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根本沒區別

  他臉上肥厚的都要堆起來的肉跟著那抽動的唇角不停顫動，綠豆般的小眼睛也撲閃著，「杜……杜同知，何事讓您大駕光臨。」

  杜司承挑眉看了馮知縣一眼，冷哼了聲，「本官若是不來，又如何知道你馮知縣這麼會審案子呢！」

  馮知縣臉上堆著笑，從座位上走下來。

  其實他站著，跟坐著根本沒啥區別。

  「同知大人，」馮知縣笑道，「謝同知大人誇獎，下官必定將這案子審理好。」

  杜司承看馮知縣竟然連他話里的意思都沒懂，不由冷笑了一聲。

  馮知縣已經一個眼色使向他的師爺，「還不快給同知大人看座。」

  「是，大人。」師爺恭敬的道。

  他一揮手，立刻就有人去搬了張太師椅過來。

  「杜同知，您坐。」馮知縣親自相請。

  杜司承本來是準備直接把馮知縣拿下的，可看馮知縣這駕勢，杜司承改了主意。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馮知縣究竟會怎麼審這個案子。

  於是，杜司承就著那張椅子坐了下來，他帶來的官兵自然也都撤了出去。

  馮知縣也趕緊跑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手裡的驚堂木一拍，衝堂上的李英雲三人吼道，「堂下何人！」

  李英雲直接翻了個白眼。

  彭越上前一步，不疾不徐道，「知縣大人，這個問題，您已經問過了。」

  馮知縣皺眉，「問過了？」

  好像是問過了。

  因為有杜司承在，馮知縣雖強作威嚴之勢，卻也不可太過來苛刻，總要表現得親民一點的。

  所以馮知縣點了點頭，又問一句，「所為何事！」

  這回李英雲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母見李英雲竟然笑出聲，握住她的手狠狠拉了一下，咬著牙道，「死丫頭！」

  李英雲趕緊抿緊了嘴巴，但那眼睛裡分明滿是笑意。

  就馮知縣這種人，李英雲真不知道他這個知縣是怎麼來的。

  考中狀元，沒有銀錢疏通，有時候也只能給配個七品的芝麻官呢。

  彭越倒是沒有像李母那樣制止李英雲，他只是再一次說道，「知縣大人，這個問題，您也問過了。」

  馮知縣抿起嘴巴，不悅道，「也問過了？」

  可是，馮知縣方才根本就沒有注意聽彭越到底說了什麼，所以他現在也不知道彭越過來是有何事。

  有人告狀，傳被告過來，馮知縣全都交給師爺了。

  所以馮知縣只能看向師爺，師爺忙上前去，低聲耳語道，「是有人告了他們，屬下這才命人將他們傳來的。」

  「他們全都是被告？」馮知縣問。

  師爺點頭，馮知縣不悅，「既然要開堂，那原告為何不來！」

  師爺……

  昨日可是馮知縣說，讓人把這些人全都關進大牢里的。

  「大人，您昨日吩咐了把他們全都關入大牢，所以……」

  師爺這麼說，馮知縣想起來了，是他的小妾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便過來說要把那些人先關進大牢里折磨折磨，馮知縣寵愛自己的小妾，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於是，命令就這麼傳下來了。

  只是，馮知縣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今日，也是那小妾跟馮知縣撒嬌，要馮知縣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幾個被告打一頓，關入大牢，所以才有馮知縣一上來就來的那一出。

  彭越阻了馮知縣，也是那小妾一直在後堂看著，命人過來給馮知縣傳她出的主意。

  而這會兒，馮知縣大概了解了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他答應過自己的小妾，一定重重嚴懲這幾個人。

  可是現在有杜司承看著，馮知縣也不能再直接不問原由的就把李英雲幾人打一頓關入大牢。

  不過，馮知縣十分寵愛自己的這個小妾，生怕小妾一個不高興，不讓他進她房門。

  所以，馮知縣就算會按照正常程序審案，但是最後定罪，可是他說了算的。

  原告的證據全都承上，被告的證據，私底下就扣了不就行了？

  馮知縣跟師爺點頭，「那便傳原告上堂吧。」

  師爺當然明白馮知縣必須這麼做，點頭道，「是，大人。」

  直起身退開兩步之後，師爺喊道，「來人，傳原告！」

  錢進喜跟錢進良昨日被衙差帶著，根本就不是去給他們找住的地方，而是直接就把他們帶進大牢。

  等錢進喜跟錢進良被帶到大牢門口，再想反抗也已經晚了。

  衙差將二人直接押制住，送進大牢。

  事後衙差並不敢直接說有三人跑掉了，只報告稱已將那幾人押進大牢，因為反正第二天馮知縣也要提這些人上堂，那被告還是會來的嘛。

  知縣小妾一聲冷哼，「那便好好招待他們一下吧，不過要記住，切不可出了人命。」

  這句話，衙差還能不明白？

  不出人命，就是怎麼狠怎麼整了。

  衙差唯一發愁的就是，只關進來兩個人，另外三個讓他們跑了。

  雖然第二日另外三個人也會回來上公堂，但馮知縣小妾的人一看就知道另外三人肯定沒有關起來，沒有好好「招待」。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衙差也只好盡力讓關進大牢的那兩個看起來更慘一點。

