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家人」相見（上）

  龍椅台下，兩側各設置幾張長桌，新鮮的瓜果糕點散發著幽香。

  右側的四張桌子上，首位赫然是穿著鵝黃華服的太子，他雖然還是保持著常有的和煦笑容，但是眼中卻醞釀著風暴。太子的鄰桌是齊王的，不過此刻齊王沒有老老實實坐在位上，而是在對面與楚家人寒暄。

  太子的視線漠然看了眼對面的桌子，齊王春風得意的表情怎麼也藏不住，心中不由嘲笑齊王是個藏不住事情的，自以為打了幾年仗就毫無顧忌了。

  左側的三張桌子上，首位坐的是楚家的當家老爺楚淮，官拜戶部尚書，聽起來也算不錯了，不過對於楚家的名聲來說，卻有點像個笑話。

  楚淮身邊的夫人打扮得珠光寶氣，風韻猶存只是五官有些刻薄的味道，看起來不像是好相處的主，此刻正滿臉笑容地站在楚淮身邊時不時附和幾句。

  而第二張桌子，坐的卻是楚家的大小姐和小少爺，楚千鴻和楚千墨。

  楚千鴻今日打扮得也很隆重，新做的胭脂色禮服比起往常穿得清雅顏色增加了瑰麗，端莊地坐在那裡，面帶溫柔的笑意，令人頓生好感。

  倒是那楚千墨大大咧咧的，坐沒有坐像，眼睛一直在舞姬和宮女身邊流連，妥妥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

  太子不由冷笑，楚家落寞至此，嫡系繼承者竟然如此廢物，難怪楚淮老賊急了。不過楚家的女兒一個個倒是生的不錯，前有楚千鴻這樣端莊聰慧的大家閨秀，後有楚挽挽這樣的鐘靈敏秀的奇異女子。

  太子漫不經心地盯著楚千鴻，搖晃著酒杯若有所思。

  楚千鴻似乎感受到了太子的目光，輕輕抬起頭對上視線，短暫地驚訝後，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大方地微微點頭示意。

  對於楚千鴻的示好，太子早已感受到了，這時又一次收到暗送秋波，太子計上心來，沉吟一番，也對楚千鴻回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楚千鴻收到回應，並沒有如太子預期的那樣露出羞澀的小兒女姿態，而是又輕輕笑了笑，然後微低下頭，低聲跟弟弟說著什麼。

  「有意思.」太子饒有興趣地把玩著酒杯，低聲輕語。

  貴妃聯合楚家擺了這麼一道，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如今楚挽挽的身份已經成了定局，楚家藉此爬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父皇能借著王家打壓其他外戚，他自然也能反其道而行之。

  太子心裡的算盤打得噼啪響，殊不知一直在和齊王交談的楚淮將女兒和太子微妙的互動收入眼中，嘴角揚了揚。

  「王爺呀，你知道陛下為什麼要徵求一個小丫頭的意見嗎？」楚淮夫人見主角半天還未登場，心中又好奇到底長得如何，便小聲詢問起來。

  「父皇的心思，誰也猜不透。」齊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警告楚夫人不要多嘴。雖然按照親戚關係上楚夫人是她的舅媽，但是外戚一向是皇帝最忌諱的事情，齊王本就心高氣傲，更不會刻意踩雷。

  楚夫人對齊王的傲慢縱使再多不滿，也不敢發作。只好賠笑著道，「是妾身逾越了。」為了轉移怒氣，她便將火都發在了還未出現的楚挽挽身上，「這丫頭真是好大的威風，我們都到了，偏要等她一個人！」

  楚淮對齊王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似乎有這麼一個潑辣的夫人他也很頭疼。

  「母親，這裡是皇宮，您小聲點罷。」幸好楚千鴻的性格完全隨了父親，沉靜隨和明事理，輕聲勸慰。

  「你倒是對這個看不上咱家的妹妹很是上心啊，別巴巴貼上去人家理都不理！」楚夫人尖聲尖氣地嘲諷。

  「母親啊——」楚千鴻無奈地搖了搖頭。

  「呵呵，說著就來了呢~」齊王一合摺扇，笑著看向門口，引得眾人都看了過去。剛好太監的傳唱聲也傳了過來，「晉王、朝陽公主、徹世子、楚姑娘到——」

  聽到晉王這個稱呼，齊王的臉皮明顯抽搐了一下，顯然還是對秦渚寒與他平起平坐耿耿於懷。

  只見朝陽公主和晉王並排而行，世子和楚挽挽緊跟在二人身後。值得一提的是，秦徹百無聊賴地跟在公主身邊，楚挽挽卻是挽著晉王的胳膊，亦步亦趨。

  見到楚挽挽和晉王這麼親密，在場的人神情都發生了不約而同的變化。

  楚夫人率先忍不住了，陰陽怪氣地道，「大庭廣眾之下與男子摟摟抱抱，果然沒有教養。」

  「少說兩句吧！這是我們的責任！」楚淮瞪了一眼妻子，壓低聲音訓斥，「你是在給我們細數罪責嗎？」

  楚夫人愣了愣，悻悻地閉上嘴巴。

  不過她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基本上整個大殿的人都聽到了。

  楚挽挽倒還好，朝陽公主卻很生氣，皺了皺眉走到楚夫人面前停下來，比對方不知道強多少的高估氣場開啟，淡淡道，「那不知道見到公主和王爺進來不行禮還嚼舌根的楚夫人，又有多少教養呢？」

  楚夫人臉一陣紅一陣紫，憋屈地屈膝福身，「妾身拜見公主、拜見晉王。」

  「還有我呢！」秦徹跳出來找茬。

  「當然也拜見世子。」楚夫人扯了個僵硬的笑容回答。

  「這還差不多。」秦徹輕哼一聲，拍了拍手。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楚夫人並沒有得到什麼誥命，即使經常已皇親國戚自居，也只能在這些嫡系皇室面前俯首稱臣。

  楚淮見狀連忙對女兒和侄子狂使眼色，楚千鴻會意，拉著楚千墨站起來，端莊地行了禮，柔柔的聲音宛如江南的春雨撫進人心，「千鴻見過朝陽公主，晉王爺，世子。」

  楚淮也跟著行了一個大臣禮。

  朝陽公主這才滿意，輕輕揮了揮手，「起來吧。」然後深深看了眼楚夫人，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楚家有如此家母，本宮真不放心將挽挽交給楚家照顧。」

  楚夫人臉一陣紅一陣白，慚愧地低下頭，「妾身失儀，還望公主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