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暫代聖子（下）

  大主教笑著搖了搖頭，走到厲院長身邊的座位坐下。

  「既然都到齊了，上菜吧。」聖女抬了抬手，立刻有侍從捧著菜餚魚貫而入，安靜地將珍饈放置在長長的桌子上。沐時見有侍從專門負責分發餐具，感覺這倒是挺像西餐的文化的。

  聖女舉起酒杯，裡面的金色果酒在水晶燈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前輩能來，我應該昨日就擺接風宴的，但是時間緊迫，只得拖到了現在。前輩不要怪罪呀。」

  蒼羲笑眯眯地碰了一下酒杯，「要不是那老混蛋死了，我才不會來呢！你沒想到也不怪你，何況我也討厭這個一套一套的。」說完他將酒杯里的果酒一飲而盡，砸吧了一下嘴巴讚嘆道，「果然你們的明水釀是令人流連啊！」

  「前輩若是喜歡，大可以一直住在這裡，無限供應哦。」聖女笑著誘惑道，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芒。蒼羲嘿嘿一笑，擺擺手道，「算了吧，我最討厭被條條框框禁錮。那老混蛋都困不住我，你還想勾引我跳進來啊！」

  聖女無奈一笑，仰頭將盞中的酒水一口悶下。

  主教們在蒼羲說老混蛋的時候都變了臉色，這明顯是對先教皇大不敬，但是聖女竟然沒有一絲惱怒，不由對蒼羲的身份有了更高的推測。

  蒼羲見眾人小聲議論時不時偷看自己，故作哀傷地嘆口氣道，「我果然老了，都沒人知道老頭子了，唉——」

  聖女柔聲道，「前輩之名永世流傳，只是前輩自己喜歡隱世不出，我們這些人也只好遵從前輩的意思了。」

  「哈哈哈，你還真是貼心小棉襖，難怪那個老混蛋那麼喜歡你！」蒼羲顯然被哄高興了，大笑著道。

  聖女卻因為這句話笑容微滯，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垂眸輕笑，聲音淺了很多，「晚輩是實話實說罷了。」

  沐時在一邊聽得牙酸，哪只蒼羲將目標移到了沐時身上，「不像這小混蛋，一點都不愛戴老頭子，天天不氣死我不完事！」

  沐時無辜極了，睜大眼睛，「師父，我哪有啊？明明是你每天變著花樣惡作劇整我，我每天活得膽戰心驚的，上次吃了你的丹藥拉了一天的肚子呢！」沐時本就生得乖巧，此刻還配合著眼中漫上霧氣，看著好不可憐。

  蒼羲還就吃這套，一時啞然，悻悻道，「那丹藥不是給你排毒的嗎」

  「那我誤會師父了呢，對不起哦。」沐時雙手合十，泫然欲泣的模樣令蒼羲一陣心悶。

  「哈，看來前輩你真的很喜歡沐時啊。」聖女眼底有一絲羨慕，笑著道。蒼羲別過臉，扒拉著道，「勉勉強強吧。」沐時懶得戳穿他逼著自己拜師的真相，抹掉眼角的淚水拿起果酒品嘗了一口，入口醇香甘甜，令人回味無窮，果然是能讓蒼羲惦記的好酒。

  酒足飯飽，已過半晌，蒼羲被敬了不少酒，喝的老眼昏花鼻子更紅了。

  聖女見差不多了，放下餐具譴退了眾人，柔聲道，「前輩，厲院長說小笙自請離去遊歷大陸，想讓沐時代替出席聖子祭典是嗎？」

  蒼羲打了個酒嗝，點點頭含糊道，「是啊，不過不是我放走的啊，是厲銳子這老小子。」

  厲院長也知道蒼羲喝醉了，無奈點點頭，剛想跟聖女說什麼便被她抬手揮斷，「小笙的事情，厲院長已經跟我說過了。」她眼中眸光流轉，宛如一雙藍寶石，「不過晚輩記得，前輩曾經就做過代聖子，然後教廷的聖火火種就丟失了一朵呢~」

  蒼羲嘿嘿一笑，靠著椅子癱成一灘爛泥，「小妮子知道的還挺多啊，真夠機靈的。」

  聖女掩唇低笑，「前輩這次又打上代聖子的位置，小笙的離去可是讓人深究啊。」

  沐時聽得直皺眉，厲遠笙偷偷離開是她想不到的，這裡面完全沒有她的算計，但是蒼羲有沒有做點什麼手腳她就不知道了。沐時思索著，偏頭打量著一臉醉意的便宜師父。

  蒼羲抬起眼皮，眼中哪裡還有醉意，反而是一片清明，意味深長地看著聖女道，「你真的比那老混蛋聰明，難怪那老混蛋最後折在你手裡了。」

  「我去，驚天八卦啊！」沐時在心裡震驚，立刻拿起茶杯低頭假裝喝茶，再悄咪咪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厲院長，竟然也是一臉平靜八風不動的，心中不由欽佩他的沉著冷靜。

