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千鈞一髮

  而如今，當那把散發著冷光的匕首正在朝著李英雲刺去的時候，李英雲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大概只有死過的人，才會懂得那種靈魂慢慢從身體裡向外抽離的痛苦，而在這個時空，她好不容易的才與彭越相遇，她又怎能不緊緊握住對生的渴求。

  只是，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了，那匕首的刀尖朝著人刺去的時候，根本就不由得一個女子的閃躲。

  李英雲只能硬生生的挨下這一刀，同時做好了再一次死去的準備。

  突然，一陣濃重的血腥氣籠罩在鼻尖之上，李英雲下意識的捂住胸口，卻並沒有感受到那種黏-膩的溫柔，從她的身體裡緩緩流出。

  李英雲一頭霧水的睜開雙眼，卻看到了令她怎麼都難以想像的一幕。

  只見不知從何處跑來的彭越，竟然用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就這樣直接握住了那把鋒利的匕首上

  血肉之軀相抵擋，怎能夠抵得過那到刃，一片的血液直直的從彭越的手心處滴下。

  「彭越！」

  李英雲本能的衝上前去，與此同時這縣令府內的侍衛們已經將這海棠死死的控制住，再也容不得她掀起一絲的風浪。

  「彭越，你怎麼會在這裡？」

  彭越咧著牙，忍著手心傳來的疼痛道:「我在門外等你等的緊，見你時時不出來，就只好翻牆過來了，豈料，竟然看到這樣一幕，好在我趕來的早，不然竟不知要遺留下什麼大禍。」

  「大夫，快給彭秀才包紮一下！」

  知州大人發了話後，那大夫連忙連滾帶爬的衝上前去。

  看到彭越那不斷淌血的雙手，李英雲也又氣又急，她不顧阻攔的走上前去，對準那海棠光潔的臉頰，便是一掌。

  「啪！」

  這一聲耳光是又重又響，都是也讓周遭的人不禁訝異李英雲不過是一小小女子，竟會如此大的決斷。

  「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你為何想要致我與死地，你可知道你此舉不止是斷送了別人，更斷送的是你自己！明明是一個如花般的年紀，你何苦作踐自己到這種地步？」

  那海棠聽聞李英雲的話後先是一愣，緊接著她淚水漣漣完全壓抑不住的放聲大哭。

  「我又能夠如何？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奴僕，我能掀得起多大的浪花，終究不過是被人如木偶一般的操控罷了，我……」

  那海棠說到這一刻時，竟然用餘光瞥向了在場中的某一個人。

  而這時候，那秋娘也悲切的上前，似是恨鐵不成鋼的指責道:「枉我看著你出落一個大大方方的姑娘了，你現時竟然做這等厚顏無恥之事，你可想到你的母親，想到你的弟弟，你的一念之差，終究會斷送多少人的性命？」

  那海棠嘴巴微張，終於仿佛是再也說不出話的模樣，直到後來，任是周遭的人再說些什麼，那海棠也如嘴巴被封住了一般，只是閉口不言。

  回去的路上，李英雲仿佛如一個沒了魂魄的人一般，連走起路來都是踉踉蹌蹌的。

  小紅急的一邊抹淚，一邊只得小心的攙扶著李英雲。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幾個人一到家中，那李母見李英雲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又見那彭越一衣裳的血，不由得失聲尖叫起來。

  「娘，你讓我歇歇吧，我累了，不想再講話了。」

  李英雲擺了擺手，不等李母上前追問便回屋休息去了，這李母無奈，只得拉上小紅，才能聞之這三兩中的緣由，終究也只是嘆息罷了。

  夜裡靜的只能聽到蟬鳴的聲音，李英雲也不知這蟬是在歌唱著還是在悲鳴。

  不出所料的，那個有點溫暖又帶有一絲血腥氣的懷抱將李英雲擁入懷中，李英雲一動不動，連淚都沒有流。

  「我知道你怕什麼，可是有我陪著你呢？」

  彭越輕輕的吻了一下李英雲的額頭，如他所料，李英雲的身體冷的跟冰塊一樣，連身體都在不住地發抖。

  「雲兒……」

  彭越的喉結劇烈的滾動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張悲悽萬分的臉龐，卻見到一粒豆大的淚滴，似乎積攢了多時一樣，沉重的滾落下來。

  「彭越，為什麼這個時代是如此的殘忍，那些人恨我厭我，難道就要搭上別人的性命來賠償嗎？」

  彭越的心裡泛著陣陣的酸意，他緊緊拉著李英雲的手，目光分外的堅毅。

  「雲兒，那些人就算不恨你厭你，他們仍然會傷害那些無辜的人，你千萬不要把一切的罪責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彭越，你知不知道當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孕婦快要死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有多痛？如果今日那縣令夫人死在我面前，恐怕我這一生都會寢食難安，那些人何必要把人逼到這般田地？」

