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討公道

  於是，她故意對錢大柱說，「咱家的面袋空了，今天就吃煮野菜吧。不過大柱，你跟你爹昨兒出去挖的野菜不夠，添了你三嬸跟狗蛋貓蛋呢。要不你跟你爹拿上籃子，再出去挖點去？」

  錢莊氏悄悄朝大柱眨了眨眼睛，大柱心領神會，他有些委屈巴巴的說，「娘，怎麼又吃煮野菜啊，咱們都連著吃了三頓煮野菜了。咱家就一點面都沒有了嗎？糊糊做稀一點也成啊。」

  「真沒有了。」錢莊氏攤手說。

  錢大柱又問，「那把面袋子在水裡洗洗呢？總能洗出來一點粉水的吧。」

  錢莊氏搖頭，「早都洗過了。」

  怎麼說都是吃不上面糊糊的，錢大柱嘆了一口氣，「那我跟我爹先出去挖點野菜吧。煮野菜能吃飽，也比餓著強。」

  錢莊氏跟錢大柱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然後就聽到錢大柱喊他爹一起出去挖野菜的聲音。

  錢謝氏擰眉坐著，可她再等下去，等到的也是煮野菜，連野菜糊糊都沒有。

  村里都是農民，他們的生活都不怎麼好，可差到像錢莊氏方才所說的那樣的，還真是少見。

  至於錢謝錢，有錢進喜當大工賺著銀子，她生活過得滋潤著呢。

  不說頓頓見肉，但油腥至少不缺。

  放著自家的好飯好菜不吃，在這裡跟老大一家一起吃煮野菜？

  除非她是瘋了！

  錢謝氏兩個兒子也不淡定，他們一邊一個的拉著錢謝氏，小聲嘟囔，「娘，我不要吃煮野菜。」

  「娘，你和麵糊糊，給我攤餅子吃好不好。」

  錢謝氏被兩個兒子念叨的心煩，騰的一下站起來，「行了！吃吃吃，一個兩個的就知道吃！」

  嘴裡罵著兩個兒子，錢謝氏拉著他倆就往外面走。

  「大嫂，」錢謝氏在院裡喊了一聲，「我突然想起家裡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啊。」

  然後，不等錢莊氏從廚房出來，錢謝氏就拉著兩個兒子飛快出了錢進來家的大門。

  錢莊氏聽到錢謝氏跟她兩個兒子都走遠了，才從廚房探出頭來。

  雖然錢進來家的日子也不富裕，但在村里也算得了中等吧。

  野菜是村里人最常吃的東西，但他們家每頓飯吃的都是野菜糊糊，和的面也多，糊糊也稠。

  另外，錢莊氏還會貼四個鍋貼餅子，給自己丈夫和三個兒子一人一個。

  所以，她方才那話也不過是想把錢謝氏趕走罷了。

  只是，錢謝氏回到家，就氣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剛好今日錢進喜今日去工地上，那家做房子的主家臨時有事，所有房工都放假一天，於是錢進喜就回來了。

  他還納悶，自己妻子兒子都去哪了，正要出去找，就見錢謝氏一屁股坐在床上那氣得要死的模樣。

  「怎麼了，這是？」錢進喜問。

  錢謝氏哼了哼，「怎麼了，還不是你那個好大哥！」

  「我大哥？」錢進喜一下子站起來。

  錢謝氏身子往旁邊挪了一下，眼睛撲閃，「你想什麼呢！」

  平日裡錢謝氏打扮得好看，她用香膏，身上總有一股子香味。

  整個村子裡，所有的男人碰到錢謝氏，都要多看她兩眼。

  錢進喜知道這事，所以對錢謝氏格外注意，就怕有人欺負了她去。

  可擔心歸擔心，錢進喜卻從不阻攔錢謝氏打扮，甚至有時候他去鎮上，還會捎些香膏、脂粉、頭油、髮簪等物，讓錢謝氏用。

  自己媳婦兒被全村的男人惦記著，但這個女人卻獨屬於他，錢進喜每每出現在男人堆里，總有一股自豪的感覺。

  他享受著這種自豪，也承受著時刻的擔心。

  就如現在，錢謝氏剛那樣說，錢進喜就覺得是他大哥怎麼著錢謝氏了。

  錢謝氏頓了頓，才又說，「你不是說如玉那死丫頭現在一天一隻老母雞嗎？小紅可是咱們三家看著長大的，那銀子怎麼能只給他們一家？他們找了個藉口，說如玉要去李英雲的化妝品店裡上工，那銀子必須得買老母雞燉補藥，不肯把銀子給咱兩家分些，那我便去，總不能我跟貓蛋、狗蛋過去，他們連飯也不肯管一頓嘛！」

  說到這裡，錢謝氏更氣了，「他們那一家子倒是什麼人啊！貓蛋、狗蛋都說要留下了，她錢莊氏竟然出來叫如玉趕緊把雞肉全吃了，連湯都喝的乾乾淨淨！到給我們做飯的時候，他們竟然要做煮野菜，就連糊糊都不肯做，更別說餅子炒菜了。你說這好歹也是你大哥，他怎麼能這麼對我跟貓蛋、狗蛋！」

