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出其不意

  三天前，袁紹和曹操在朝歌的大戰已經爆發。與此同時，袁曹雙方，迅速將在河內郡腹地的大部分主力調往北邊的朝歌。

  而且，雙方圍繞著沁水流經的野王、波縣、懷縣、州縣、山陽、武德等六座城池大打出手，雖然沒有爆發較大規模的戰事，可此起彼伏的拉鋸戰卻在不斷上演。

  河內郡的郡治是在懷縣，懷縣縣城正好位於朝歌和洛陽的正中間。

  眼下懷縣是被曹操占據著，目前派遣了于禁負責鎮守。

  而袁紹的軍隊，主要分布在河陽、溫縣、波縣、野王、山陽、共縣等縣，負責指揮這一帶袁軍的，是袁紹手下的大將蔣義渠。

  袁曹雙方，都將主要精力集中在朝歌的方向，對於雙方來說，朝歌之戰，很可能直接決定了後續的河北態勢。

  除了朝歌之外，雙方還圍繞著兗州和冀州交界的頓丘、元城、博平三地展開了一番爭奪。

  曹操著急著發動對袁紹的全面進攻，要說那也是迫不得已。

  青州、豫州、徐州和河南尹，眼下都已經落在了江東軍的手裡。曹操想要有一番作為，東邊、南邊和西邊這三個方向，都已經被江東軍完全封死了。

  曹操要想求得發展，也就只有硬著頭皮往北邊去和袁紹死扛。

  而袁紹，因為擔心曹操拿下了河內郡之後，會直接威脅到自己在冀州和并州的腹地，加上他早就想要占領兗州。這次對於袁紹來說，也正好也是一個絕佳的時機。

  在江東軍的戰船上，黃邵正站在船頭上望著前面滾滾的黃河水。

  這一次，如果能將河內郡徹底拿下，黃邵這次建下的功勳，完全不亞於拿下洛陽的甘寧。

  在黃邵登上大船，準備北渡的時候，孫策拉著他就叮囑道：「老黃呀，此次北渡黃河，乃是我軍踏上河北的第一步！你要做的，就是要在河北站穩腳跟，將來咱們拿下河北，老黃你就是首功之臣呀。」

  「看來，副總司令志在一統天下，若是將江東的治政理念推行全國，那天下百姓就有福了。」

  正當黃邵恍惚之時，黃邵手下忽然上前向黃邵稟告道：「啟稟將軍，前面便到了黃河北岸，登岸地點，位於河陽和溫縣之間，如今為袁紹所占據。」

  黃邵順著手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前面的灘涂寂寥無人，周圍也是一片人煙稀少之處。

  往那片灘涂更遠的方向望去，依稀可見一些屋舍隱約浮現，在天際之下，炊煙寥寥，一片寧和。

  「告訴弟兄們，速速登岸，小心防範，可莫要放鬆了警惕！」黃邵趕緊傳令起來。

  在黃紹所率領的前鋒船隊後邊，還有近百條大船陸續而來，黃邵這支先頭部隊，就是要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迅速建立一個據點掩護其餘的登陸部隊。

