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老謀深算

  老夫人哼了一聲，想到了她疼愛在手心的顧思思居然被一個畜牲給奪走了清白，她就氣得牙根兒直痒痒。

  許久以前她就把顧思思當做這府中的大小姐在培養了，如今出了這些事情，老夫人又怎麼可能甘心？

  所有的事情並不是她所料的那樣，這讓老夫人難免心煩，但想了又想還是沒有頭緒，不如等到她過來了再說。

  歲寒是故意問的，早在老夫人回來的時候婉姨娘就告訴過自己了，但凡是有某些事，一定要攤開最終落在顧效洛的身上。想來也不是什麼複雜的事實，只不過是歲寒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容若風走了進來的時候，老夫人門外的侍衛此時說道，「大小姐過來了。」

  老夫人淡漠的「嗯」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容若風進來的時候，看到太師椅上面坐的老夫人兩鬢蒼白，看著她的目光卻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孫兒見過祖母。」

  容若風低下頭不敢去看眼前的人，這讓老夫人微微皺眉，也不知這丫頭如今又是何性子。

  「起來吧。」

  老夫人淡淡抬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

  對於這位小姐，老夫人身邊的下人也不怎麼將她放在眼裡，連搬根凳子的舉動都沒有。

  甚至有兩個低垂著頭，眼睛裡有輕蔑，還想著看她下不來台的模樣。

  容若風看到這情形心中又怎麼不知道，老夫人這是故意給她下馬威呢？！

  可她容若風是誰？是這麼給人隨意拿捏的嗎？

  早就知道她請自己過來斷然沒有什麼好事，不是讓自己做什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那就是純粹想耍耍威風。

  容若風懶得多費心思，管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自己找了凳子往前拖了幾步，大刺刺地就坐下了，假裝沒看見她那鍋底灰般的臉色。

  「我讓你坐了嗎？怎得如此沒有教養？！」老夫人看她那模樣就有些不喜，忍不住皺眉斥責了一句。

  「這……孫兒想著血脈親情，祖母慈愛，是不會忍心孫兒那般勞累後還要站著回話的，難道是孫兒想錯了嗎？那，那孫兒站著就是了。」容若風一改剛才的隨意「親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戰戰兢兢畏畏縮縮地低垂著頭，做出一副可憐慌張的模樣。

  「你……」老夫人抖著手指向她，最後確只能咬牙，「坐吧。」

  能說她們之間沒血脈關係嗎？到時候有了好處她又怎麼能弄到手？

  也不能再讓她站著，否則不成了刻薄小輩，不善不慈？

  有些事情心裡怎麼想都沒事，卻是萬萬不能表現出來的。否則一旦傳出去，她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老夫人看向容若風的眼神都有些變了，不知道這丫頭是城府太深還是純屬偶然。

  「聽說你受了驚嚇，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兩碗壓驚湯水過去。」老夫人猜到這丫頭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下馬威這套可能行不通，就改了懷柔政策，想著用親情感化。

  「不必了祖母，孫兒知道祖母回來了便想著給祖母請罪，沒有想到卻勞祖母親自差人跑了一趟。」容若風還是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道歉，仿佛剛才的事情把她嚇得不輕。

  她的模樣讓老夫人皺了皺眉頭，這丫頭到底是心機深沉還是純粹沒腦子，好耐話聽不懂嗎？

  自己這個長輩都如此給她臉面了，還不順著台階下來，表現得很欣喜很親近嗎？這般不懂事，還做著那副委屈的樣子是想幹嘛？造反吶！

  但想著打聽到的那些事情，老夫人又忍了一口氣，面上佯裝著溫和的模樣，說道：「不知道效洛丫頭何罪之有，還是說初次見到祖母害怕？」

  容若風眼睛抹了一把眼淚，她掐得腿疼，可是為了讓老太太看清楚自己到底是有多無辜，此時她也就豁出去了。

  「不，不，孫兒沒有。祖母是這世間最和善慈祥的人，孫兒怎麼會害怕呢，只是孫兒一直擔憂妹妹的事情……」

  沒想到顧效洛竟然會主動的提到顧思思，也讓她感覺事情並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既然你清楚，不如直說好了。」縱然老夫人心中有千百種想法，最終也只如此的說道。

  她也知道，如今的這些事情算不得什麼，還不如看看這丫頭心裡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昨日我剛從外面回來，看到有人偷偷摸摸的在我梅園中，當時我害怕極了。您也知道的，我對府中也不熟悉，父親終日忙於朝政也沒什麼交代，府中的下人也沒提醒，我，我當時才推門進去就聞到了異香，而妹妹她……她躺在一個陌生人的懷中，她身上的衣衫全部都被扯破了，身上也全部都是青紫的……」

