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死而復生

  眾人亂做一團，卻是那大夫卻隱約見到這縣令夫人的眼珠，的確仿若動彈了一下。

  儘管那秋娘貌美異常，可是劉川榆卻是連正眼都不瞧上她一樣。

  他只是冷冷的應了一聲，「污衊朝廷命官，你可知你該當何罪？」

  這一句話便將這秋娘噎的啞口無言，到底是沒有再繼續聒噪下去。

  「咳……」

  一聲極其微弱的輕咳，此刻卻是如此的明顯。

  那郎中果真是傻了眼，半天才激動的喊道:「活了，夫人活了！快快準備催產的湯藥，快去尋接生婆！」

  七個月的胎，如果拼了命的一搏，恐怕還有生的可能。

  「嗯……英……雲……」

  醒來的縣令夫人，竟然第一個呢喃的卻是李英雲的名字，她那柔弱無力的胳膊稍稍抬起，可是很快卻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她面白如紙，汗液竟將她浸泡的仿佛洗了澡一般。

  「英雲，你……一定要救我！」

  那縣令夫人斷斷續續的向李英雲懇求著，李英雲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

  「夫人，您可要堅持住，只要你挺住，你的孩子就能活下來，你一定要挺住！」

  李英雲已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她也只能緊緊的握住那婦人的手給予她一些力量。

  儘管縣令夫人奄奄一息，掙扎在死亡的邊緣之上，然而在她倒下之時，眾人的言語卻都讓她聽的一清二楚。

  不說別的，就是那海棠之言，才叫她寒透了心啊。

  「姐姐，你是糊塗了不成，那李英雲可是給你下了墮胎藥啊，你怎可與她交好。」

  那秋娘掩著面，無比嬌弱的哭泣著，可是這縣令夫人卻再也不會因此再心軟下去。

  她只知道，在所有人都快要放棄她的那一刻，救她性命的人，是李英雲。

  「夫人，使勁啊！夫人！」

  「用力啊！」

  一盆盆的血水，不間斷的端出來，讓人看了都不免心驚膽寒，李英雲心裡想著，好在周清沒有趕來，不然這倒下的可就真不只這縣令夫人一個了。

  「哇！」

  一聲清涼的啼哭聲，仿佛初升的太陽，一下將那黑暗撕開了一道口子，緊隨其後，又一聲嬰兒的哭泣聲響了起來。

  「生啦！夫人生了！」

  兩個孩子呱呱落地，那已經上了年紀的郎中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如同一個沒有支撐的袋子一般，頓時癱在椅子上，一邊拭汗，一邊說道:「死而復生，真乃奇蹟中的奇蹟啊，老夫行醫這麼多年，竟然沒有遇見過如此稀奇之事。」

  然而就在大家喜氣洋洋，一同慶賀之時，卻沒料到劉川榆的侍衛，卻捆了那海棠進來。

  「大人，這丫頭想跑，結果正好被門外的彭秀才撞上，於是我便帶她過來。」

  「跪下，老實點！」

  那海棠如一直兔子一般，此刻在不斷的發著抖，事實勝於雄辯，不管她再怎麼辯解，此刻也是無法再圓下去了。

  儘管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可是當縣令夫人看到她那兩個瘦瘦小小卻分外可愛的孩子之時，卻突然感覺一切都是那樣的值得。

  「天佑我也，天佑我也啊！我這就到祖宗的祠堂燒香禱告。」

  「慢著……」

  原本已經筋疲力盡的縣令夫人卻突然拉住縣令的衣袖，「英雲姑娘並沒有害我，我今日所用的所有胭脂水粉皆是那海棠準備，你還不快給英雲姑娘道歉。」

  此時，縣令恭恭敬敬的給李英雲行了個禮，然後懇切的說道:「英雲姑娘，你的大恩大得，我高禹沒齒難忘，還望您能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與我一般計較，當下我也實是太過焦灼的緣故。」

  李英雲在看到兩個新生兒那一刻，雖然感到十分的感動，可是現下她的內心也是無比的懼怕。

  在現代社會法治森嚴，又一夫一妻的緣故，幾乎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種下毒墮下孩子，殺死母親之事，此等之事，實在是令人髮指，若是在現代，都必要上的去新聞聯播。

  可是這樣可怕污穢的事，卻硬生生的在李英雲面前上演著，甚至李英雲也參演於其中。

  李英雲不免的便想起母親的話。

  是啊，若是嫁一高門，恐怕就避免不了家中的小妾成群，若是此生一直糾葛在這種爾虞我詐，陰險毒辣之中，李英雲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的下去。

  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平平安安，越是到了這種時候，李英雲似乎越是能夠懂得當初母親跟她說過的話了。