  先是小聲的啜泣，緊接著便是鑽進懷抱中的嚎啕大哭。

  彭越只是輕輕的拍著李英雲的肩膀，然後道:「哭出來吧，哭出來你就會好受一些了。」

  懷抱里那小小的人兒，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開始均勻的輕輕呼吸著。

  而裡面的人，並不知道的是，門外一個瘦削的背影，來來回回跺步了多次，卻仍然沒有鼓起勇氣敲開李英雲的房門。

  儘管古人也好，現代人也罷，他們都有情愛，都有自己心坎上的人。

  然而大多時候，古人卻只能守著那封建禮教，守著父母之約媒妁之言的荼毒，而現代的人，卻可以大膽的愛著。

  沒有霓虹燈的夜晚，總是會讓人帶著一絲的寒顫。

  街道上已經安靜的全然沒有任何的響動，卻突然見一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急匆匆的朝著香坊閣的方向趕去。

  「咚咚咚！」

  那小丫鬟急匆匆的敲了敲門，又四下的敲了一圈。

  「吱拉……」

  那是門慢慢打開的響動聲。

  「你這丫頭嚇死我了，你怎麼連燈籠都不打。」

  「我來只是轉告我們主兒的一句話，你只告訴你們閣主，找到機會趕緊動手，此人若長久不除，終究會引來大患。」

  說完，那小丫頭便又一溜煙兒的淹沒在那夜色之中。

  今晚，大概會走很多人睡不著，而問心無愧的人，卻是睡得安逸。

  「咕咕咕！」

  伴隨著公雞打鳴的叫聲，太陽帶著溫暖的光芒慢慢的上升於空中，海城的空中又開始瀰漫起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來。

  那是大概是鍋灶從煙囪中慢慢爬出的煙，也是晨曦間瀰漫不盡的霧，更是屬於平凡人的生活氣息。

  李家的新宅子內，眾人皆已一個接著一個的起了身來。

  當然，常年擔任煮飯工作的李母和秦然是這些人中的頭一個。

  「伯母，早。」

  秦然依舊對李母恭敬有加，卻是李母，只是淡淡的應了一下。

  昨夜，她並沒有睡得太熟，因著李英雲的關係，她甚至翻來覆去的沒有睡好。

  然而，當他二人走進廚房之內，卻被眼前的一切驚了呆。

  一向素日裡願意睡懶覺的李英雲，卻已經在灶台前忙活起來了。

  「最後一個菜了，秦大哥，還愣著幹什麼啊？還不趕緊去端菜？」

  秦然怔了一下，然後趕緊也開始忙活了起來。

  而李母卻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小雲啊！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李母一臉的茫然，而李英雲卻是微微的笑了笑。

  「娘，你還不允准我勤快一次了。」

  沒過多久，那飯廳中的桌子上，已然是滿滿登登的了。

  白白嫩嫩的小籠湯包飽滿而潤澤，透過那一層薄薄的皮，甚至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裡面那純美的湯汁，嬌嫩的輕輕一咬，就會破碎了。

  黃黃的米粥帶著絲絲的米香，濃稠適宜，很是養胃。

  除此之外，還有李英雲喜歡的熗拌小八爪，香辣海帶絲及數樣的主食小菜，看了就讓人大飽眼福。

  「這……這些都是你做的？」

  秦然明顯一副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樣，李英雲則撓了撓後腦勺道:「當然不是了，那灌湯包是我從隔壁鋪子買的，還有的小菜是我從咱們海鮮鋪子拿的，若是這全家人的口糧都讓我一個人做，那我恐怕要累死了。」

  大家見到李英雲又恢復了平日裡精神抖擻的樣子，不由得皆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英雲姑娘，見到你現下無事便好，你是不知道伯母見你昨日的那般樣子，卻是多麼的著急。」

  「我們這種小老百姓，哪有那麼多時間多愁善感啊，這日子總要一天天的過下去，人總要一天天的活下去，不過經由此事，我也算是明白了，你無法祈求惡人不傷害你，你須得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

  座位上的小紅，一手拿著包子，一邊手舞足蹈的道:「掌柜的，馬上就要到了一月之期了，雖說我們雲胭坊的生意自來很好，可也須不能被那香坊閣趕上才是。」

  「那香萍與京中來往頗深，恐怕不會這麼就將她的香坊閣拱手想讓。」

  秦然眉頭一縮，看起來十分的嚴肅。

  李英雲雙眼一眯，狡黠的一笑，「管她與誰有關係，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計，我定會讓她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