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招生盛會（上）

  活著時不珍惜，死了才去悔恨，又有什麼用呢？

  沐時搖了搖頭，走到沐江北面前，「父親身為家主，是沐家的支柱，要保證身體。」

  沐江北怔了怔，看入沐時那雙的眼睛，帶著隱隱的責備和心疼，越發與記憶里的人重合。心底酸澀之下更是驚覺被沐時看出問題，老臉有些尷尬，輕咳一聲，「是我自己大意了，我會注意的。」

  「我相信母親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到您這樣」沐時輕聲道。

  沐江北身體一震，隨即佝僂下來，苦澀地扯了扯嘴角轉身走到花叢邊的石凳上坐下，沐時見狀也不急著走，畢竟沐江北陷入困頓她也有責任，這副身體裡還流著沐江北的血，血濃於水，本就渴望親情的沐時做不到避而不見。

  沐江北閉了閉眼睛深深嘆口氣，手捂著臉沙啞著聲音開口，「沐時，我是不是很失敗？」

  沐時挑了挑眉，走到沐江北身邊坐下，偏頭看著沐江北回答，「您是說哪方面呢？是作為家主，還是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

  沐江北身體僵硬了一下，將臉埋得更深，沒有回答。

  沐時看向泉面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作為家主，您無疑是很成功的。當初你願意為了家主將我趕去偏遠分家，甚至最後可以犧牲我突破困境。這份魄力，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般明夸暗諷的話，不是為自己，是為原本的沐時說出來的。沐江北既然這麼愛自己的母親，不僅沒有做到愛屋及烏，甚至將母親的死全怪在兒子身上。雖說是一種心魔和發泄，也未免太過分了點。

  沐江北被說得身子微微顫抖，放下手失神看著沐時，眼中閃過一抹愧疚和痛苦，一言不發。

  「作為丈夫和父親，也不能說您完全失敗，至少，沐落還未養歪不是嗎？」沐時譏笑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在幫沐江北，還是在捅刀讓他更加走進死區。

  沐江北握緊雙手，青筋直爆，顯然是在壓抑著怒氣。沐時默默移遠了些，怕沐江北一個按捺不住暴走。畢竟現在的沐江北，已經有了走火入魔之兆。

  「你說得不錯」最終，沐江北還是泄了氣，無力地回了一句，眼睛越發紅了起來。

  「我也沒有說您錯。」沐時見沐江北壓制住，又移到他身邊，淡淡道，「如果是我站在你這樣的位置，我也會做出你這樣的選擇。」

  「而且！」沐時提高了聲音，令沐江北詫異地張開眼，愣愣地看著沐時。

  「我只說你對我和母親是失敗的。至於林月沐分這種，錯的是他們而已！」沐時提高的音量激盪著沐江北的心，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他們貪得無厭，毫無倫理之心。我的父親竟然會因為這種事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真是讓我失望！」沐時冷冷說完，站起來向外走去，她再不回去，估計沐子宸又要因為找不到自己著急起來了。

  沐江北的眼中的紅絲退下去不少，猛地站起來快步追上沐時，離沐時幾步之遙又停下不敢上前。

  沐時停下腳步，微微回頭，等著沐江北還有什麼話說。

  「你恨我嗎？」沐江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恨嗎？」沐時反問，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臟，是在問原本的沐時，也是在問沐江北。對自己而言，沐江北只是名義上的父親，相處不到兩個月，沒有什麼感情而言。

  心臟激烈跳動了幾下，又歸於平靜，仿佛在回答著沐時的問題。有什麼東西在自己體內悄然化開，一直以為與身體的那一絲不適應感悄然消散，令沐時豁然開朗。

  輕笑一聲，沐時抬腳繼續往外走。沐江北有些苦澀，果然不肯原諒自己嗎？是了，這可是自己與阿綺的孩子，自己為何要那般遷怒他。

  正當沐江北陷入自怨自艾的問答中時，一道輕飄飄的聲音伴隨著早晨的清風幽幽傳來，「從未恨過。」

  沐江北身體據震，眼神瞬間清亮起來，僵硬的臉龐上，露出的不知該笑還是難過的複雜表情

  「好運的小貓。」靈識里，感受到天道波動而驚醒的北夜忍不住暗嘆。沐時與原身達成契約，身體與靈魂的契合始終有著瑕疵，也是原身一縷不甘的怨恨所致。

  如今誤打誤撞解了原身的心結，契約也差不多完成了，沐時與這具身體，終於完美的融為一體。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沐時心情很好，靈魂與原身完美融合，封印對自己的威脅就小了很多，至少不再是生命的威脅。