  接下來的事情老夫人聽到過不少的版本，聽得最多的就是婉姨娘那裡，其中內情她也是心知肚明。

  老夫人對這個孫女的不喜也並非無緣無故的，這段時間以來總聽人說這個孫女是多麼的嬌蠻霸道，多麼的不容人和心思歹毒。所以剛進門時才故意不讓她做，想著給她一個下馬威，別把那壞毛病帶到她這裡來。

  可如今顧效洛卻告訴她，其實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想的那個模樣，這讓老夫人心中怎麼可能接受？不過容若風眼底的驚慌和淚光，倒是讓她有些將信將疑了起來。

  想著婉姨娘的那些話，再看看面前容貌清麗卻有些膽小的較花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了。

  容若風說完後便低著頭假裝委屈抽泣，反正她的這一半兒是表演完了，剩下的就看老太太自己怎麼做了。

  不過，呵……

  當初若不是因為她這個老封建，顧效洛也許還不會死。

  「思思無緣無故的去你房間做什麼？」沉默幾息的工夫，老太太突然開口。

  她還是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索性大發慈悲，多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容若風真是被氣笑了，委屈道：「以前思思就經常去看望我，住我的房間，拿我的東西，難道祖母都不知道嗎？」

  聽到了容若風這樣說，老夫人心中還是有些愧疚。

  過去顧思思確實常去顧效洛的院子中，也總是仗著她的寵愛做些不太合規矩的事情。甚至有一次，她明明知道是思思拿了顧效洛的東西，可這丫頭一鬧騰她就生氣，還派人去將顧效洛給打了一頓。

  老夫人心中對於婉姨娘所說的話產生了疑惑，但面上不顯，怕自己粘了一身的腥。

  「看來這事情的確與你沒有關係，之前婉姨娘過來說的時候我心中還在懷疑呢，咱們如此乖巧的效洛丫頭怎麼會是惡毒的女子呢？」

  老夫人面色柔和了下來，但笑容並沒有到達眼底，反而是讓人感覺到無盡的寒冷。

  對於老夫人而言，顧效洛不過是一個沒母親的丫頭片子罷了，就算是嫡女，想要收拾她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若不是昨日得到了些消息，早在婉姨娘過來說的時候她就要動手了。

  說起來，尚書府在京城中紮根了二十年，可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尚書大人都沒立什麼功勞，在朝廷中的地位有些尷尬。

  如果能夠攀附上滕王殿下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至少他們尚書府顧家成為了明面上的皇親國戚，就算是以後滕王不是太子，那也是不容小覷的。

  「聽聞你與滕王殿下有所接觸？」老太太心中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容若風聽聞此言，心中有些無奈。都說「認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老夫人倒是為自己盤算得精細，也不知道收斂下那嘴臉。

  不過，這樣自私的人倒也有個好處，只要給她些小恩小惠的甜頭，給她鼻子前掛張大餅，就能成為暫時的依靠。至於往後，且走且看吧。

  「回祖母，只是偶遇說了幾句話。」容若風垂著頭，故意露出一絲嬌羞，一副小女兒動情的姿態。

  表面上告訴老太太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但就是讓她心裡猜測，跟那貓抓似的。

  「你們都說什麼了，祖母可聽聞滕王最近在相看各家貴女呢，你可得多多上心啊。」老太太面上慈祥，全然是長輩打趣孫女的模樣。

  「祖母……」顧效洛垂頭，做出一副羞囧不願多言的模樣，故意把話題往一邊扯，「祖母，孫兒這次可被冤枉慘了，您可要為我做主啊。這是效洛給您買的玉鐲子，希望祖母與這上面的青鸞一樣，扶搖直上，與天同壽。」

  「你這丫頭，盡說好聽的哄我這個糟老婆子。」老太太說著訓斥的話，臉上卻笑得滿是褶子。

  容若風此舉說白了就是收買人心，玉鐲算是給她實際的好處，滕王殿下嘛，呵呵，就是吊在她鼻子前怎麼也夠不著的胡蘿蔔了。

  一個乖巧懂事又會「勾搭」王爺的嫡孫女，和一個犯了錯愚蠢的庶孫女，只要老太太沒病都知道該選誰！

  「好孩子，祖母一定幫你教訓那群糊塗東西！回頭去庫房領了銀子，小姑娘還是要多打扮才好。」老夫人拍著顧效洛的手，滿心滿眼都是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

  打扮？呵呵，還不是為了讓她漂漂亮亮的去「勾引」人麼？果然是財色迷人眼，親情血脈算個屁！

  「祖母您真好，孫兒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您，讓您穿上比郡夫人還好看的衣服。」容若風依偎在老夫人的肩頭，做戲誰不會啊。

  老夫人聽聞，心中一震。想著等這丫頭嫁給滕王殿下，她說不定也能得個二誥命，那袍子可不就比郡夫人更高的規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