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聖魔降臨（上）

  一字一句，重重地擊在沐時心口，美好的夢境一點點破碎，露出了殘忍的真面目。

  沐時慢慢地鬆開了胳膊，一步步後退，盯著北夜的面龐搖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有些慌亂地轉過身，「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覺！」說完沐時就抬腳想要離開，剛沒走兩步，手就被拉住。

  沐時停下來，卻連轉身的勇氣都沒有，她不想醒，不想結束。

  北夜望著沐時越發削瘦的肩膀在輕輕的顫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沉默片刻，貼上沐時的背，輕柔地將沐時攬在懷裡，「我也很想自私地將你永遠留在這裡，可是——」他低沉得嘆息一聲，手按在沐時的發頂，語氣是那麼無奈和憐惜，「這對你太不公平了。」

  沐時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死死地抓著北夜的胳膊，「不要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不，我必須得說出來。」北夜語氣堅定，抓著沐時的肩膀硬生生將沐時掰過來，強迫沐時直面自己，「沐時，看著我！」

  沐時紅著眼睛抬起頭，看到北夜的臉龐時眼睛都被水霧瀰漫，變得水潤迷離。

  「我知道，這一世你很清醒，明知道我刻意放緩腳步，還願意陪著我。」北夜淡淡一笑，「已經足夠了，不要在自欺欺人了，隨安大陸的親友還在等著你。」

  沐時眨了眨眼睛，忍著落淚的衝動哽咽道，「我不，過了這麼久，誰知道隨安大陸還在不在？！誰知道時間流逝有沒有不同，如果我醒過來發現早已物是人非，我的成功還有什麼意義！」

  沐時猛地撲到北夜懷裡，緊緊摟住北夜的腰，「我本就是個自私的人！如果要我在不知道還在不在的隨安大陸和你之間做選擇，我寧願選擇你！」沐時的眼淚迅速浸透了北夜的胸口的衣服，沐時顫抖的聲音帶著祈求，「不要再說了，我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北夜怔了怔，隨後嘴角勾起了愉悅的弧度，摸著沐時的頭髮輕聲道，「你能選擇我，我真的很高興」北夜頓了頓，也有些說不下去了，他又何嘗捨得呢？

  可是要麼對沐時不公，要麼對沐時殘忍，他總要選一個。

  北夜輕嘆一聲，輕輕將沐時推開有些，然後愛憐的捧起沐時的臉，望著做了他一世妻子的人，輕輕颳了刮沐時的鼻子，調笑道，「看來是大小姐當慣了，這任性的脾氣都影響這麼深了。」

  沐時鼻子一陣酸澀，這個動作，是北夜這一世做的最多的。

  「不要忘了為你犧牲的蒼羲師父，還有殫精竭慮一輩子的宮化先輩和等候千年的宮天琅先祖啊——」北夜搬出了一個個沉重的名字，令沐時的心越來越沉。

  「還有啊，事情還有轉機，你成就無瑕的聖位者後，還有機會將我找回來。」北夜用大拇指擦拭著沐時臉頰的淚水，語氣輕快地道。

  「你又在騙我」沐時抽了一口氣，握拳狠狠地一砸北夜的胸口，「答應我會解除契約的人是誰！」這一下完美沒有客氣，北夜悶哼一聲，默默地承受了。

  「騙子！騙子！」沐時發泄似得一下下錘著，動靜太大引起了兒女的注意。北夜注意到貴為少主的兒子已經朝這邊趕過來了，眼中閃過一抹狠色，抱住了捶打他的沐時低頭吻住了沐時的唇。

  沐時象徵性的掙扎了一下便平靜下來，反手抱住北夜回應著，滿腔滿身都是要死死留下北夜。

  趕來的少主瞥到了親熱的父母，便會心一笑，猜測二老又是在玩鬧，對剛落下來的妹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打擾。

  然而緊接著，還未說話的妹妹錯愕的地瞪大了眼睛，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少主哥哥愣了愣，一絲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想要回頭，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大驚之下他視線下意識地看向妹妹，震驚地發現妹妹的身體在慢慢地淡化。

  不僅是妹妹的身體，周圍的一切都在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崩塌！

  他想呼喚父母的名字，卻發現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意識也逐漸模糊，最後看到的，是妹妹迷茫的眼睛.

  鏡花水月的時光終究會破碎，一切重新回歸混沌。處於非靈非實的奇妙狀態沐時怔怔地跌坐在虛無之中，眼神空洞。光怪陸離的碎片從她身邊流淌而過，有她經歷過的，也有她不知道的.

