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二章 交州事變

  賈詡聽罷也不說話，只顧著哈哈大笑，然後又給自己添起了茶來。

  「閩中的紅茶，如今是給天子的貢品。老賈呀，這次過來，你多拿點，這喝茶，那可有益身心健康呢。」

  孫策說罷，趕緊招呼下人上前，然後悄悄耳語一番。

  「那就謝了，對了，聽說交州的王郎和鍾繇也要作亂？」賈詡問道。

  「對，左院來密報了，王朗這個老東西，居然還不吸取教訓。」孫策雖然對王朗早就有所提防，但是眼見這王朗還真要作亂，孫策那是氣憤不已。

  「交州兵力空虛，恐怕還得小心才是。」賈詡提醒孫策道。

  「哼哼，王朗以為我調走了第三師，他們就能亂來？還真是想多了，老賈，放心，我自有妙計。反倒是眼下丞相府的事情，這才最讓我頭疼。」說道這裡，孫策眉頭緊皺，一想起很快自己就要面對那麼多的事務，孫策不免心煩意亂起來。

  「右副丞相又兼尚書令，還要統管六部事務，這擔子可不輕。」賈詡點點頭回道。

  「所以呀，老賈，茶葉你可不能白拿，你要多費心了，哈哈哈。」孫策笑笑，然後接過下人遞上前來的五包茶葉，然後輕輕地放在桌上。

  「喲，這才五包，這那夠我喝。右副丞相，你也太小氣了。」賈詡雖然口中埋怨著孫策，卻又滿心歡喜地拿起那些茶葉仔細研究了起來。

  「老賈，這可是給天子享用的貢品，一年也就只生產出來十多斤，這桌上就已經占了一半了。」孫策滿頭黑線，沒想到這賈詡來到自己家，倒也是完全不客氣了。

  「那我可不管，我家用的茶葉，你得趕緊安排下人送去，不為別的，我就好這口茶，哈哈哈。」賈詡乾笑兩聲，然後就趕緊把桌上那五包貢品茶葉，從桌上提到了自己身旁，生怕孫策會出爾反爾。

  「好好好，老賈交待，我一定照辦。」孫策笑笑，趕緊應承下來，隨後又畢恭畢敬地為賈詡添滿了一杯茶水。

  就在差不多同時，身在交趾郡龍編城的王朗，又找來了交趾蠻的頭人，準備聯合起事。

  交趾蠻當初跟隨士燮進攻閩中的時候，損失慘重，可謂是十室九空，三分之二的男丁都因為閩中之戰被斬殺。

  交趾蠻在士燮投降了孫策之後，不好好反省，反倒是整天計劃著要找孫策復仇。這事情，孫策念在交趾蠻本來就人丁稀少了，便派人安撫了事。可沒想到，交趾蠻雖然表面臣服歸化，暗地裡卻一直在籌劃著名復仇的事情。退到密林里的交趾蠻，不斷吞併了周邊的部落，短短時間內，又暗地裡聚集起了一支軍隊。

  王朗恰恰利用了這點，他向交趾蠻的頭人承諾，只要協助王朗拿下交州，就會在交趾郡的西北部，劃出一大部分地區割讓給交趾蠻。但是作為交換條件，交趾蠻必須會同王朗起事，作為王朗的馬前卒。

  「交趾乃蠻夷之地，地處偏遠，窮山惡水，留下來也並無大用。」王朗對前來勸阻的鐘繇說道。

  「王公，若是讓交趾蠻占據平原，以他們的野心，恐怕會繼續索要龍編。」鍾繇看得出來，這些交趾蠻就是一幫養不熟的白眼狼。

  「如今孫靜讓我兼領交趾郡事，這交趾郡便是我說得算，正好，我倒是可以好好利用這幫交趾蠻。元常，你大可不必擔心，咱們心繫天下，這點小地方，讓它又如何，哈哈哈。」王朗說罷哈哈大笑，然後便揮手讓鍾繇退下。在王朗看來，交趾這些破地方根本不足為道，就算是丟了，也是為朝廷減輕負擔。

