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八章 兵分兩頭

  「愛卿，那咱們何時才能動身遷回洛陽？」

  劉協見孫堅沒有反對，於是興奮地趕緊向孫堅追問起來。

  「可如今北方戰亂，洛陽初定，東南稍安，南京初現規模，若是輕易捨棄南京而重遷洛陽，耗費財力民力先不說，這北方時局未定，洛陽城也是岌岌可危，朝廷若是遷回洛陽，反倒不利於陛下號令天下。」

  孫堅話鋒一轉，清楚明白地告訴劉協，洛陽城適逢戰亂之後，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規模和氣象，從南京遷回洛陽，肯定是要耗費民力和財力的。這也就算了，北方的時局並不穩定，西邊有涼州集團，北邊有袁紹曹操，這些都不是好惹的主，洛陽城怎麼會有南京城這般四平八穩呢？

  「況且，南京城經過數年經營，早已具備帝都氣象，如果輕易放棄，這數年以來，為營建南所耗費的民力和財力，豈不是要白白浪費？臣以為，眼下遷都並不合時宜。」

  孫堅話里行間十分的強硬，他猜到了劉協這點小心思，不就是想擺脫孫堅的控制嘛？

  好小子，剛幫你新建了永樂宮安頓你，又幫著安排了一個皇后十多個妃子，讓你在南京城錦衣玉食的還不滿足，居然痴心妄想要跑回北方？

  孫堅搖搖頭，望著眼前這位少年皇帝，他開始犯愁了。

  皇帝長大了，心思自然就多了。

  「愛卿，若是北方稍寧，則務必要遷回洛陽，否則，這叫朕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呀！」

  劉協見孫堅已經清楚明白地拒絕了他的要求，作為寄人籬下的傀儡皇帝，他也知趣地不敢再做過分的要求。

  「啟稟陛下，這是自然，待我為陛下剿滅群賊以後，天下重歸一統，自然是要重回洛陽的，可如今，還請陛下稍稍忍耐。」

  孫堅說話的時候，語氣也漸漸輕緩了下來。

  孫堅有些生氣，他氣的並不是遷都的事情，而是感到這劉協，早已不像當初這般乖巧聽話了。

  孫堅回到勤政殿的偏廳後，立即喊來了身為大漢廷尉的蔣欽。

  「公奕，這皇宮，你得給我好好看緊點！別讓那些亂臣賊子有事沒事的前來騷擾陛下，今天陛下居然向我提遷都的事情，保不准又是哪些奸逆小人在陛下面前提了這事。」

  孫堅一見蔣欽，就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回主公，自從朱楊逆黨被剪除以後，陛下身邊那些近臣，誰還敢如此大膽。」

  蔣欽在來的時候，就已聽說了劉協召見孫堅的事情，他以為只是循例召見而已，沒有想到劉協居然提出了要離開南京遷都洛陽的想法。

  「還是小心謹慎為妙，你得看緊點，可別出了岔子。陛下的一言一行，以及和哪些人走得近些，記得要定期向我稟明。」

  孫堅一聽，看來這事情也許就是這少年皇帝的突發奇想，於是再三叮囑負責皇宮守衛的蔣欽，一定要提高警惕看好皇帝。

  「喏！」

  蔣欽趕緊領命。

  「對了，陛下近來，和哪位后妃走得最近？」

  孫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於是趕緊叫住準備退下的蔣欽。

  自從劉協來到南京之後，孫堅就從江東顧家當中，選了一位和劉協年齡相仿的女子作為皇后，接著又從江東的其餘各大家族中，選出十多名有姿色的女子，然後送進宮內充實劉協的後宮。