  所以，當錢進喜跟錢進良被帶上公堂，就連馮知縣都怔了一下。

  「這……這這……」馮知縣扯動唇角，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剛剛師爺還說，昨日有人告狀，派人去提了被告來。

  馮知縣昨日不想升堂，所以說「讓他們各自回去，明日再審」，這事他自己當然知道。

  可是現在來的，這是兩個原告嗎？

  看這樣子，明顯是用過刑的，而且是用過重刑。

  他們衣服上好多斑駁的血跡，就連指甲里都能看到血跡。

  馮知縣不由看向師爺，師爺忙上前附耳過去。

  「這是，已經審過了？」馮知縣問。

  師爺當知道是馮知縣的小妾讓人做的，所以他委婉的說，「可能是小夫人……」

  說著，師爺挑動眉毛。

  馮知縣明白了。

  可是，他小妾明明說是讓他好好整整被告三人的。

  現在，馮知縣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杜司承在呢，他得好好把這案子審下去。

  所以馮知縣再次狠拍了一下驚堂木，驚得杜司承都扯了扯唇角。

  只見馮知縣往堂下一瞪，「下站何人！所為何事！」

  「大人，草……草民是中歸村村……村民，小人是……是想……」錢進喜開了口。

  可是錢進喜害怕，他有些恐懼的看了眼李英雲，終究沒有再說下去。

  剛剛告了狀，錢進喜兩個就被押進大牢，好一頓刑罰伺候，他們覺得李英雲一定是有後台的。

  這個馮知縣，說不定就是她家親戚，不然為什麼會那麼對他們？

  昨晚錢進喜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兩個衙差耳語一陣，就押走了他們，李英雲他們離開，衙差根本就沒有管。

  這會兒，錢進喜哪裡還敢再說李英雲半個不是？

  他只期待李英雲能夠高抬貴手，放過他們。

  所以錢進喜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李姑娘，都是小人的錯，小人是被豬油蒙了心，是小人貪財，所以想污告您，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小人吧。李姑娘，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幼兒，求李姑娘可憐可憐小人吧。」

  錢進喜家的情況，李英雲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對於錢進喜說的，根本連聽都不想聽，更不想反駁半個字。

  李英雲只說，「錢老三，你可說清楚了，今日是你把我告了，若不是你覺得我做錯了什麼，你怎麼會告我呢？」

  「不，不，不是的，是小人一時糊塗，是小人該死，小人看李姑娘你開著鋪子，想必一定十分富有，所以小人這才生了貪念，想要誣告於你，想從你這裡弄到些銀子。」錢進喜著急忙慌的說。

  錢進良也被打得很慘，見錢進喜這麼說，他也馬上附和，「對對，千錯萬錯全都是小人的錯，是小人們貪念您的銀子。以後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李姑娘就饒了小人這一次吧。」

  因為身上全是昨夜用刑留下的傷口，現在錢進喜跟錢進良動一下，就會感覺全身上下都在疼。

  每一次疼，都讓他們齜牙咧嘴。

  可他們又得討好的跟李英雲說話，所以那張嘴臉更顯得噁心難看。

  李英雲別過頭，都不想看。

  彭越知道她反感，所以側身挪了一步，將李英雲擋在自己身後。

  錢進喜跟錢進良這兩個人顯然是不想告了，但既然已經上得公堂來，李英雲的目的就不只是讓馮知縣伏法，她還要讓錢進喜跟錢進良都同意厚葬小紅。

  李英雲賠償的所有銀子，都會用於小紅的葬禮費用。

  不過現在看來，這件事似乎容易多了，只要他們說出來，錢進喜跟錢進良肯定不會有任何意見。

  彭越和李英雲都知道錢進喜跟錢進良是被那幕後之人指使衙差關進大牢，然後嚴刑考打，等會兒這件事倒可以利用利用。

  而且這幕後之人所做的事，還幫了李英雲一個大忙，她不用再費心去替小紅爭取。

  彭越輕咳一聲，問錢進喜，「你們真的不想告了？真的是為了訛詐英雲姑娘的錢財，所以才來告她的？」

  錢進喜跟錢進良忙點頭，「對，我們就是想從李姑娘那裡訛詐點銀子，我跟我家老四都打聽過的，李姑娘手上有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