  「縣令大人，如今出事的是你的原配夫人，行事的是夫人的貼身婢女，今日你若不將此事查的水落石出，那下一個便是你的兒女，再或者是你自己。」

  那高禹此刻被說的渾身發涼，可李英雲雖是一小小姑娘，然而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

  現下，恐怕只有將幕後黑手揪出，這剛剛生了孩子的母親，才能夠安眠下去。

  「帶海棠！」

  那海棠幾乎是被拖進來的，她頭髮散亂不堪倒是帶有幾分無謂之感。

  「事情是我做的，與旁人沒有半分的關係，要殺要剮，你們隨便來。」

  「你一小小丫頭，你怎能想出如此細緻的計劃，海棠，夫人從來都待你不薄，你怎麼能如此狠毒。」

  「不薄？」

  那海棠冷哼了一聲，然後說道:「夫人若是待我不薄，為何不給我一筆錢，為何不早早讓我出去嫁人，為何要讓我在這裡做奴做俾？我就是恨她，我恨她不爭氣，連這府里的管事都做不得。」

  好在這話沒有讓那屋內的縣令夫人聽到，不然不知要氣成什麼模樣。

  周遭已有一些看不過去的小丫鬟氣道:「你這賤蹄子，平日裡夫人把你當作妹妹一般的疼，你卻作出這等下賤狠毒之事，這樣的人就要浸豬籠才能以儆效尤。」

  周邊的人都在嘰嘰喳喳的議論著，然而這李英雲卻直接上前問詢道:「我問你，那墮胎藥你是從哪裡弄來的，又是怎麼混入那胭脂水粉之中？」

  海棠咬著嘴唇，卻是一言不發，任是如何追問都不肯發出一絲的響動。

  李英雲冷笑一聲，對著這縣令大人道:「你府上的鴛鴦先前領人在我的鋪子裡鬧事，現下又有一海棠使這狠毒的伎倆陷害於我，我竟不知我與您這縣令府究竟是有多麼大的深仇大恨。」

  「啊？竟有此事？」

  秋娘一見情勢不好，連忙如弱柳一般邊拭淚，便躲進這高禹的懷抱中。

  「老爺，英雲姑娘說的沒錯，當時的確是有此事，鴛鴦老母重病又不敢於我講，於是便想著去這英雲姑娘的店裡訛上一筆，我已經跟英雲姑娘道過歉了，就連那鴛鴦，回家照看老母，直至現在也沒有回來呢？」

  高禹一向寵愛這美艷嬌媚的秋娘，這秋娘一落淚，更是像砸在他的心尖一般。

  尤其是因著縣令夫人有孕的緣故，他便更是夜夜流連於溫柔鄉中。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即便這高禹很是寵愛這秋娘，卻從未聽說這秋娘的肚子裡，有著什麼動靜。

  然而李英雲卻目光一冽，直直逼問道:「夫人一出事，便是你先發現的，我倒是要問問這秋姨娘，夫人只是落了紅，尚且也有早產的可能，為何你卻道夫人被人謀害，難不成，你是知悉些什麼？」

  李英雲的話語落下，連同劉川榆也開始注意起這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妾來。

  然而此刻的秋娘，卻是扮出一副可憐相，只是梨花帶雨的窩在那高禹的懷中，連聲音也是讓人聽了似發顫一般，「我……我是怕極了，況且平日裡夫人都好好的，突然流了那麼多血一定是被謀害的，我也沒有生育過，當然不知這早不早產的，倒是英雲姑娘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卻對生產之事如此了解，真是令秋娘我慚愧。」

  李英雲心裡不禁暗道，這秋娘可真的是厲害，竟然三言兩語，又把這水攪了混，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不說，竟還把苗頭引到了她李英雲的身上。

  可她李英雲也從來都不是吃素的。

  「哦？那我怎麼聽說，自從夫人有孕後，都是秋姨娘照顧的，現下出了事，竟有又你不當關係了，這前後矛盾可真是讓人深思啊？」

  那秋娘一聽，當即哭的花枝亂顫，「英雲姑娘，你救了我們夫人是不假，可是從我來了這府里，便是把我們夫人當成親姐姐一般愛戴，我平日裡敬她重她，時時刻刻以夫人為重，你可知我見夫人痛苦不堪，我是多麼的難受，我只求菩薩，我願減下去十年的性命，只願夫人和小少爺能夠平安。」

  李英雲和劉川榆皆是意猶未盡的笑看這秋娘，可是那高禹卻心肝寶貝的疼的不行。

  「好了，秋娘，你的心意我們都是知道的，我知道此事與你定沒有任何關係。」

  劉川榆給李英雲使了個眼色，李英雲也不再好苦苦相逼下去，這終究是他縣令的家事，她李英雲摻和太多，只會又染上一層臊去。

  正當李英雲和劉川榆準備率先離開的時候，這跪在地上的海棠卻不知從哪裡藏了一把匕首來，對準李英雲的胸膛便要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