  北夜不知沐時這句話的典故，但是也大概明白沐時要表達的意思，回以輕笑一聲，隨即再度沉寂下去。

  沐時回到自己的院子，果然沐子宸已經在院子裡等著了，石桌上放著熱齊騰騰的食盒，看來又是一頓豐厚的早餐。

  「我以為你又偷跑了。」沐子宸見沐時回來，臉上的焦慮還未散去，鬆口氣道。

  「我出去逛了圈。」沐時有些無奈地攤攤手，以前只覺得沐子宸憨厚老實，現在怎麼覺得多了一重老媽子的屬性？

  「我給你帶了早餐，吃完就出發吧。雲創學院在郊區，腳程有些遠。」沐子宸也不過多詢問，轉身去打開食盒一一端出食物。

  沐時坐在石凳上嗅了嗅香味，拇指大動，拿起一個包子嘗了一口誇讚道，「子宸，沒想到你這麼會做飯！把我胃口養叼了，以後你不在我身邊可怎麼是好？」

  沐子宸盛粥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憨憨笑了笑，「你要是喜歡，我可以一直做給你吃。」

  「男兒志在四方，何況你也是為了更高的境界才來這的，我要是束縛了你，豈不是罪人了？」沐時失笑搖了搖頭。

  「你是我的主人，你到哪裡我到哪裡，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沐子宸輕聲道，將熱氣騰騰的粥送到沐時面前，表情極為認真。

  沐時怔了怔，她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沐子宸這麼認真，輕嘆一口氣道，「當初我剛剛恢復過來，對誰都不清楚。所以才會走極端路。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等我以後找到解除契約的辦法，你就自由了。」

  「你」沐子宸呆了呆，沒想到沐時會說出這種話。這種完全不對等的契約關係，主方一般巴不得越多越好的。沐時竟然想換自己自由？

  「你算是我清醒後第一個朋友，我們是對等的。」沐時微微一笑，認真道。

  「朋友.」沐子宸喃喃消化著這個詞語，心中複雜又感動，卻是更加堅定了對沐時的忠誠。

  一頓飽餐過後，沐時帶著沐子宸走出沐家，大門口已經停著幾輛馬車，沐家跟沐時差不多的少年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小聲交談著什麼，見到沐時立刻閉了嘴瞬間安靜。

  如今的沐時今非昔比，沐雪發瘋假亡，沐分軟禁深府，反觀沐時在國比中大放光彩還被封為伯爵，地位甚至比沐落還要高。如今長老之外的沐家人見了沐時，都該行禮的。

  沐時想著自己剛來時的待遇，忍不住感嘆人的勢利眼。淡淡一笑沒理會這群人，朝著最華麗的馬車走過去。

  小廝恭敬地搬過來軟凳供沐時蹬踩，剛一掀開門帘，就看到了角落裡已經坐著冰冷著一張俏臉坐在左邊撫摸著鞭子的倩影，不是沐落還能有誰？

  「.」一時間沐時僵持在原地，與沐落大眼瞪小眼。

  「你打算這樣坐馬車嗎？」終於，沐落打破了氣氛開口譏諷。

  「咳。」沐時輕咳一聲，走進馬車坐穩，沐子宸身份也算是分家家主嗎，又很明顯與沐時交好，於是在無數人眼紅中蹬上了著舒適寬大的馬車。看到沐落也楞了一下，隨即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走到沐時身邊坐下。

  負責駕駛的馬夫輕喝一聲，將拉馬車的魔獸木風駿驅動起來。木風駿是千風駿的變異型，是風木雙屬性的四階魔獸，擁有生生不息的木系元素和輕盈的風元素，耐力高速度快，缺點是負重不足。不過多加幾匹就能解決了。

  木風駿跑得飛快，沐時卻感受不到一絲震動，可見這車廂的質量了。

  「沒想到你也會去雲創學院。」沐時打破靜的可怕的氣氛，乾笑一聲道。沐落聞言冷冰冰瞥了一眼，「你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看來這是跟自己較勁了。沐時暗暗想著，難怪沐落這種喜愛真實歷練來提升自己實力的野性派會忽然選擇學院式培養了。

  林月是沐落的母親，如今發生這麼大的醜事，沐落自身肯定受到了影響。沐落雖然不肯相信，可是真相擺在眼前，連她自己都迷茫起來。超過沐時，是她現在唯一的目標了。

  連沐時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的反擊，竟然一石三鳥，最後利益最大化獲得者，就是自己。

  「那在接下里的比賽中，就請多多關照了。」沐時摸了摸鼻子，不想與沐落交惡，畢竟沐落是真的心思單純，不像她母親。

  「哼，你別給沐家丟臉就行了。」沐落一別過頭，拒絕了沐時拋出的入隊邀請。

  「.我儘量。」沐時碰了一鼻子灰，輕嘆一口氣，謙虛道。

  「祈禱別讓我碰上，否則，族比就可以提前開始了。」沐落冷冷說完，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沐時。一邊的沐子宸忍不住偷笑，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沐時被別人懟得無奈。

  沐時無奈地望了一眼偷笑的沐子宸，輕輕靠著身後的軟墊閉目養神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