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診治（上）

  楚挽挽心一沉，這隻手不能要了。只是以青姨的資歷不可能看不出來，卻沒有遲遲斷臂保人，肯定是出了什麼別的意外。

  「挽挽小姐，髒到你眼睛了真是對不住。」崗叔虛弱的臉龐露出局促不安的表情，勉強笑了笑用輕鬆的語調勸說，「要不還是別看了，怪噁心的。」

  明明是自己的身體，明明已經崩潰地不行了，卻還是故作輕鬆地形容自己噁心

  楚挽挽忍住掉眼淚的衝動，努力笑起來，聲音還是有些哽咽，「崗叔別這麼說自己，一點也不噁心。這是你保護秦.王爺的勳章。」

  「哈哈，挽挽小姐說得對！老奴不該嫌棄它！」崗叔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抬頭看向秦渚寒，「王爺不會怪罪老奴吧？」

  「不會。」秦渚寒回答地十分果斷。

  崗叔笑得更開心了，將左手伸出來遞到楚挽挽面前，「不過那隻手實在是太髒了，挽挽小姐還是看這隻手吧。」

  「好」楚挽挽也沒有拒絕，右手的肌肉已經腐爛，號脈實在太難了，崗叔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楚挽挽輕輕將手指搭在崗叔的左手腕上，感受著因為失去養分而乾癟的皮膚，輕鬆找到了脈搏。就在楚挽挽認真把脈的時候，一旁的青姨也在觀察，見她動作乾淨簡潔迅速找到了脈搏，不由暗暗點點頭。

  秦渚寒坐在一旁，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木盒，神情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楚挽挽小臉濃重地鬆開了手，盯著崗叔的右臂沉聲道，「我還是想看看您的傷口。」

  崗叔愣了愣，有些遲疑，「挽挽小姐.」

  「讓她看吧。」青姨忽然開口了，和藹地望著驚訝回頭的楚挽挽，微微一笑，「想必挽挽小姐有自己的想法了。治病本就該互相交流探討醫術，請吧，挽挽小姐。」

  楚挽挽聽著婦人的話，不由有些震動，這種感覺竟然有點專家會診的意味了。這位青姨絕對不是普通人啊，竟然能甘居一隅，想必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我需要清潔一下雙手，以免對崗叔的傷口造成感染。」楚挽挽輕聲道。

  「明白，我去給你準備。」青姨淡淡一笑，轉身快步走出屋子。楚挽挽趁著這個時間轉頭看秦渚寒，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問道，「你這冰蠶，是給崗叔拍的吧？」

  秦渚寒抬頭看著楚挽挽，片刻後點了點頭，摩擦著木盒淡淡道，「從我三歲起，崗叔陪在我身邊，無論付出多少財力精力，我也不會放棄他。」

  「王爺.」崗叔熱淚盈眶，「老奴只是賤命一條，這麼貴重的東西，不能用在老奴身上啊！」

  楚挽挽沒想到崗叔跟了秦渚寒這麼久，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後微微一抬手，「得了，你們先別抒情了。崗叔也不是沒有救了。」

  秦渚寒和崗叔同時看向楚挽挽，秦渚寒雖然沒說話，但是眼中的希冀不加掩飾。

  楚挽挽沉吟了一會，「如果我判斷得不錯，造成崗叔手臂傷口的匕首上沒有塗毒藥吧？」

  崗叔吃力地點點頭，驚嘆道，「挽挽小姐好厲害，已經看出來了嗎？」

  「崗叔你先別誇我。」楚挽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沉吟了一下繼續道，「匕首的作用應該是劃開肌膚注入噬心蠱吧？我想引發崗叔傷口遲遲不能恢復的，是崗叔的陳年舊疾被噬心蠱引出來了。」

  「啪啪啪——」輕輕的掌聲自背後響起，青姨已經回來了，身後還跟著端著銅盆的阿影，盆中冒著熱騰騰的霧氣，還帶著一股濃重的酒香。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王爺你慧眼如炬，拾得如此明珠。」青姨走進來，語氣是由衷地讚嘆。聽著表面內容是在夸秦渚寒，實則是在暗揚楚挽挽，兩面俱到實在是高。

  秦渚寒點了點頭，目光深邃地看著楚挽挽沉聲道，「沒有她我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數。能夠被她撿到，是我今生最大的運氣。」

  「你們就別誇了。」楚挽挽有些難為情地紅了臉，苦笑著道，「你當時只是傷勢太重，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但是大部分人只會見死不救。」秦渚寒平靜地道，「甚至會趁火打劫。」

  「呃」楚挽挽本想反駁一下，不過想了想楚家莊那地方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或許真的會趁機把秦渚寒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扒走。

  「好了，再聊下去水都涼了！」阿影高聲嚷嚷著，舉著盆走進來遞到楚挽挽面前，「請吧，楚大夫~」

  「我不是大夫」楚挽挽無奈地道，秦渚寒偶爾打趣喊一聲那是情趣，但是別人這麼喊就是認可她的醫者身份，完全是兩個概念。而她，不想被認可

  楚挽挽內心很矛盾，一方面無法看著別人尤其是認識的人被病痛折磨；另一方面在心裡不斷地否定自己，抗拒再次變成醫者。

  青姨心思細膩，立刻察覺出楚挽挽語氣的變化，微笑著走過來拉著楚挽挽的手放進熱水裡，一起搓洗，「這加了白酒煮開的熱水最能潔手，趁熱用效果最好。」

  楚挽挽齜了齜牙，這水的溫度還真不低，再高點就要燙出水泡了。洗了一遍後，楚挽挽的手都快變成紅燒雞爪了。

  用乾燥的手巾擦掉手上的十分後，楚挽挽再次坐到床邊，小心地觸碰崗叔右臂的肌肉，已經變得軟綿綿的，失去了肌肉感。

  楚挽挽的心一抽，這隻胳膊的肌肉絕對死掉了，再不割掉，這隻胳膊產生的血毒蔓延全身就能要了崗叔的命。

  青姨不可能不知道這點，卻遲遲沒有動手，為什麼？

  楚挽挽皺著眉，想要查看一下傷口，但是顧慮傷口有毒，不敢輕易用手觸碰。

  正當楚挽挽糾結時，一隻精巧的銀鑷子伸了過來，青姨一手拿著一個縫了好多個小袋子的皮革，一手拿著一隻小鑷子，「如果不嫌棄就用吧，這些都是我的平時用的傢伙，我剛剛用高溫酒水燙過了。」

  「謝謝。」楚挽挽有些驚訝，看著一套專業的工具，青姨好像是專攻傷折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