裡拿著兩個包子。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那邊，李三笑著揮揮手。「吃吧。」

  杜雷站起身來，沖三爺深施一禮。「多謝三爺。」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杜公子請便。」

  李三遠遠地看著兩人狼吞虎咽的樣子，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