  「諾！」鍾繇聽了，只好搖搖頭，趕緊退下。

  這時，一名蠻夷打扮的商賈，大搖大擺地前來拜見王朗。

  「王公，我家頭人讓我問問，這起事的軍費啥時候能撥給我們呀？」那名蠻夷商賈對王朗拜了拜，然後便詢問起來。

  「先給十萬錢，剩餘的嘛······城內任取，哈哈。」王朗說罷哈哈大笑。

  那名商賈正是交趾蠻派來的代表，他們向王朗先索要一筆軍費。可交趾地處偏遠，王朗也給不出更多的錢。

  「那可是王公說的，我們進城之後，自會自己籌集的。」蠻夷商賈領會了王朗的意思。

  「當然、當然，我不干涉。」王朗趕緊應承道。

  「一言為定！」蠻夷商賈笑笑，然後就轉身退出回去復命了。

  隨著約定起事的日子越來越緊，王朗東拼西湊了三千兵馬屯駐在龍編城。

  不過對於王朗準備起兵反抗孫堅的事情，大部分的士兵都被蒙在鼓裡，人人都以為只是正常的兵馬調集，並沒有生疑。

  這夜，在小小的龍編城裡，簡陋的街道上早已是冷冷清清。偶爾也只有些負責巡夜的士兵，不時地經過。

  在一處破敗的酒肆里，在昏暗的燭光照射下，一幫蠻夷打扮的武士，正圍著幾名黑衣人竊竊私語。

  「我們林邑王已經率領大軍正渡海而來。」

  「好，朱涯洲的守軍也正在渡海過來。」

  「王朗還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哼哼，殊不知，這一切都盡在副總司令的掌握之中。」

  「咱們什麼時候行動？」

  「大軍一到，即刻行動！」

  「可交趾蠻如何應對？」

  「副總司令有令，為了避免留著他們禍害後人，願意降的，必須徹底移風易俗歸化華夏，要是抵抗的，就將他們統統滅了！」

  「諾！」

  「諾！」

  眾人商議完之後，隨即便迅速散去。

  這幫人，黑衣人是左院的密探，蠻夷武士則是林邑王派來的斥候。

  由於孫策現在將大部隊都集中在豫州一線，要準備應付討伐徐州和收復兩京的戰事，而荊州、揚州的軍隊來回調撥，也非常費時費力。孫策覺得與其捨近求遠，還不如就近調遣林邑王協助平定王朗。

  林邑王自從降了孫策之後，所有屬地全部推行內地的郡縣制。孫策又改林邑國為日南郡，後來又由林邑王充任郡守，並讓林邑王保持對舊部的稱號和地位。

  孫策清楚，王朗手上雖然只有數千人，但是交趾蠻的戰鬥力卻不容小覷。

  整個交州，並沒有部署孫策的火器部隊，如此一來以夷制夷，無疑是最好的一個解決方法。

  三日之後，到了約定的起事時間，王朗發布檄文，以匡扶漢室的名義宣布討伐孫堅。

  龍編城裡，如今已經是亂鬨鬨的，早已毫無秩序可言。

  特別是交趾的蠻夷兵進城之後，在王朗的默許之下，交趾的蠻夷兵四處劫掠，城內是被鬧得雞飛狗跳、民怨沸騰。

  可王朗卻毫不理會，坐視不理。王朗起事的兵力，實在是少得可憐。其中，交趾蠻籌集了一千蠻夷兵，再加上受到王朗脅迫的三千郡兵，總數也才四千多人。

  王朗之所以那麼大膽，那是因為他高估了士家的勢力。

  王朗發布了檄文之後，一直在等待士家的回覆，可他左等右等，卻沒有得到合浦和南海兩郡同時起事消息。

  「王公，如今士燮毫無消息，恐怕事情有變，咱們還是早做打算為妙！」鍾繇見事情不妙，於是趕緊提醒王朗。

  由鍾繇親自操刀的討孫檄文，寫的那個是慷慨激昂，還把孫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

  「元常呀，這士燮難不成中途變卦？」

  王朗此時也是坐立不安茶飯不思，畢竟狠話已經放了出去，可到現在看來，起事的事情，一旦少了士燮，那就將毫無勝算了。

  原本他還想憑藉這士燮的影響力，直接抄底交州。這如今倒好，士燮完全失去了消息，王朗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真不知如何是好。

  最重要的是，整個交趾郡，王朗能控制的只有郡治龍編城，龍編城附近的幾個城池，全部都緊閉大門拒絕王朗所派官員的接收。

  朝廷在交趾郡包括龍編總共設有12個縣，除了龍編城規模較大之外，其他的城池規模都很小，與其說是城，倒不如更多的是城寨，這和內地的縣城完全沒得比較。

  交趾郡的所有郡兵，都被王朗集中到了龍編城，其他城裡，也就僅僅只有數十名負責維持治安的衙役。

  大家見打是打不過的，但是又不願意傻傻地追隨王朗一起起事，於是只好發動城內民眾守城時抗拒王朗。

  正當王朗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的時候，遠在南海郡的番禺城裡，士燮正將和王朗的往來各類書信如實的上交給了交州牧孫靜。

  「士公，幸虧有你，總算讓王朗老狐狸露出了馬腳。」孫靜看也沒看，就命人趕緊焚燒了。

  「使君，我對丞相一片忠心，蒼天可鑑。」士燮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向孫靜大聲回稟道。

