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圍三缺一

  到了第九天，黃權更加頂不住了，因為這些小土坡就像移動的長城一樣不斷的向城牆靠攏，長高！這樣的結果便是敵我雙方站在了同樣的高度！

  這樣雙方對攻時，守方雖有城牆的箭剁掩護，但攻方有投石車壓陣。如果步兵攻城，雙方弓箭手互射，便可能出現傷亡機率差不多的情況，這是黃權無法承受的。而且這投石車一旦換成燃燒彈，出現大面積的建築物燃燒，城內百姓的恐慌情緒會迅速蔓延。

  但是令黃權奇怪的是，劉琮一直隱忍不發，並沒有完全發揮攻城器械的優勢攻城。只有投石車和弓箭手。在最初還猛攻了一天，這幾天連沖城錘和雲梯都沒有出現。黃權不知道，這劉琮實在是捨不得將這成都打殘了。那襄陽四戰之地，一旦有個意外，還可以逃到成都來，憑藉地理優勢與曹操、孫權糾纏。

  最讓黃權不能接受的便是張魯和馬超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劉琮圍城都十幾天了，加上此前雒城停留的時間，足夠兩個諸侯充分準備了，尤其是張魯，跟蜀中就一關之隔。黃權之前就判斷，依照這兩人目前的處境和過往的處事風格，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渾水摸魚的機會。

  那馬超，被曹操*逼急了，覺得時機成熟了，便不顧父親和兄弟的安危毅然舉起了反旗。現在益州是兩劉相爭、戰亂四起。就算劉璋不再是益州牧，也不影響兩人都出兵動機啊。黃權趁夜派出去的斥候，也沒有回來報信的，不知道是沒有消息，還是路上被攔截了。

  黃權此刻除了焦急便是慶幸，慶幸劉琮沒有發動全面進攻。如果四面開花，城中必定十分混亂，再加上劉璋早已投降，軍心渙散，肯定不是荊州兵的對手。

  而令劉琮同樣感到吃驚的是，黃權內心的強大，在如此大的壓力下他顯然比劉璋沉著。而劉琮希望的內亂一直沒有出現，說明這黃權的掌控能力還是不錯的。

  難道真的要四門攻擊嗎？這樣一來，城中的百姓可要遭殃了。

  這真不是劉琮所願，但按照這個局勢發展下去，劉琮卻不得不如此選擇。夏糧收穫在即，如果不能在此之前攻下成都，平定益州，就會錯過夏收和秋種，對於爭霸者來說這可能意味著失去一年的時間。

  營中諸葛亮、趙雲、張任等人也是無可奈何，要是在原野上縱馬亂戰，他們還能衝鋒一下。

  「主公，法先生有信來！」法正負責西門圍困，併兼顧施計離間成都百姓，所以自從去到西門之後不是劉琮傳召，一直就堅守陣地。遇事都是派傳令官，偶爾也用書信。

  聽說法正有信來，劉琮連忙接過信認真看起來。

  法正在信中說道，主公明鑑，這黃權生性頑固，將主公仁義視為軟弱，恐其繼續負隅頑抗。正今觀西門每日聚集不少百姓，但始終不得出門。正懇請主公調兩台投石車趁西門人多時發起進攻……如此一來，成都必亂！

  好一個法正！

  劉琮看完之後又將信轉給諸葛亮，諸葛亮也是看得眉頭緊鎖。

  不得不說，法正這個計策對城內的百姓很殘忍，不是劉琮所願。但一旦出現傷亡，成都百姓肯定會更加恐慌，因為黃權是絕對不會開城門的。

  那麼老百姓便會同時怨恨黃權和劉琮，甚至怨恨黃權的人還會更多一些。尤其是那些有識之士，益州牧劉璋已經投降，益州名士許靖、龐羲也已經歸降，之前的無名小將黃權你抵抗啥？意欲為何？還有就是劉琮連續數天只是象徵性的攻擊東門，讓其他靠近三門的百姓自然明白這是手下留情。

  「主公，此法雖好，恐城破之後，成都百姓怨恨主公。亮以為如今黃權已經是困獸猶鬥，不如圍三闕一，放其逃生……」

  城一般分四面，名將攻城時一般不會四面全部包圍，而是留一個缺口。這是因為四面包圍，不留逃跑的餘地的話，敵人就會奮力死戰，這樣反而得不償失，難以成功；如果留一個缺口，敵人存在逃走的可能，很可能不會盡力守城而是棄城逃走，這樣可以追擊殘敵。

