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診治（中）

  一股腐肉的臭味撲鼻而來，熏得眼睛都在酸澀，楚挽挽下意識地閉上眼屏住呼吸，差點被熏暈過去。

  「對不起，熏到您了.」崗叔侷促地想要抽回手，但是那條胳膊已經不聽他的指揮了，急得他眼睛都紅了。秦渚寒也有些擔心，身體前傾按住楚挽挽的肩膀無聲詢問。

  楚挽挽扭過頭輕咳兩聲，擺了擺手，「沒事.你們別緊張。」然後呼吸了兩口正常的空氣，轉頭繼續查看傷口的情況，時不時還會讓青姨拿些藥物過來試一試。

  整個過程中，無論楚挽挽怎麼折騰，崗叔沒有喊一聲痛，甚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由此也可以看出，這隻胳膊的神經壞死了。

  楚挽挽診了一刻鐘才直起身子，青姨非常有默契地接過楚挽挽手中的醫用工具放到煮沸的白酒兌水中清洗。

  「怎麼樣了？」阿影有些緊張地盯著楚挽挽，崗叔於他而言亦師亦友，他也期盼著崗叔能康復。

  楚挽挽拿過手巾擦了擦手，沉沉嘆口氣，「想要保住命，這右手臂是不能要了。」

  「怎麼就不能要了呢？！再想想辦法啊！手臂對一個武者多麼重要啊！」阿影急得眼睛都紅了，急切地拉著楚挽挽的胳膊祈求。

  「阿影！」崗叔忽然大喝一聲，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力氣，喊完就開始劇烈咳嗽了，嚇得阿影連忙湊上來給他拍心口。

  崗叔咳了一會緩過來，沙啞著聲音道，「不要為難挽挽小姐啊，這跟她沒有關係。」

  「可是.」一向樂天派的阿影眼睛紅紅的，幾乎要哭出來，「崗叔要是沒了右臂.」

  「沒了就沒了，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崗叔一邊咳嗽一邊笑著安慰阿影，「別忘了，青姨早就說過我的手臂已經死了。」說著，含笑抬頭看著青姨，「是吧？」

  「你比我年紀還大，怎們也跟著叫青姨？」青姨一撇嘴，眼睛也有些紅。

  「呵呵，那我總不能叫你青妹吧？」崗叔倒是越來越樂觀了，還開起了玩笑。

  「怎麼越來越老不正經了？」青姨笑罵一聲，惹得阿影也破涕為笑。

  楚挽挽盯著青姨，有些困惑。斷臂就能活下來，這是簡潔明了的診斷結果，為什麼青姨遲遲不肯動手呢？從她拿出來的醫用工具可以看出來，她絕對是外傷好手啊。

  青姨似乎看出來楚挽挽的疑惑，輕嘆一聲道，「挽挽姑娘，我們借一步交流吧？」

  楚挽挽看向秦渚寒，詢問他的意見。秦渚寒平靜地點了點頭，並將木盒放到了楚挽挽手裡，「去。」

  楚挽挽拿著木盒有些一頭霧水，跟著青姨走出臥室，來到外間的窗戶邊站定。

  青姨成熟姣好的臉龐露出淡淡的疲憊，輕聲道「我知道你的疑惑，很簡單，噬心蠱被我困在崗叔的右臂里。」

  楚挽挽吃了一驚，喃喃道，「難怪那隻右臂壞死得這麼嚴重。」

  青姨抬手理了理鬢邊的散發，將其別到耳後，小小的動作充滿了風情，讓楚挽挽有些挪不開眼，再一次肯定青姨出身不凡。

  「我不能保證，砍掉那隻手臂，噬心蠱會不會轉移。」青姨輕嘆一聲，滿臉憂愁。

  「請恕晚輩唐突，您是如何將噬心蠱封在了右臂呢？」楚挽挽忍不住好奇。

  「經過一番觀察測試，我發現噬心蠱是順著經脈血液行走的。」青姨一談到噬心蠱表情便嚴肅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她凱凱而談，「噬心蠱無法在人體繁殖，但是卻能生存在血液中，真的很奇妙。」

  楚挽挽聽得眉頭直皺心底一陣惡寒，本以為噬心蠱是一種細菌或者病毒，但是聽形容更像是寄生蟲啊？不過從青姨的話語中，楚挽挽明白過來秦渚寒是將噬心蠱給她研究了，忍不住向其確認，「青姨，秦.王爺是將噬心蠱交給你研究了嗎？」

  青姨點點頭，面露愧疚之色，「可惜我能力有限，至今沒有找出解藥。」

  「但是您已經找出了它的特徵和習性，這才避免了崗叔重蹈覆轍！」楚挽挽敬佩地道。

  「可可我卻毀了他一條手臂。」青姨溫柔的眼中儘是痛苦之色，對於一個醫者來說，害得病人殘疾，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痛苦。

  「您已經很了不起了！」楚挽挽握住青姨的手安慰，她明白青姨現在的情緒，十分的明白。

  「沒事，是我失態了。」輕易擦了擦眼角，朝楚挽挽笑了笑，「說回噬心蠱吧。」

  「好。」楚挽挽想了想，「您還沒說是如果將噬心蠱封在了右臂。」

  「哦，瞧我話題偏的！」青姨拍了拍自己的嘴，表情嚴肅起來，「一開始，我只是用銀針快速封住了肩膀上的經脈，本想順勢逼出噬心蠱，沒想到它如此頑固，無論是逼迫還是引誘都失敗了。」

  青姨的有些憤怒地握緊手，「可是經脈不能封太久，否則手臂就會壞死，這個你應該知道。」

  「嗯，我明白。」楚挽挽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崗叔卻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青姨輕輕吸口氣，閉上眼睛，「他認為，打開經脈也只能讓噬心蠱進入體內，還不如就此封住，讓我盡情地在他的手臂上尋找解法。」

  楚挽挽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都不自覺顫抖了，「所以.所以崗叔是在拿自己當藥人嗎？」

  青姨黛眉緊蹙，神情痛苦而隱忍，「是他的手臂，其實是我嘗試各種辦法後徹底壞死的。」

  「崗叔.崗叔他何必呢？」楚挽挽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究竟是什麼促使崗叔心甘情願地作踐自己呢？

  「當然是因為王爺。」青姨睜開眼，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挽挽姑娘，王爺對我們而言，是比自己還要重要的存在，你明白嗎？」

  楚挽挽有些迷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王爺深受噬心蠱困擾，身陷囫圇找不到信任的大夫。」青姨眼露感激之情，「多虧遇到了您這位仙子，緩解了他的痛苦。」

  「仙仙子？」楚挽挽有些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