  錢進喜一聽，也是惱怒。

  他的媳婦，他從不敢委屈著，出去再苦再累，錢進喜也多賺銀子回來，就為了讓錢謝氏多吃一口好的，多穿戴些漂亮物件。

  錢進喜就不信，他大哥家真窮到那種地步了？連一丁點麵粉都沒有，連一頓糊糊都喝不是？

  他媳婦兒跟兒子去了，大哥怎麼也得把壓箱底兒的好東西拿出來，招待他們才是。

  越想，錢進喜越氣。

  「不行，我找他們去！他們家的日子有那麼苦嗎！」錢進喜忍不住的時候，騰的一下站起來。

  錢謝氏也突然有些明白過來，大嫂方才說什麼吃煮野菜，不會是唬她的吧，就為了讓她聽到他們家吃得那麼不好，自己走人。

  看來，他們不光是不讓她跟貓蛋、狗蛋吃雞肉，他們是連一頓普通的飯菜都不願意管他們呢！

  如玉天天吃的那隻雞，他們三房跟四房也不說什麼了，就讓如玉自己吃去。

  可大哥大嫂他們是怎麼做的？

  錢謝氏覺得錢進來夫婦兩個太讓人心寒！

  「你等會兒，我也跟你一起去。」錢謝氏一邊喊著，一邊追出門去。

  錢進喜走得快，錢謝氏追也追不上。

  走到老四錢進良家的時候，錢謝氏又突然想到，何不把老四一家也叫上呢？

  錢進良是跟錢進喜一起上工的，只不過錢進良不會砌牆，只是一個和泥運磚的小工。

  錢進喜放假，錢進良自然也是放假在家。

  錢謝氏進了錢進良家門，又添汕加醋的把事情跟錢進良兩口子說了一遍。

  錢進良媳婦錢明氏自不會說什麼的，倒是錢進良，他把眉頭一皺，「大哥不會這么小氣吧。」

  錢謝氏立刻哼了聲，「怎麼，你覺得我是在騙你，挑撥你們兄弟之間的關係？你三哥已經找他們去了！好歹我也是咱們家三房明媒正娶的媳婦，大哥大嫂他們這樣做，實在太過份了！你們若真不信，那隻當我沒來過好了，我還趕著去老大家呢，沒功夫再跟你們多說了。」

  錢謝氏說完，就往外面走。

  「三嫂！」錢明氏立刻拉住錢謝氏，「別生氣嘛，我們沒說不信你。只是，我們覺得大哥家平日裡也不是揭不開鍋的光景，所以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錢謝錢撇了撇嘴，「是啊，他們家不是揭不開鍋的光景，卻因為怕我吃他們家一碗糊糊，所以咱們的好大嫂竟然跟她兒子一唱一和的，說他們家丁點面也沒有了，只能吃煮野菜，傻子才信了們。」

  「行了，你三哥怕是已經到了，我不能再在這裡耽擱了。」錢謝氏又說了一聲，就慌忙出了老四家的堂屋。

  反正該說的話錢謝氏都已經說了，她就不信老四兩口子會不想去老大家看個究竟。

  這會兒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老大家的午飯也該做個差不多了。

  別說他們家貼了餅子，就算他們今天中午做了野菜糊糊，老三兩口子過去看到了，估計兩家也得鬧得不可開交。

  這也算是一場好戲呢。

  老四兩口子一合計，覺得這場好戲不能錯過。

  於是，錢明氏立刻把飯碗都收了，把自家那一個五歲，一個三歲的一雙兒女拉扯上，往錢進來家去。

  錢謝氏趕到錢進來家的時候，正趕上錢進喜一手搭在錢進來家的飯桌上，接著他一個用力，就將錢進來家的飯桌掀翻在地。

  頓時，錢進喜家就充斥著錢三柱的尖叫聲。

  如玉急忙把三弟拉過來，護在懷裡。

  錢進來騰怒瞪著錢進喜，然而錢進喜比他怒意還甚。

  錢莊氏氣得跳著腳大吼，「老三，你這是幹什麼！」

  錢進喜冷哼，「不是家裡沒有一丁點麵粉了嗎？不是連野菜糊糊都喝不上，只能吃煮野菜了嗎？那這是什麼！」

  錢進來家的餐桌上，仍跟先前一樣，做得稠稠的糊糊，還有四張貼餅子。

  甚至因為如玉即將到李英雲的化妝品店上工，即將賺到一個月三兩的月錢，還有今日錢謝氏過來卻沒有討到半點便宜。

  總之，錢莊氏高興，於是把她攢了好幾天準備拿去換鹽的雞蛋拿出來三個，配上一半麵糊炒了一盤雞蛋。

  錢莊氏多放了一點油，那雞蛋嫩黃嫩黃的，上面油亮亮的，別提多好看了。

  他們家就才動筷子，這雞蛋還沒餵進嘴裡呢，就被怒氣沖沖而來的錢進喜掀了桌，這叫錢進來一家人如何不氣？

  可是錢進喜說的話，錢進來兩口子也明白。

  他這是指責他們，竟然連一頓飯都不願意讓他媳婦兒子來吃呢。

  雖說東西是錢進來家的東西，他們要不要留錢謝氏他們吃飯，那是錢進來的自由。

  可是這裡畢竟是村里，就算只是同村，人家都有意要留下來了，他們就沒有不肯招待的道理，更何況他們還是北兄弟呢？

  這件事上，錢進來自知理虧，所以被錢進喜掀了飯桌，他最終也沒有計較，只是叫錢莊氏把東西收拾了。

  然而，錢進來不計較，錢進喜卻還不願意，叫他們家必須給錢謝氏還有貓蛋、狗蛋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