  「啟稟主公，陛下向來只寵幸顧皇后，至於其他嬪妃，倒是都被冷落了。」

  蔣欽想了想，趕緊將宮中的情況一一向孫堅道來。

  劉協在皇宮內的一言一行，都在蔣欽布置於宮中的耳目監視之下。

  「原來如此，我得會會顧家才行。」

  孫堅微微笑道。

  ……

  朝歌城以南十里外的一條小村莊，經過短暫歇息的陳陸、白元忠和孫潛良，翻身上馬又準備繼續趕路。

  「陳掌柜，天黑以前就能到朝歌城。」

  孫潛良指著前邊的道路，向陳陸說道。

  「好，朝歌現在乃是袁紹的地盤，咱們得小心為上。駕，趕緊趕路！」

  陳陸點點頭，又向其餘兩人交代起來，說罷猛地揮起馬鞭抽打在馬屁股上，然後一溜煙的就朝遠處馳騁而去。

  在他們向朝歌進發的同時，曹操早已派遣了曹洪、曹仁、夏侯惇三名大將，率兵分別從三個方向準備把朝歌包圍起來。

  與此同時，早已收到風的袁紹，也迅速讓高覽和張郃合兵一處準備迎戰曹軍。

  當三人趕到朝歌城的時候，天色已晚，三人於是趕在天黑城門關閉之前，匆匆進城。

  三人牽著馬，並行走在街道上，陳陸轉頭向孫潛良問道：「孫掌柜，朝歌城有你的貨棧嗎？」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一個暗示，貨棧其實就是左院布置下的據點。

  「陳掌柜，朝歌城裡有一客棧，我認識一位店小二，今晚他可以安頓咱們。」

  孫潛良趕緊回道，這朝歌城，並不是一座非常重要的城市，畢竟現在左院的重心是河內郡的腹地，所以左院在朝歌城並沒有布置下重要的情報據點。

  不過，城裡倒是安插有左院的密探。

  不一會，三人牽著馬來到了一處名叫「悅來」的客棧前，然後拴好馬繩，隨即就趕緊鑽進了客棧里。

  「夥計，我找王小二。」

  孫潛良拉住一個店小二就詢問了起來。

  「我就是，請問客官是？」

  那店小二對著孫潛良上下打量，然後滿腹狐疑的望向其餘兩人。

  「哦，我是來自河南的孫掌柜。」

  孫潛良大喜，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剛進客棧就找對了人。

  「白日依山盡！」

  店小二忽然脫口而出，接著十分警惕地盯著孫潛良。

  「黃河入海流！」

  孫潛良笑笑，這句是表明身份的接頭暗語，看來這人真是找對了。

  「借一步說話。」

  店小二一聽，趕緊將三人拉到了後巷。

  陳陸一看，有戲，果然是找到了組織。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得到了孫潛良的回答之後，店小二仍然板著臉沒有鬆懈，又繼續詢問了起來。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孫潛良說罷哈哈大笑，這句暗語，正是他從孫策制定的《暗語大全》中甄選出來的。

  整個河內郡的左院組織，現在用的就是這一句接頭暗語。

  「見過孫掌柜。」

  那店小二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好傢夥，自己潛伏了大半年，總算和組織派來的人重新接上頭了。

  「小二，今晚先將我們三人安頓下來，記住，必須選一間隱蔽安靜的客房。」

  孫潛良趕緊交待完王小二，然後又轉頭望向陳陸，眼神當中，似乎是在詢問著上司還有什麼吩咐。

  「小二，我問你，這城裡，你是否清楚袁紹的軍事部署？」

  陳陸比較關心現在袁紹軍事部署的情況。

  「這位是？」

  王小二望著孫潛良詢問起來，最近王小二的直接上司是孫潛良，他並不清楚眼前其餘兩位是什麼樣的人物。

  「這兩位是洛陽來的掌柜，問你話的，是總號的二掌柜。」

  孫潛良向王小二介紹了起來。

  在左院的暗語當中，左院總司被稱為總號，其餘各州的分支機構被稱為支號，而郡縣的分支機構則被稱為郡、縣分號。

  每一級的一把手，都被代稱為掌柜，而總號大掌柜，那就是當今左緝拿院的一把手俞河。

  而陳陸身為左緝拿院副指揮使，自然也就是被代稱為總號二掌柜。

  「參見二掌柜！」

  王小二隻是一個基層的密探，他見過最大的掌柜，不過就是孫潛良。可他今天卻有幸直接見到了總號二掌柜，心中自然是十分激動。

  他見是總號二掌柜，立即挺胸收腹，一個立正，就向陳陸敬了一個軍禮。

  「不要拘於禮節，你給我說說這朝歌城的情況。」

  陳陸擺擺手，又趕緊追問了起來。

  「啟稟二掌柜，朝歌城的守將乃是淳于瓊，城內有守軍五千，其中有一千火銃兵。這兩日之內，袁紹還將派遣張郃和高覽各率一萬士兵前來朝歌，屬下以為，這朝歌必有一戰。」

  王小二趕緊將情況一一向三人道來。

  每一個左院密探，都是千里挑一，他們收集情報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好，你趕緊先將我們安排妥當。」陳陸滿意的點點頭道。

