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群山

  吱呀一聲，一個身影悄悄溜進來，看著兩姐弟充滿愧疚，邊打開食盒邊道。

  「大姐，對不起，都是我們沒管好清月，這些先將就吃點吧。」

  食盒躺著精緻的糕點，是白氏的手藝，以前她和娘親也是經常吃的，放進嘴裡，還是以前的滋味，她點頭，塞給子安一塊。

  「真好吃，對了，你幫我個忙。」

  一月的眺望崖，雖已過了除夕，但山林間卻依然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連綿不斷的群山之間，茫茫看不到邊際，只有一條崎嶇的山路，遙遙的指向天際的那一邊。

  一個身子矮小的女童定定的站在白雪皚皚的山峰之上，動也不動的望著延綿起伏的山下，任憑寒風捲起她的及腰墨發，雪花飄落在她的發間，很快成了水，潤濕墨發。雪在她身上覆上了厚厚一層。

  她不懼嚴寒，站在那裡，與周圍的白色融為一體，一動不動，好像這樣站了幾生幾世。

  身邊站著雪白的狼，也定定的站在她的身邊，同她一般，看著山下。

  「小水滴啊小水滴，你可讓我好找啊，你知不知道蘇姨都在這山上找你一圈了。你怎麼又到這來了？那裡危險，快隨蘇姨回去。」一個身穿華服，身披雪白色的絨毛大氅，面容姣好地女子快步走到女童後邊，卻不敢靠得太近，只得站在女童三尺遠的地方，對她伸出手。

  水滴緊緊地抿著嘴，一雙烏黑的眸子裡只有延綿起伏的山巒，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般，站定在那。

  「我要等他。」她終於開了口，糯糯的語氣里有些委屈，卻帶著濃濃的思念。

  蘇晴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等誰？」

  「小亞！」水滴急切的喊著一個名字，一字一句的重複道:「我等你來找我！」

  幼嫩的聲音在山間飄蕩，被寒風一吹，又將聲音帶向遠方，連她身邊的白狼，也仰天長嘯。

  見此情形，蘇晴的臉上閃過一抹難以言說的悽苦之色，還有心疼。雖說是她帶她來到此處，卻是為了不讓她傷心。只是此刻，竟不知自己是對是錯。

  儘管面前的不知道緣由，可她還是沒讓這些情緒在她臉上停留太久。畢竟，那個人曾經說過，如果他們再一次相見，就不可能和原來一樣了。她不知道，如果水滴知道，將會陷入什麼樣的境地，如果真的是這樣，她不後悔帶她離開。

  為了轉移女童的注意力，蘇晴只好換了一個話題:「水滴，山上的雪還沒化，蘇姨帶你下山，去買糖葫蘆好不好？」

  聽到糖葫蘆，水滴的眼眸瞬間就亮了，但瞬時又暗了下去，搖了搖頭:「我不去，我等小亞。」

  「也行下山後，水滴想的事情都可以實現，還有好吃的糖葫蘆哦。」見她有些動心了，蘇晴看著她拋出了誘餌。

  「下山……」水滴垂下頭，認真地想了想，忽然抬起頭認真地問道:「下山以後，就能見到小亞還有壞蛋嗎？」

  「下山不一定見到他們。」

  「可他們不是在山下嗎？如果見不到，那要怎麼樣才能看到他們呢？」水滴急切開口，死死的盯著她，神色希翼。

  蘇晴張了張嘴巴，能言善辯的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下山一定能見到他們，他們一定會在。」見她答不上來，水滴篤定地說道。

  見少女清澈的眼中，綻放出奪目的光彩，讓整個人都充滿了生機，蘇晴悄然藏起了自己的嘆息聲。但願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在山下的時候，真能見到她的小亞還有那個念的人，一如往昔的美好，相處融洽。這樣她也可以放心些，真正的歸隱於山林之間。

  蘇晴牽起水滴被凍的如冰塊的手，但她本人卻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冰。低腰點了點嬌小的鼻頭:「也許可以見到他們，好了，跟蘇姨走吧。」

  水滴點了點頭，任憑她牽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的跟著她的腳步。

  蘇晴牽著她的手，一步步的拾級而上，往另一處高樓而去。

  這條路，就如人生一般漫長。有些人，並不是你站在原地便可以等回，隨時間的流逝，人終將被時間所改變。所以的愛恨情仇，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時間打磨成沙砂，沉澱海底，成為滄海一粟。

  有的人，再見面時，可能已成為路人，從此天涯各自生活，我的事情，與君無關。也有可能，再見面時，已是敵人，相互搏殺。

  然而這些離別，這個叫水滴的女童，最好這一世都不要了解。她只想她簡簡單單，快快樂樂地活著。此刻有些後悔了，若不讓他們相遇，不讓他們相識，那麼水滴還是那個天真快樂的孩子，一生一世，不被感情所困，也許，沒有這段記憶，對她是最好的。

  塞外的大漠，黃沙漫天飛舞，吹打在人的身上，猶如一把利刃，刺得人生疼。空氣里瀰漫著血腥地氣息，風裡都好似飄著血液，尤其是此刻，黑雲壓城，如被千軍萬馬所包圍，竟比上陣殺敵時，還要多幾分瀟殺的味道。

  蕭以亞騎著高頭駿馬，一身白色長袍，手握方天畫戟，從城裡快速奔出，身後是百萬追兵，硝煙瀰漫，彼時的他，一身白袍已被染成了血色，復出百里，身後追兵依舊緊追不放。蕭以亞一咬牙，將馬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沒多長的時間便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森林，茫茫一片，看不到邊際。蕭以亞沒有多想，一頭沒入森林。

  身後的追兵本想繼續追，卻被帶頭之人喝止住了:「前面是死亡森林，進去的人沒有一個可以出來。」

  「轟隆！」一聲，閃電劃破天空，大雨傾盆而下。成串的雨珠豪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上，身子一歪從馬上墜落，倒在水坑裡，身上的傷口被雨水泡的發白。

  蕭以亞皺了皺眉頭，依然掙扎著從水塘里爬起來，往森林更深處而去。雨漸漸的小了，陽光刺破烏雲的束縛，光束折射在樹葉上，發出柔美的光，鳥兒在枝頭雀躍，壓彎了枝椏，將死沉的森林附有了一絲絲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