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揭穿

  被叛軍逼退到懸崖的楚域和辛沅，確實是跳崖明智了。但是上天總是會給一些人特殊優待，楚域和辛沅在下落的過程中被橫出來的樹木擋了一下，避免了摔成肉泥的結局。

  但是，雖然沒有死，卻也重傷瀕危。

  兩個人，奄奄一息，在筆直的懸崖底苟延殘喘，相互扶持著，靠著雨水撐了好幾天。辛沅掉下來時被楚域接著，所以傷得要輕一些。

  一番爭執後，辛沅聽從楚域的安排，將他留在原地，她出去找生的機會。

  其實辛沅生存的機會依舊很渺茫，她的傷勢只是相對於斷了不少骨頭的楚域輕一些，但是也是重傷啊。

  運氣又一次站在她們這邊，北涼的國師雲遊路過此地，撞上了緊靠著一點意識跌跌撞撞的辛沅，順手也把楚域救走了。

  國師擅杏林之樹，硬是將楚域和辛沅的命吊住了。北涼皇室則是看中了楚域夫婦個人價值，想要套出大順的深層情報，以及對楚域的將才之能，主動出力養著二人。

  彼時楚域已經被真相傷得心灰意冷，便和妻子待在了北涼。為了報答北涼皇帝和國師的恩情，他做起了幕後軍師，幫助北涼練兵。但是死守最後的忠義，絕不透露大順的情報。

  北涼皇念起忠義，也沒有過於逼迫，而秦渚寒，不，應該是北涼戰神——瑞王裴珩，就是楚域親手培養起來的。按照規矩，秦渚寒還要喊一聲楚域師父。

  雖有杏林妙手，但是楚域夫婦的身體底子在那場叛變中已經垮掉了，撐了十年，終究是咽了氣。

  先走的是楚域，辛沅其實沒有那麼差，但是愛夫心切，追著去了。

  臨死之前，辛沅拜託秦渚寒，他們唯一的念想就是楚挽挽，他們可憐的女兒，希望秦渚寒有機會能去大順替他們看看，看看他們的女兒過得好不好。如果不好，請幫一幫。

  最後辛沅將影主令交給了秦渚寒，交代了關於影主令的事情，讓他視情況而定。並告訴他，楚域和她死了，不用再糾結家國和私情了，想做什麼就去做，亂了這麼些年，也該迎來太平盛世了。

  裴珩假裝大順九皇子留在大順，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給堂弟秦渚寒復仇，卻陰差陽錯遇見了楚挽挽，得知楚家竟然故意丟了楚挽挽，還因為忌憚痛下殺手，便又多了一個留在大順的理由，保護恩師的孩子，為恩師一家討回公道！

  順便兵不見血地弄垮大順皇室！

  幹著幹著，這個這個順帶的目標，倒成了所有目標完成後的結果了。

  聽完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楚挽挽不由唏噓感嘆，決定等事情解決了，跟秦渚寒.不對，是跟裴珩回北涼拜拜楚域和辛沅的墓。

  同時，楚挽挽也很疑惑，到底是什麼真相，讓楚域心寒地寧願客死他鄉。問出這個問題時，秦渚寒摸了摸楚挽挽的發頂，告訴她一切都會在千秋節揭曉。

  千秋節啊

  一天後，楚挽挽正常出現在太夫人的葬禮上，引起了一片喧譁。一打聽才知道，有人傳播謠言，說三小姐被盜匪擄走了，怕是沒了。

  楚家也像模像樣地報了官，一面又以老太太的葬禮為重，等下葬後再大肆搜捕。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現在楚挽挽完好無損地回來來，楚淮一家還假惺惺地過來關心，話里話外都在試探楚挽挽，楚挽挽煩的不行，直接裝傻充愣忽悠過去了。

  晚上，楚挽挽偷偷見了上官靈姍，密談一夜後，平靜地走出了假山林園。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好戲在千秋節那天上演了——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十月十號，大順皇帝五十八歲壽誕！

  作為皇帝，五十八歲已經是極其長壽了，尤其這位啟帝還是年少等級，在位時間有三十年了，熬死了好幾個兒子！

  這麼難得的大日子，四海列國都派了使者過來祝壽。不過敏感的人都清楚，這些使臣的真正目的，怕不是來確認大順皇帝能不能活過今年的冬天的。

  因為這件事，中間還有個小插曲。

  十月初，楚挽挽被皇帝秘密召進宮。面聖時，楚挽挽驚訝於皇帝的憔悴，看來外界傳言都不假，皇帝確實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老皇帝卻無所謂地笑了笑，聲音如殘破的風箱，他問楚挽挽，「很驚訝朕快死了嗎？」

  楚挽挽搖了搖頭，垂下頭沒有回答。

  「朕不想死，卻不是因為怕死。」老皇帝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睜大渾濁的眼睛，目光灼灼瞪著楚挽挽，「你知道為什麼嗎？」

  楚挽挽還是搖頭，輕聲道，「臣女不知。」

  「因為朕死了，戰爭就要開始了！」老皇帝說著，因為情緒激動劇烈地咳嗽起來。楚挽挽趕忙站起來給他揉心口撫背部順氣。

  老皇帝緩過來後，狠狠抓住楚挽挽的手，幾乎著魔地道，「朕還不能死，至少不能在使臣面前露出死態，你明白嗎？」

  楚挽挽垂下眼帘，露出恐慌的神色，「臣女.臣女明白。」

  「朕知道你頗通黃岐之術，你有辦法讓朕精神抖索吧。」老皇帝微笑著道。

  楚挽挽心一抖，連忙跪下磕頭，「陛下三思，臣女不想騙你，這種事情就是在榨乾你剩餘的生命力！萬萬使不得！」

  老皇帝笑容慈愛得甚至有些詭異了，「你在關心朕嗎？朕沒有糊塗，這是朕清醒地選擇。」

  楚挽挽傻眼了，連忙搖頭，「陛下，這真的不行！請您收回成命吧！」

  「這是朕的聖旨，你要抗旨不遵嗎？」老皇帝一下子板起臉，常年上位者的威嚴令楚挽挽喘不過氣來。

  「朕要守護住這片江山至少，至少等他們能夠擔起大任」老皇帝的聲音越來越弱，似乎是累了。

  楚挽挽看得有些難受，這位皇帝是真正的人中龍鳳，可惜卻生錯了時代，大順就像是千瘡百孔的大廈，已經從內里腐爛了，他再怎麼力挽狂瀾，也只能偷得半是清閒。

  等他死了，大廈就要開始傾頹了。

  所以，他在做最後的掙扎。可惜，他的兩兒子太自信，沒辦法明白這個道理，不僅明爭暗鬥內部消耗，還期盼著老皇帝早點死。

  楚挽挽輕輕嘆息一聲，妥協了，「臣女，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