  「喏！」手下領命而去。

  十多艘大船靠岸之後，一千多名精銳的火繩槍手，迅速從船上一躍而下涉水上岸。

  「速速跟上，一隊、二隊、三隊，趕緊列陣防禦。」

  「火藥可不要打濕了，小心搬運！」

  「鐵炮隊，趕緊先建立陣地！」

  半個時辰之後，經過先頭部隊的一陣忙碌，黃邵率領的一千多名精銳火神槍手，終於在登陸點建立起了一處據點。

  這處據點，進可攻退可守，黃紹也頗為滿意。

  可儘管是這樣，等後續的登陸部隊全部上岸之後，在這大半天裡，黃紹居然連一個敵人都沒有遇到。

  反而隨著登陸部隊越來越大的陣仗，周邊的村民就像看熱鬧一般圍了上來。

  這些村民，聚在一起蹲坐在一旁，就像看一出大戲一樣，若無其事地對著稀奇古怪打扮的江東兵指指點點。

  「你瞧，這才是正宗的朝廷官兵。」

  「狗屁，這和我數年前見的朝廷官兵打扮，完全就不一樣嘛。」

  「現在這支，那可是南京朝廷派來的大漢國防軍，現在跟你這麼一說，總算長見識了吧？」

  「國什麼方？」

  「國防軍，乃是國家防務之意。」

  「嘖嘖，你懂得還真多。」

  「我有親戚在河南，都是南岸那邊的親戚和我說的。」

  正當百姓們聊得歡快的時候，一隊江東士兵忽然來到了眾人面前。

  「老鄉，借問一聲，袁軍跑哪去了？為何沒有見到他們的蹤跡？」

  領頭的軍官，向一眾吃瓜群眾們詢問了起來。

  百姓們一見到官兵，嚇得就要四散而逃。

  自從涼州集團占據了關中之後，關中的百姓，哪個不怕這些當兵的。

  官兵找上門，不是抓人拉壯丁，就是掠奪搶糧食，哪會有什麼好事情。

  「老鄉們別跑呀，咱們就是想向老鄉們打聽一件事情！」

  江東的士兵們趕緊上前攔住一眾百姓，然後滿臉推笑的解釋了起來。

  「官爺，這附近原駐有袁紹的冀州兵，可昨夜匆匆忙忙就撤了，眼下這附近數十里地，都沒有袁紹的冀州兵了。」

  在人群當中，一名大膽的黑漢，壯著膽試著向領頭的軍官娓娓道來。

  眾人一聽這才明白，難怪那麼大規模的一支登陸部隊上岸以後，這大半天都沒有遇到過一個敵人，原來是這幫袁軍早早就撤了。

  得到消息之後，領頭的軍官迅速回到營地，然後趕緊把相關情報向黃邵匯報起來。

  加上前去周邊偵查的斥候，也陸陸續續返回了營地。

  綜合各項情報分析，黃邵這一聽，這才明白，感情袁紹是不準備守著黃河了，都把重心放在了朝歌大戰當中。

  亦或者是說，在袁紹的判斷當中，根本沒有想到過江東軍會突然北渡黃河。

  畢竟，孫策一直在大張旗鼓的向天下人宣布，他的目標就是要收復西京長安。

  更重要的是，比起占據洛陽的孫策來說，兗州的曹操才是袁紹的心腹大患。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兗州，實在是離冀州太近了。

  等黃邵的第二師全部登陸完之後，夜幕已經降臨，可黃邵並未準備在這裡過多停留。

  他的目標，是東邊的溫縣和西邊的河陽，這兩座城市聳立在洛陽以北的黃河北岸，只有將這兩座城市緊緊的控制在手上，才能保證洛陽城的安全。

  「立即兵分兩路，一路夜襲河陽，一路夜襲溫縣。」

  黃邵翻身上馬，他不想在這裡耽擱太長時間，他決定親自率領一路人馬先拿下溫縣再說。

  不一會兒，經過短暫休整之後的第二師，在黃邵的一聲令下，隨即兵分兩頭，一路往東走，一路往西行。

  溫縣，夜色籠罩之下的縣城，因為朝歌的戰事，袁紹派往在城內的軍隊，已經撤走了大部分主力北上增援去了。

  畢竟和溫縣周邊的平皋、州縣和野王三城相比起來，溫縣的戰略地位簡直是微不足道，袁紹覺得他根本沒必要在溫縣駐守重兵。

  所以，在這小小的縣城裡，也就駐守著袁紹任命的縣令，以及他所統轄的數百郡兵而已。

  在溫縣城東孝敬里的司馬府宅邸，自從司馬懿和他師傅胡昭分開之後，司馬懿就回到了溫縣的司馬家宅邸。

  一個月之前，他聽說在南京準備舉行「全國官員考試」，他於是躍躍欲試，也準備參加今年的大考。

  他的大哥司馬朗，之前就去南京投靠了朱儁和楊彪，可是因為受到「朱楊逆黨案」的株連，被南京朝廷發配到夷洲。

  原本司馬家想著前往南京投靠司馬朗，可經過司馬朗被發配夷洲的事情以後，司馬家立即打消了南下的想法，並且對於孫家父子是持著質疑的態度。

  和司馬家其他人的想法不同，司馬懿之前和孫策也算是有過一番交往，當時孫策當時還曾力邀胡昭和司馬懿前往襄陽。司馬懿對孫策，是充滿著好奇和好感，要不是當年他的師傅胡昭阻擋，司馬懿他老早就跟著孫策跑到襄陽去了。