  聖女莞爾一笑，看了眼沐時淡淡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前輩這次，應該是為了徒弟的吧。」

  蒼羲把玩著酒杯，「嘿，你既然知道還問什麼？厲老小子都沒有反對了，你何必抓著不放呢？」

  聖女抬手拿起酒壺起身為蒼羲倒了一杯，乖巧地道，「晚輩哪敢，能為前輩做個人情，連厲院長都願意讓步，更何況是我呢？」

  蒼羲喝了酒，看了眼沐時笑眯眯道，「我知道你在忌憚什麼？放心，我這徒弟志向不在此，讓她做個代聖子都大呼小叫的不願意，你不用擔心她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沐時聽了這麼多終於明白過來了，厲遠笙的離去絕對有蒼羲的手筆，至於他究竟對厲遠笙說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而厲院長明明知道也不加阻攔，聖女知道這一切，害怕擁有蒼羲這尊大佛的自己會威脅到她的地位，所以今天才設下這個飯局。

  這就是強者的力量嗎？

  沐時垂眸，看著茶水中倒映著出自己的面容陷入沉思。蒼羲這種不喜事故活了一百多年的人物，牽動三方就是為了給自己拿到進化的火種。

  不過若是自己沒有在聖選上表現得那麼好，蒼羲恐怕也不會這麼做了。這是一個雙向的抉擇。不過無論如何，沐時真正的正視起她這位從天而降的便宜師父了。

  聖女眼中的神情放鬆下來，恢復了最初的清澈美麗，「前輩所言，晚輩自然是相信的。」隨後她歪了歪頭看向沐時打趣道，「既然如此，沐時聖子，你可得留在這裡急訓一下聖子的儀態了。」

  沐時嘴角抽了抽，「聖女大人，我只是代替出席一下祭典，沒必要這樣吧。」

  「聖子是黎國人民的信仰，若是你讓他們失望了，那可不行哦。」聖女掩唇笑著解釋，令沐時啞然。要不是需要那火種，她才不想遭那個罪。

  「我盡力而為」

  於是乎，接下來的幾天沐時便過上了水深火熱。白天要接受聖女和厲院長兩個人的加急訓練，晚上還要回去在蒼羲的指點下煉藥以及學習煉化融合火種之法。兩點一線雖然忙得焦頭爛額，但是十分充實。

  六天後，天明城萬人空巷。

  巨大的首都廣場上，人頭熙熙攘攘，揮汗成雨。

  伴隨著清晨第一縷陽光，一身純白的聖女踏空而來，翩然落在廣場中心，身後跟隨著各個城市的主教，恭敬地垂首而立。

  例行的開場演講，引動國人的激動情緒。

  沐時在歡呼聲中緩緩自廣場最高處走下來，一身白底金紋的教廷服飾，帶著白金的半臉面具，淡金色的羽毛花紋象徵著聖子的身份，與聖女的面紗交匯相應。

  也幸好已經提前頒布了代聖子出席祭典的消息，人們雖然疑惑出席祭典的少年形象和厲遠笙不同，但是在知道這是在聖選中一口氣一穿五最後惜敗厲遠笙的神秘少年，也是十分興奮欽佩的。

  紅色的地毯一路鋪到了聖女身前，沐時照著聖女所說引動周身光元素環繞全身，仿佛真正的光之子。雖然內心吐槽黎國的神棍治國，但是不得不說在這種氣氛之下，自己都要差點相信了。

  沐時保持著這個形態優雅地走在紅毯上接受萬民朝賀，歷經半柱香的時間終於走到了聖女面前，面具後的黑色眼睛靜靜看著背對著陽光而神色莫名的聖女，微微抬唇沒有說話。

  聖女在身後大主教的提醒下回過神，微微一笑，拿過身旁主教捧著的金色聖典，溫柔的聲音卻不失威嚴：

  「光明選擇了你，人民選擇了你。」

  「光明之子啊，你是否願意接受光明的祝福，成為黎國的聖子，成為光明中的一點，驅逐走所有的黑夜。」

  沐時緩緩單膝跪下，聲音堅定而清澈，「我願意。」

  聖女微微點頭，金色聖典在她手下散發出神聖的白芒，一枚白金交匯相應的羽毛王冠懸浮在白芒中，羽毛簇擁著一顆金色的抽象太陽，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大主教上前走到聖女身邊，接過了聖典。

  聖女拿起王冠，俯身親手戴在了沐時身上。周圍響起了雷鳴般都掌聲和吶喊聲。沐時忽然感覺，有什麼奇異的無形力量進入了自己的身體。這種力量很微弱，卻十分龐大。正當沐時疑惑之時，聖女扶起沐時在其耳邊低聲道，「是信仰之力。」

  沐時怔了怔，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抬頭看向聖女，聖女只是淡淡笑著，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