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病（下）

  康公公更是氣的老臉漲紅，「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不要仗著陛下的寵愛就無法無天了！」

  楚挽挽無奈地嘆口氣，朝沒有反應的皇帝鞠了一躬，目光誠懇，「陛下，小女沒有開玩笑，也沒有膽子玩弄陛下，如果陛下覺得冒犯，可以直接拒絕。」

  皇帝平靜地看著楚挽挽的雙眼，發現她的目光清澈，皇帝這輩子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來楚挽挽沒有任何惡意，是真心實意地想要這麼做。

  「你倒是膽大。」皇帝輕笑一聲，看了眼康公公，「照她說的做吧。」

  「可是陛下.」康公公欲言又止，還是不敢上前。

  「讓你做你就做，廢話這麼多做什麼？」皇帝冷眼一瞪，康公公只好妥協，招呼著秦徹走上來，「世子，一起來吧。」

  秦徹興奮極了，這種事可遇不可求啊！立刻搓著手跑上來，好奇地望向楚挽挽，「要怎麼做啊？」

  「世子力氣大，固定住陛下的身體吧，康公公固定陛下的陛下，讓陛下仰著頭。」楚挽挽從容不迫地指揮。

  「這」康公公嚇得不行，這可是大不敬啊。

  「懂了，皇爺爺得罪了。」秦徹倒是大膽，嘿嘿一笑走到皇帝身側，按住了皇帝的肩膀和身體。

  楚挽挽拿著簡易棉棒走上來，抬頭看了看光線，發現有些昏暗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側頭對朝陽公主請求道，「公主，能否請您端一展明亮的燭燈來。」

  「好。」朝陽公主十分好奇楚挽挽到底想幹什麼，四下掃蕩，指了一盞明燈讓芍藥拿來，親自端著走到皇帝身邊。

  一下子，皇帝的身邊圍了四個人，讓皇帝本能地繃緊身體。

  楚挽挽再次淨手，然後一臉嚴肅地走到皇帝正對面，「陛下，接下來可能會很難受，請您忍耐。」

  「好了，朕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皇帝輕哼一聲，冷傲地道，說罷，仰起頭張開了嘴巴。

  「麻煩康公公了。」楚挽挽催促著不敢動的康海。

  康海見皇帝已經上馬了，只好走上去戰戰兢兢地伸出雙手，捧著皇帝的腦袋，讓皇帝腦袋抵在他的胸膛。

  「陛下，得罪了。」楚挽挽輕聲道了一句，左手捏著皇帝的下巴讓他難閉上，右手指著棉簽小心翼翼地伸進去壓在舌苔上。

  公主和康公公的心一下子提起來，為楚挽挽的大膽動作嚇得不輕。

  「公主，麻煩湊近一點，舉在上方，讓我看清楚。」楚挽挽皺緊眉請求。

  「啊好。」公主愣了愣，走近兩步貼著木榻邊緣，將明燈舉高照在皇帝頭頂。

  皇帝已經開始難受地嗬嗬呼吸起來，楚挽挽輕聲道，「陛下，再忍耐一下。」說罷，更深地探入喉嚨。

  「呃」皇帝也沒想到楚挽挽會這麼大膽，探得這麼深，身體一下子緊繃，突兀的喉結不停地滾動，本能地想要排斥出去。

  「陛下，你還好嗎！」康公公感受著手下的腦袋輕輕顫動，緊張地詢問。

  秦徹竭力地按住皇帝躁動的身體，忍不住道，「換爺爺，沒想到你力氣這麼大啊。」

  「公主，再舉低一點！」楚挽挽擰著眉，嚴肅地吩咐。

  「好。」公主緊張地將燈舉近，幾乎要捱著皇帝的下巴了。

  楚挽挽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咽喉的情況，嘴裡喃喃道，「陛下，再忍耐一下，還要再深一點。」

  皇帝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微微點頭。

  楚挽挽深呼吸，又往裡探了探。

  「呃」皇帝出現了反嘔，難受地眼角都泛紅了。

  「挽挽，可以了嗎？」公主見皇帝這麼難受，焦急地催促。

  「快了，快了，讓我在看看。」楚挽挽額頭冒汗，喃喃地回答。

  皇帝緊緊地握著身上蓋的被子，眼睛已經翻白，嘴角已經流下來口水。朝陽公主見狀，焦急不已，朝芍藥使了個眼色。

  芍藥跟了公主很久，心領神會地拿出手帕走上來給皇帝擦口水。

  正當皇帝受不了要吐出來時，楚挽挽終於小心抽出了棉簽，棉花已經一片污漬，還帶著血絲。

  「好了。」楚挽挽輕呼出一口氣。

  「哎喲，終於好了。」康公公急忙扶著皇帝躺下，公主則是將燈放下，拿了乾淨的方巾浸透溫水，擰乾後給皇帝擦拭臉頰。

  皇帝慢慢緩過來，輕輕吐出一口氣，咳嗽起來。

  「怎麼樣了？」秦徹湊到楚挽挽身邊，見楚挽挽一臉凝重，自己的情緒都跟著緊張起來。

  楚挽挽搖了搖頭，心情沉重。皇帝的種種症狀，怕是得了食道癌，而且至少是中期了。不過沒有專業的設備，也不好檢測。

  朝陽公主擦完後，轉身看著楚挽挽，關切地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嗯陛下的病是果然是食道方面的，陛下是吞咽食物越來越困難，胃口越來越差。」楚挽挽將棉簽放下來，輕聲詢問。

  康公公驚訝地道，「確實是如此，看來你真的有兩把刷子。」

  皇帝已經恢復了意識，剛剛喉嚨深處探入異物的感覺令他大腦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差點以為楚挽挽是在刺殺了。此刻聽到楚挽挽的話，倒是按捺下來了殺意，坐起來揉了揉喉嚨處沙啞地道，「你的話跟御醫倒是八九不離十，可有對策。」

  楚挽挽輕輕嘆氣，遺憾地搖了搖頭，「難，陛下的病，其實已經算得上絕症了。」

  「放肆！」康公公尖銳地怒斥，「陛下福如東海，你是不想活了嗎！」

  楚挽挽跪下來，挺直腰板望著皇帝，「陛下，想必御醫心裡也都有數，只是不敢說實話。陛下現在的情況，最多只剩延緩病發時間。」

  「你你你！反了天了！」康海氣得直抖。

  楚挽挽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皇帝。

  秦徹和朝陽公主不免為楚挽挽捏把汗，其實誰都看得出來皇帝已經病入膏肓，沒有幾年活了，但是哪個敢說出來呢。

  皇帝沉寂地看著楚挽挽，良久才淡淡道，「朕說過，朕的身體自己最清楚，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