  司馬懿也是沒有想到，自從和孫策在南陽一別之後，短短數年，孫策就一躍而成為大漢國防軍的副總司令。

  「二公子，趕緊歇息吧，時間不早了。」

  一名老僕走進司馬懿的房裡，只見司馬懿還在挑燈夜讀，於是趕緊提醒起來。

  「李叔，你下去趕緊歇息吧，我得把這本書都看完，否則時間也趕不及了。」

  司馬懿頭也不抬，眼睛盯著手中的書本，繼續挑燈夜讀。

  沒辦法，南京的大考就要到了。

  雖然父親司馬防並不同意他南下南京去參加全國官員考試，可司馬懿依舊打定主意，即便家裡不同意，他也要偷偷南下嘗試一番。

  「二公子，老爺他並不贊成你去參加南京的考試，大公子被南京發配到了夷洲孤島，唉，老爺直到現在仍然耿耿於懷。」

  老僕說罷，嘆息起來。

  司馬懿的父親司馬防，年輕時在州郡任官，歷任洛陽令、京兆尹，年老後轉拜騎都尉，回到家裡，養志閭巷，闔門自守。

  「伯達兄長自誤矣，那朱儁和楊彪都是些什麼貨色，沒把咱們家都牽連進去，那都是萬幸了。」

  當年司馬朗在朱儁的力邀之下，傻乎乎的跑到南京投靠朱儁，結果司馬朗很快就成為朱儁的擁躉，還和鍾繇和王朗並稱為「朱黨三俊」。

  可好景不長，孫策為了保護司馬家，索性就將司馬朗調往的交趾郡。

  司馬朗在交趾還是不老實，居然暗中繼續朱儁勾連，直到「」朱楊逆黨案」案發，南京朝廷直接將司馬朗和朱楊一道都發配到了夷洲。

  司馬朗這事情發生之後，對他老爹司馬防打擊很大。司馬防對司馬朗這個兒子是寄予了厚望，可司馬朗才剛展開仕途，就迅速轟然崩塌，這可給司馬家帶來了莫大的麻煩。

  司馬懿想到這裡，自顧自地搖了搖頭，長嘆一聲之後，繼續聚精會神翻看著手上的書本。

  「唉，希望二公子此次能獲取一個好功名，到那時老爺也無可奈何了。」

  老僕說罷，為司馬懿添上熱茶以後，就趕緊推下關好房門。

  正當司馬懿繼續認真研讀手中的書本時，忽然「轟隆」一聲，從屋外傳來陣陣驚雷巨響，司馬懿嚇得趕緊推門往外一瞧，他抬頭望向城門那邊的方向，只見到一陣陣的火光沖天。

  「怎麼了？難道是曹操前來攻城了？」

  司馬懿早就聽說了袁曹雙方在朝歌大打出手的事情，如此一來，整個河內郡都將陷入到一片戰火當中。

  「二公子，老爺吩咐，家裡人都必須呆在屋裡，不得隨便外出。宅院外都已經安排好了護衛，不管城裡輪到誰做主，總歸是不敢動咱們司馬家的，請二公子放心好了。」

  一名黝黑健碩的大漢匆匆忙忙來到司馬懿面前，然後向司馬懿傳達了家主司馬防的吩咐。

  「怎麼？是曹軍要進城了嗎？」

  司馬懿詢問起來。

  「不清楚，這城內的兵馬本就不多，曹軍真要殺過來，那也不奇怪。」

  大漢說罷，然後拱手抱拳朝司馬懿告辭之後，又匆匆離開。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司馬懿回想起孫策說過的這一句話，心中充滿了感慨。

  溫縣，這幾年裡也是多災多難。自從黃巾之亂開始，溫縣幾經戰亂，早已不復當年的富庶繁華了。

  就在司馬懿在城裡獨自感慨的時候，黃邵率領著五千江東軍正在猛攻溫縣。

  他調集了兩個鐵炮隊，對著溫縣就是一陣猛轟。

  溫縣城內守軍不多，而且又是一座小城，在飽經戰亂之後，城內的各種城防設施早已形同虛設。

  江東軍根本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和太多的功夫，只半個時辰不到，城內就已經被江東軍迅速占領。

  等他知道溫縣城裡也就只有數百守軍的時候，他被氣得大呼「虧了、虧了！浪費了我多少火藥和鐵彈丸！」

  在黃邵率兵進攻溫縣的差不多同一時間，江東軍兵分兩路其中的另外一路兵馬，同樣也迅速占領了河陽城

  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駐守在野王城的蔣義渠，這才從河陽和溫縣潰逃而來的敗兵們口中得知——江東軍渡江北上了！

  江東軍居然動手了，這還得了。

  江東軍這是擺明著這要向袁紹叫板，對於這件十分震驚的消息，蔣義渠趕緊派出快馬，加急向冀州的袁紹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