  沐時還維持著摟抱的姿勢，可是懷裡已經空蕩蕩一片了。什麼都沒剩下，他還是騙了她。

  沐時慢慢地躺下來，蜷縮著抱緊自己，似乎這樣就能留下些什麼東西。混沌中逐漸亮起了無數星光，形成了奇妙的軌跡朝著沐時撲來，宛如一場盛大的流星雨。

  沐時像是沒注意到這異變，或者也無所謂會不會被流星雨砸死，依舊一動不動地中蜷縮在原地。

  很快，絢麗的流星雨淹沒了沐時渺小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沉睡了，又有什麼東西要甦醒，如盤古開天闢地，創造一個驚心動魄的新世界.

  隨安大陸，也在經歷改變命運的浩劫。

  雲創帝國的小小邊城，今日成了最熱鬧的地方。城牆上站著的一排排男女老少，氣息波動強大到令人顫慄。也許今日之後，邊城就要名垂青史了。

  早在半年之前，皇圖領土上空的血蓮就呈現了欲開之勢。五國聯盟經過三天的緊急會議後，命令以雲創帝國與皇圖帝國的邊境為界限，所有居民全部撤出，不停勸者後果自負。

  當然，經歷了兩年前的血色風暴浩劫，已經沒有人不聽命令了。

  黎國已經有天墮山的遮擋，倒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湧入的避難者也最多。在人心惶惶的半年中，所有人感覺到了決戰時刻不久就要到來了。

  那朵巨大的血蓮栩栩如生，在高空中緩緩地旋轉著，釋放著甜膩的香氣。又像一個心臟，有節奏地跳動呼吸著。

  每一天都會有一名王級強者靠近血蓮查看情況，也肉眼可見囚禁在大地裂縫中的大陸之靈一點點衰弱下去，身體縮水得越來越厲害，讓人心驚。

  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去破壞這些鎖鏈，可是就算最強的皇級強者，也無法撼動它們分毫。倒是反彈的力量全加注在大陸之靈身上，看它痛苦地劇烈顫抖，人族強者只能作罷。

  而今天，血蓮已經要徹底綻放了。

  屈川為首的人族強者盡數匯集邊城，這裡不僅與皇圖交集，也與天墮山匯合，是最後的底線。誰都清楚，以破關後的魔皇實力，打破這半邊天墮山完全不是問題。

  屈川、妖皇、赫連空三人並排，赫連空不負所望地晉級到了皇級，令人族戰力大加。只是這份戰力，在現在魔皇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三人面色凝重地抬頭望著東方天空遮天蔽日的血蓮，身上的氣勢銳不可擋。誰都知道，以魔皇的喪心病狂，就算不會屠盡人族，也絕對不會放過人族的頂尖強者。這一戰，避無可避。

  在他們身後，是君老聖女等身份貴重的王級強者，其實他們的作用已經很小了，但是能幫到一點也是好的。畢竟魔族還有不少強者，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過來。

  「咚咚——」血蓮忽然開始快速振動起來，每一下發出的聲音響徹天地，令聽著不由心跳加快血流加速，竟然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它的節奏。

  可是血蓮振動的節奏實在是太快了，普通人根本跟不上這個速度，尤其是中老年人，不出片刻就皮膚通紅痛苦地倒地哀嚎，然後在這崩潰的心跳聲中心臟和經脈爆開，痛苦地死去。

  這是誰也預料不到的事情，普通人才是根基，才是最根本的東西，屈川眼睛通紅，用力一錘城牆，「混帳！北無冥你個畜生！欺負普通人算什麼本事！」

  「屈院長冷靜！」聖女收到了信息，立刻上前安撫，「小笙傳來消息，黎國和藍越的影響最小，想必是有距離的影響，快讓所有王級強者配合傳送陣，能救走多少人就救走多少人！」

  赫連空道，「我也去，我擅長空間之力，作用更大。」

  聖女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微微頷首，「樓主大義。」

  屈川揮揮手，「還在這扯什麼，快去！」後面一直注意著的王級強者立刻消失在原地，直接開啟了最快的速度。

  赫連空見狀，對聖女一點頭，一晃身邊消失在原地。

  也索性有這個晉級為皇的赫連空在，他對空間之力的感悟神乎其技，才避免了最大的損失，救下了很多還在痛苦中煎熬的青壯年。

  再加上五國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所有魔法師和武鬥師第一時間發現不對，聯手施展結界，能護下一座城的人就是一座，為大部隊的轉移提供了寶貝的時間。至於非城市的地區，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沒想到北無冥還未出來，就鬧得人族兵荒馬亂，人心惶惶，士氣大減。這麼強大的敵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戰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