  「喏！」

  不一會，三人就在王小二的安排之下，入住到了一處靜僻的房間裡，然後等待著時機。

  ……

  洛陽城，征北將軍府。

  李傕派出的使者，從長安出發，經函谷關，一路向東趕到了洛陽。

  這次李傕派來使者，是想向孫策確認朝廷的承諾。

  在孫策剛進入洛陽不久，就派人告訴李傕，只要李傕獻出長安，朝廷就能赦免李傕過去所有的罪行。

  李傕是半信半疑，如果朝廷不認可他，那為什麼還要授他為司隸校尉一職，並且加封為秦侯呢？

  可是，皇帝劉協在長安的時候，李傕面對著這個小皇帝，那可是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現在劉協跑到了南京，又有孫堅父子為其撐腰，李傕心裡擔心的很。

  如果劉協還惦記著這深仇大恨的話，那李傕他就要涼涼了。

  「啟稟副總司令，我家主公說了，願意立即獻出出長安，迎來王師。不過嘛……」

  李傕的使者說到這，忽然頓了頓，然後望著孫策笑笑，想看孫策是什麼樣的反應。

  「你說，我在聽，你家主公都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

  孫策淡淡的說道。

  「啟稟副總司令，我家主公的意思嘛，是想說讓副總司令跟朝廷說說，讓他回到涼州做一牧守就好了，他與世無爭，往後只願做一方牧守就心滿意足了。」

  李傕的使者上前，然後拱手抱拳向孫策稟告起來。

  「可以，我可以向朝廷上表，讓你家主公擔任涼州牧一職，而且，過去他對陛下的大不敬之罪，我都能讓陛下全部赦免。」

  孫策笑笑，望著那使者滿臉歡喜的樣子，忽然來了一句：「不過嘛……」

  「副總司令，不過什麼？」

  原本還滿心歡喜的使者，一聽孫策這麼一說，便緊張地趕緊追問起來。

  「不過，我需要你家主公立即發兵驅逐馬騰。眼下馬騰占據著弘農和函谷關，我看他的態度，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根本不願意降服於我，你家主公要獻出長安，那我也不敢前往接收呀！」

  孫策直接拋出了這個問題。

  李傕，你確定要投靠朝廷，那你就必須動手把其餘不服從朝廷的涼州軍閥揍一頓，最好就是把其餘兩人收拾了，免得朝廷動手麻煩。

  「這叫投名狀！我能答應你家主公提出的所有要求，可我的要求就只有一條，把馬騰和韓遂都收拾乾淨。」

  孫策說罷哈哈大笑，望著那使者一副為難的表情，腦海中已經在浮現出李傕氣急敗壞的樣子。

  「副總司令，容我回稟我家主公！」

  李傕的使者點點頭，只好趕緊先告辭，然後回長安回復李傕。

  「慢著，時間不等人，十五日之內，李傕要是不動手，我便自己發兵攻打馬騰。到那時，就沒你家主公什麼事情了，哼哼，你趕緊上路吧，路上別耽誤了。」

  孫策叫住那名使者，向他拋出了自己的時間表，說罷冷哼兩聲，擺擺手就讓那使者趕緊退下。

  等李傕的使者退下之後，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陳宮趕緊上前。

  「副總司令，咱們這是要先打哪邊才好？」

  陳宮覺得分兵是一個大忌，遲點就要攻打河內郡了，現在孫策又放出要進攻函谷關的消息，這萬一要兩頭作戰，局面就會顯得十分的不利。

  「老陳，放心好了，讓李傕攻打馬騰，這我倒是有九成的把握。」

  孫策笑笑，他覺得李傕為了求得生存，動手攻打馬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這涼州集團並不是鐵餅一塊，早期的時候，來來去去，相互之間也不知打了多少回。

  「副總司令，果真有把握？」

  陳宮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