  「士公，快快請起，丞相一早就知道你的忠心。丞相說了，士家對朝廷忠心耿耿，乃是國之重臣。交趾開化，士公功勞甚大。」孫靜趕緊上前扶起士燮，然後微微一笑，接過下人遞上前來的一封書信，然後交給士燮。

  士燮趕緊雙手接過書信，然後細細閱讀了起來。

  「丞相大恩大德，士燮感激不盡！」

  士燮看過書信之後，那是又驚又喜。

  驚的是，王朗和士燮的聯絡，其實孫堅已經全程掌握，只是一直沒有說破，這一切都是孫堅的有意為之，目的就是要利用士燮引誘王朗。

  喜的是，孫堅已經上表朝廷，要封士燮為龍編侯，並且重新讓士燮回到交趾擔任郡守一職。

  士燮跪倒在地，對著孫靜流淚拜謝感激留涕。可心裡頭卻暗暗幸慶，好在當時沒有輕易答應王朗，否則今天除了自己人頭落地之外，士家大大小小几百口估計也要跟著倒霉了。

  王朗開出的條件，就是在事成之後，把交州重新交給士燮。

  這讓士燮未免心動不已，可他轉念一想，王朗其實狡猾的很。

  王朗在交州根本沒有實力和根基，但是卻一味的開出空頭支票，想利用士燮舉家為其賣命。

  士燮起初即沒有拒絕也沒有應承，只是暗暗的在等待著時機。在士燮看來，只要交州一亂，他說不定就可以捲土重來。

  可是士燮卻萬萬沒有想到，左院派出的密探居然冒充著士燮使者，以士燮的名義，和王朗約定了起事時間。

  龍編城以東，在紅河的河口處，林邑王的艦隊由林邑渡海前來，眼下正緩緩靠岸。

  河口上方正是晴空萬里，林邑國的武士們，等船一靠岸，就立即跳下水中，然後陸陸續續涉水登岸。

  早已在這裡等候多時的十多名左院密探，趕緊向來人招呼起來。

  「自己人！」

  「快上來！」

  林邑王上岸以後，左院密探很快就向林邑王匯報起戰況起來。

  「辛苦了，諸位兄弟，爾等速速帶我前往龍編！」林邑王見到這些密探之後，於是立即催促他們趕緊帶路。

  「諾！」

  林邑王這次帶來了一千名林邑武士，雖然人數不多，但是裝備精良，個個都是精英。

  「大王，戰士們已經登陸完畢，下一步，請大王指示。」

  一名林邑武士用林邑國的禮節向林邑王深鞠一躬，然後稟告起來。

  「目標龍編！進軍！」

  林邑王跨上手下牽來的戰馬，然後拔出腰間的佩刀，對一眾林邑武士喊道：「林邑的戰士們，王朗狗賊，擁兵造反，如今他的士兵就屯聚在龍編城內，咱們今日就一口氣殺入龍編斬了王朗。」

  「殺賊！殺賊！」

  一千林邑武士大聲呼喊著，隨即便在左院密探的帶路之下，浩浩蕩蕩殺向龍編城。

  與此同時，早前從朱崖洲出發的士壹，正率領著兩千郡兵已經到達了龍編城的南門之下。

  士壹到達龍編城下，立即就遣人向城上守軍叫喊著開門。

  「吾等，乃是士家兵士，如今前來投奔，請速速開城門。」

  士壹的手下在城下不斷大喊，一再表明自己是代表士燮前來和王朗會合的。

  在龍編城內的王朗，一聽說士家派人來接應了，於是大喜，立即命令開城門迎入士壹。

  等王朗帶著鍾繇來到南門，士壹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城內的弟兄們，吾乃合浦郡守士壹，乃是士燮之弟，請速速開門。」

  士壹騎著戰馬，抬頭向城上不斷催促起來。

  王朗看了，趕緊催促手下開門。這時，鍾繇提醒說：「如今形勢複雜，咱們還是小心為是，恐防有詐。」

  「對對，元常所言極是，來人，讓對方拿上信物過來。」王朗想想也是，畢竟江東軍向來就非常狡詐，當初自己在會稽已經吃過大虧，要是城下的萬一真是江東軍，那就麻煩大了。

  城上的守軍立即向城下的士壹詢問信物，可士壹哪有什麼信物，這次過來純粹是要渾水摸魚奇襲龍編。當初王朗和士燮的往來，都由左院代勞，士壹根本不知道這些內情。

  「信物······弟兄們，咱們也不和他們囉嗦，直接攻城！」

  士壹笑笑，想著既然沒有誆騙到守軍，那就強攻好了，於是趕緊傳令攻城。

  很快，士壹的手下立即展開攻城。龍編城本來就小，士壹的兩千人馬雖然不多，但是圍困區區的龍編城卻也剛好足夠。

  而這時，一千林邑兵在林邑王的率領之下，也趕到了龍編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