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四章 暫代聖子（上）

  「想說什麼就說。」厲院長邁步走到沐時身邊，蒼勁的手掌貼上了門板輕輕一震，門便被暴力推開了。沐時掃了一眼，果然床鋪迭得整整齊齊，早已人去樓空。厲院長看了一眼沐時，率先走了進去。

  沐時有些茫然，開始思索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傻站著做什麼，進來。」厲院長威嚴的聲音帶著些許不悅的情緒，沐時抹了把額頭，心道老爺子不會是因為孫子偷偷溜走了不高興要拿她開刀。

  厲遠笙所住的這間屋子是朝南的，有著一個採光極好的陽台。現在是上午，陽光並不強烈，散在房間裡十分的舒適。

  沐時默默看著坐在床上的老人，醞釀著措辭該怎麼開口詢問。

  「那孩子昨晚找我談了一夜，我也是第一次聽到他的真實想法。」厲院長緩緩開口，聲音里有些沙啞。隨即他看向沐時，眼裡有著欣慰和感激，「我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和他的關係也不會緩和。」

  「呃我什麼都沒有做，不用感謝我.」沐時有些受寵若驚，擺擺手急忙道。

  厲院長手掌輕輕摩擦著床單，微微抬了抬嘴角，難得露出溫和的表情，「你不必謙虛，如果不是你刺激了他，他也不會說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沐時滿頭問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厲爺爺小笙他真的走了嗎？他去哪裡了？聖子祭典又該怎麼辦？」

  厲院長頷首，望著沐時竟然露出一絲頑皮之色，「不是還有你嗎？」

  沐時忍不住滿頭黑線，「厲爺爺別開玩笑了，我是不可能做聖子的。還是快把小笙找回來吧。」

  「現在他應該已經離開黎國的境地了。」厲院長站起來走到沐時面前，拍了拍沐時的肩膀，「你有資格做聖子。」

  沐時嘴角抽了抽，剛想再說點什麼掙扎一下，蒼羲鬧哄哄的特殊聲音就響了起來，「喂喂喂，我的徒弟我還沒同意呢，怎麼就要做聖子了？」

  厲院長怔了怔，轉身朝門口行了個晚輩禮，可見蒼羲身份之高了。

  只見蒼羲抱臂靠在門框上，一臉睡眼惺忪，穿著邋遢的寢衣哈欠連天，見厲院子行禮，擺了擺手，「得了，別整這些有的沒的，我最煩這些了。」

  厲院長苦笑著站直身體，「前輩還是這般率性直爽。」

  蒼羲斜斜睨了一眼，大咧咧走進來一屁股坐到床上，「說吧，那小子怎麼就走了？你又不是看不出來我徒弟的情況，還真讓她代替你孫子做聖子啊！」

  見厲院長一臉無奈之色，沐時不由感慨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他第一次說出心裡話，我也希望他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厲院長長嘆一口氣，「而不是一直按照我的想法活著。」

  蒼羲不屑地嗤了一聲，「現在反省過來了？這麼多年幹嘛去了？！看看你都把小傢伙逼成什麼樣子了！」

  厲院長神色愧疚，垂首有些孤家老人的萎靡，「是我逼得太緊了.」

  「可以了可以了，別再我這傷春悲秋的。」蒼羲十分誇張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既然你家孫子自己放棄了，那這聖火洗禮就是沐時的了。」

  厲院長沒有反駁，沐時倒是聽得一頭霧水，伸出手打斷，「等等等等，師父你不會真的要我去做什麼聖子吧！」

  蒼羲嘿嘿怪笑著看著沐時，「怎麼？做聖子不好嗎？多少人求不來的事情，聖子基本上就是認定的教皇了。」

  沐時皺了皺眉，「昨晚明明說好了的！」

  「是啊，我也跟你說了利害關係，你難道不想要進化你的藥火嗎？」蒼羲笑眯眯地提醒。

  沐時登時說不出話，有些心肌梗塞。想要進化藥火是不錯，最重要是的這藥火也許能緩解北夜現在的狀況。可是要她做聖子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已經停留在黎國夠久的了。

  「哎呀呀，好了好了，不要把眉毛擰成麻花辮了。」蒼羲以手作扇搖著，表情浮誇，「像個小老頭子一樣。又不是讓你一直做聖子，我記得光明教廷有代聖子一說的，是吧？」最後一句話是看向厲院長問的。