  圍三闕一是冷兵器時代攻城慣用的做法。不過那也是針對對戰初期的多。如今黃權打定主意固守，而且這益州可逃之處不多。劉琮就算一開始採用圍三闕一，黃權也定然不會出逃。

  不過如今圍困數日，城中百姓出現恐慌情緒，軍中將士估計也有鬆動……

  劉琮沉思一段時間後猛然抬頭。

  「張任聽令！」

  「末將在！」

  「令你速帶三千精兵，四台投石車支援西門，具體行動聽從孝直安排！」

  「主公……」張任到底是益州本地人，先前劉琮與諸葛亮商議，他聽了個大概。所以聽說要調投石車轟擊西門百姓，他還是猶豫了一下，希望劉琮能夠佑耐心，繼續爭取文攻。

  「張將軍，這也是無奈之舉，放心，本將心中有數！濫殺無辜非大將所為！你到了之後一切聽孝直安排。」劉琮知道法正的計策往往都有些偏激，但效果卻非常明顯。西斗門水淹張任，成都郊外強收糧草哪一個不冒風險。自古算無遺策的少之又少，眼下法正的辦法是最好的。

  「諾！」張任隨即領命下去。

  「來人，傳我將令：命圍困南門的將士後撤五里，與大道之西伏擊。」

  傳令官隨即下去。諸葛亮在一旁微微露出了笑容，主公這是要二策並用，準備發起最後的總攻了啊。

  正高興當中，劉琮又發話了，「孔明，接下來就辛苦你，你帶三千兵馬去大道之東埋伏，定不能放過那黃權，此人野心勃勃，一旦逃脫，空禍亂南中！」

  「亮明白！」諸葛亮所擅長者乃政治和兵器。不過這亂世誰不想統兵打仗立功？

  諸葛亮當初出山輔佐劉琮時就沒想想過劉琮逢戰親臨，他滿腹經綸卻很少有實戰的機會。這次入蜀總算做了一回主帥。但抵達雒城之後，他又安心做起了自己的大管家和謀士。這不一直等到現在劉琮似乎才想起來諸葛亮也能統兵，雖然只是伏擊，卻極有可能抓住敵首，諸葛亮自然不敢怠慢。

  分配完畢，劉琮便讓廖化看住劉璋等人，自己和趙雲率領餘下將士一起來到東門。

  黃忠、于禁見到劉琮率隊前來，連忙上前問道：「主公，這是？」

  「傳令下去，一個時辰後，全軍猛攻！」

  「是！」黃忠是武將，他沒劉琮、諸葛亮、法正他們考慮得多。大軍這樣不痛不癢的的持續了十幾天，他早就憋不住了，早就想痛痛快快的打一場！這下得令便是來了精神，當下回到自己前部營中，傳令下去，讓將士們磨刀搽槍。

  成都城內，黃權等幾位主要將領也時刻關注著城外敵軍的動靜。畢竟雙方僵持了這麼久，該做的準備都差不多了，隨時都可能迎來決戰，所以儘管身心疲憊，黃權還是強打精神堅持著。

  「報，報告將軍，西門聚集了上千百姓，欲逃離成都！」

  「頂住，都給我頂住。告訴老百姓，劉琮不日就會撤軍，讓他們稍安勿躁。另外立即在城中開設粥棚，向那些城東民房被毀的百姓開放。」

  「報……將軍，西門敵軍開始攻城。有四輛投石車，全部向城內拋射燃燒彈和輕石塊，砸傷數十百姓，還有有民房著火……」

  「頂住，趕快疏散百姓！」聽到敵軍用投石車攻擊西門，黃權臉都綠了。

  雖然他一直有思想準備，但眼下成都百姓都知道負責西門圍困的是法正，從西門出去是最安全的。但現在，攻城部隊失去了耐心，開始攻城了。這回老百姓怨恨的不是劉琮了，而是他黃權。是他不讓百姓出城的！

  「報告將軍，南門敵軍不知何故突然撤去……」

  「南門嗎？圍三闕一嗎？」黃權聽後喃喃自語，突然站起來：「嚴格封鎖消息，不要讓其他三門將士知道！」

  黃權熟讀兵書，自然知道圍三闕一的計策，這是要動搖他的軍心。但凡一些膽小者聽說南門能跑，肯定會開溜！所以能夠封鎖多久便是多久。

  ……

  「報，報告將軍，敵軍攻擊東門！」

  「嗯？還和往常一樣嗎？」

  「不是，人數眾多，沖城錘，雲梯無數！」

  「隨我來！」黃權大部跨出，直接奔向東城門，這些天劉琮在東城門外搞了幾天土建。此刻全面進攻，黃權便是知道，這回是來真的！

  等黃泉再次站在東門城樓上是，城外四段小土坡上已經黑壓壓的站滿了敵軍，數台投石車不斷向城牆和瓮城拋射石塊。而城牆腳下，無數的敵軍正在有秩序的推著沖城錘，雲梯冒著箭雨前行！

  「諸位將士，打起精神，隨我打退敵人的進攻！」黃權拔出隨身佩劍，指向城外。他知道，無論如何也要先頂住這一波，是戰是和，只能稍後再說。而且敵軍既然決定強攻，此刻黃權就算想談判也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