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覲見（下）

  「說話啊。」大太監捏了一把冷汗，無奈地回頭小聲催促。

  「啊？」楚挽挽有些迷茫，左右看了看，還發現了幾個熟人，不過看著自己的目光都很古怪，難道她做錯什麼了嗎？楚挽挽頓時緊張起來，低聲道，「說什麼啊？」

  「說拜見陛下的話啊！」大太監恨不得給楚挽挽磕頭了。

  「呃」楚挽挽很委屈，她又不是大順的皇室禮儀究竟是啥樣的，也沒接受過系統的訓練。那個狗太子嘴上說著擔心自己不會，實際上馬車裡根本沒教她！秦徹那小子粗神經，根本沒想起來這回事！等進了皇宮，這小子就說要去打探打探消息，人就不見了！

  「呵呵，罷了，她不懂這些也正常，不要為難她了。」皇帝笑著開口，終於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大太監鬆了口氣，低聲道，「快感謝陛下。」

  「呃」楚挽挽真的不習慣這麼卑躬屈膝的，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於是老老實實地磕頭，「謝主隆恩——」

  「哈哈哈！」皇帝忍不住大笑起來，「愛妃，你聽聽她那不情願的語氣！」

  貴妃笑著道，「陛下，平民百姓不懂規矩這是正常的，這孩子沒嚇得丟魂就不錯了。」

  「人家可不是孩子啊，做的生意很不錯呢。」皇帝摸著鬍鬚意味深長地道。

  楚挽挽聽著上頭的對話，一陣無語，還讓不讓她起來了？！

  百無聊賴的楚挽挽側頭悄悄地查看，結果一扭頭就看到了熟悉的臉龐，頓時一愣。

  太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奕王則是笑呵呵地揮了揮手，只有夾在中間的秦渚寒單手扶額，閉著眼睛一副「我不認識你」的樣子。

  楚挽挽默默將臉扭回去，有些委屈地想「難道我給你很丟臉嗎？」

  「行了，都起來吧。」皇帝跟貴妃扯了幾句後，終於想起了楚挽挽這個人，淡淡的命令。

  「多謝陛下。」大太監率先開口，他怕楚挽挽又不感謝就站起來了。

  楚挽挽只好跟著學，「多謝陛下」然後慢慢地站起來。

  大太監完成了任務，退了下去，獨留楚挽挽一個人面對所有人的視線，壓力頓時放大了許多。

  楚挽挽輕輕地呼吸著，不知道皇帝見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你叫什麼？」皇帝開口了。

  楚挽挽一個機靈，「民女名叫楚挽挽。」

  「嗯？跟愛妃一個姓氏呢~莫不是本家？」皇帝調侃。

  貴妃輕笑，「陛下說是，那就是了。」

  秦渚寒在聽到皇帝的調侃後身體輕震，如醍醐灌頂，終於明白這場戲的意圖，不單是針對自己！

  太子有些詫異，他很少看到九弟產生這麼大的情緒波動，雖然在竭力壓制下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那明亮起來的眼睛和清晰傳來的震動卻出賣了他。太子看了眼楚挽挽，也有些摸不准皇帝要見楚挽挽的真正意圖。

  楚挽挽這個人，是太子自己跟皇帝提及的，他就是想引起皇帝的疑心以及不滿。皇帝的兒子娶一個毫無背景的民女當正妻，還為了她鬧出這麼大的事情，皇帝聽後一定會龍顏震怒。

  但是老九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竟然平息了皇帝的怒氣。

  不過奕王卻找上門來，說要玩點有趣的事情，緊接著就收到皇帝夜間召見，要他明日帶楚挽挽進宮。

  太子以為是奕王勾起了皇帝對楚挽挽的興趣，上演父子相爭的好戲。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感興趣這麼簡單。畢竟，太子可不相信，這位精明疑心重的老男人，會輕易上這種當。

  做了這麼多年皇帝，他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擁有過呢？所以奕王究竟有什麼樣的算盤？

  太子的眼底微微暗沉，低笑一聲，越發覺得有趣起來。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是什麼樣的天姿國色，能讓我的小兒子大鬧大理司。」皇帝沉聲道，不怒自威。

  楚挽挽身體發顫，深深呼吸一口氣，戰戰兢兢地抬起頭，望向高台的龍椅。

  龍椅上的男人形象，有點出乎楚挽挽的預料。花白的鬚髮、衰老的身體、渾濁的眼球、灰敗的肌膚雖然沒有那種大腹便便的身體，但是依舊是沒什麼體力地靠在龍椅上，明黃的龍袍遮不住這具衰敗的身體。

  連這個冬天都難以撐過。

  楚挽挽在心中下了的判斷，沒想到力挽狂瀾為大順續命的皇帝，竟然是這副枯死的模樣。楚挽挽記得，這位順啟帝是十六歲登基，因為前兩個皇帝是兄弟繼位，在位時間加起來都沒超過十年，為了哀悼就直接沿用了年份。

  而現在是啟帝四十二年，減去十年粗略算一算，這位皇帝不過才五十歲啊。

  五十歲，是男人的盛年尾巴，可是他卻早早的衰敗，掏空了身體，苟延殘喘。就像那些國家領導人

  楚挽挽的心中，不由有些敬佩起來。

  皇帝老眼昏花了，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去看，好不容易看清了楚挽挽的臉，神色頓時一變，喃喃道，「是你.」

  「嗯？」楚挽挽一震，有些不解地摸了摸臉，試探著道，「陛下.你認識我嗎？」

  皇帝有些失神，沒有回答楚挽挽，眼神迷離起來，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啊都快記不起來了.」

  「陛下.」貴妃輕輕彎腰拍撫著皇帝的心口，柔聲道，「陛下，你認錯了，不是她」

  「啊是啊，朕都老糊塗了，她已經死了很多年了」皇帝慢慢回過神，渾濁的眼睛短暫的清晰起來，離得近的人才能發現，是因為有淚光的緣故。

  楚挽挽迷茫地摸了摸臉，聽帝妃的對話，難不成自己長得像皇帝的白月光？！

  不是吧？這劇情也太狗血了！

  楚挽挽表示震驚。

  「你上來。」皇帝朝楚挽挽招了招手，語氣都柔和下來，眾位大臣面面相覷，陛下這副樣子可太罕見了，這女子到底多有好看啊！

  可惜楚挽挽站在最前面，他們也看不到。

  「陛下叫你呢，快上來。」貴妃溫柔地催促。

  「啊是.」楚挽挽還沒從這狗血劇情中回過神，渾渾噩噩地站起來，機械地朝著高台走去。

  秦渚寒神情冰冷，他沒有錯過，貴妃和楚淮一瞬間的視線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