  厲院長怔了怔，點點頭，頓了頓有些不確定地道，「其實小笙昨夜也有提出過這個建議，他說也不想束縛你。」

  沐時聞言表情緩和了一點，舒展開眉頭，「你們的意思是要我暫代聖子嗎？」

  蒼羲笑盈盈點點頭，「只要你暫代聖子出席聖子祭典就好了，一般能有這個資格的都是實力和地位都能比肩聖子，而聖子本人又有特殊情況不能出席。你剛好符合這個條件啊。」

  沐時瞥了一眼蒼羲，「我符合嗎？」

  蒼羲頓時跳起來，「逆徒！你怎麼總是小看為師！作為我的弟子，直接把你塞進去做聖子都是可以的！」

  「原來還是託了師父的福。」沐時立刻堆起笑臉捧著人，安撫氣得上躥下跳的蒼羲。歷院長在一旁看在眼裡，對這對詭異的師徒關係表示難以承受。

  「對了，厲爺爺，他去哪裡了？」沐時忽然想起還有長輩在，停下來打鬧。

  厲院長先是怔了怔，隨後才搖了搖頭，原本鐵血冷硬的老人此刻滿身孤寂與傷情，「我不知道，他沒有說，只是告訴我去尋找真正的自我。」

  「厲院長不必擔心，他這麼聰明，是從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人」沐時安慰道，不過說的也是實話，厲遠笙這種只在爺爺面前乖巧的混世大魔王，也只有別人被他折騰的份了。

  厲院長自然也是了解自家孩子的，聽了沐時的話表情緩和了許多，輕嘆一口氣道，「是我太多心了，我一直將他綁在身邊……」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擔心這麼多幹什麼，像我一個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不好麼！」蒼羲一臉嫌棄，！「我看小傢伙就是被你壓的太狠了，這才離家出走！」

  「老怪物！」

  「逆徒！……唔唔唔…」蒼羲轉頭瞪眼剛想發作，嘴裡就被塞了一顆靈果，沐時笑眯眯地堵著果子低聲道，「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哼。」蒼羲也知道戳到了厲院長痛處，哼哼兩聲沒再出聲。

  「厲爺爺，你不要聽我師父瞎說，他就是為老不尊的樣子。」沐時偏頭，見厲院長眉宇間儘是陰鬱，安撫道，「小笙這不是離家出走，是出門歷練。」

  厲院長被這一大一小兩個活寶師徒折騰地失笑，隨即起身朝蒼羲附身行禮，「多謝前輩指點，聖女那邊就由我來解釋。」

  「嗯！這感情好的！」蒼羲嘴裡還包著果子，含糊不清地道。

  「那晚輩先告退了。」厲院長拱手，轉身離開了這間房間。

  「連厲爺爺都要喊你前輩，你到底是有多老啊……」沐時忍不住感嘆

  蒼羲目送著這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的背影，聞言嘿嘿一笑，輕拍沐時後腦勺，「做你祖爺爺綽綽有餘！」

  沐時：……

  「人精…」

  「呵呵，我是不是該教教你什麼是尊師重道？！」

  沐時輕咳一聲，「師父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哼。」

  夜幕降臨的時候，聖女派人來請蒼羲和沐時共進晚餐。光明教廷內部設施齊全，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皇宮。不過吃飯的地方確實集中在一起的大食堂，估計是要體現眾生平等。沐時看了雖然嗤之以鼻，但是還是有種親切之感。

  說是大食堂，卻也是十分豪華的殿宇。

  內部分為三層，一層的餐廳供普通教眾使用，二樓則是身負官職的成員。至於三樓，那是教廷高層專屬的。

  以聖女的身份，宴請蒼羲自然是去三樓的。沐時沾著光在跟在後面一邊打量一邊走著，鼻尖都是各種食物的香氣。

  其實到了蒼羲這個層次，吃不吃已經不影響他的生命了。只是民以食為天的道理，在哪裡都是管用的。

  大主教親自接引蒼羲，一路帶領看得不少人紛紛側目。一踏入三樓，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切的嘈雜之聲都消失了。

  寬闊的大廳里，裝飾著黎國特有的光明紋路，頭頂的水晶燈散發著耀目的光芒，將這頗大的空間照耀的猶如白晝。

  整個餐廳放著三張長桌，左右都坐著身著紅袍的各個城市的主教，唯有中間的長桌上，首座坐著一身純白的聖女，厲院長不知何時來的，坐在左側聽到動靜也抬起頭看了過來。

  大主教走上去，輕聲道，「聖女大人，首席大長老帶到了。」

  「前輩，沐時公子，請入坐。」聖女微笑，今天她摘了面紗，可見對蒼羲的重視程度了。不過沐時總覺得她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

  蒼羲倒是絲毫不慌，大大咧咧地走到右側首座坐下，並招呼了一下沐時。沐時不知道這個世界這個國家的餐桌規矩是啥樣的，看了眼聖女默默走到蒼羲身邊沒坐下。

  聖女失笑，百靈鳥一般的聲音清澈空靈，「怎麼了？昨日聖選還那麼張狂，現在卻侷促起來。」

  「聖女說笑了。」沐時乾巴巴地笑一聲，偷偷伸出手戳了戳蒼羲的背部。

  蒼羲「哎」了一聲，拉開身邊的椅子扯著沐時坐下，「你是我的徒弟，坐我身邊怎麼了！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