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喪命失子

  此刻的縣令夫人已經只是吊著一口氣了，她臉色蒼白的與死人沒有半分的分別，身下的血液還在不斷的涓涓流淌著。

  那大夫將人參片迅速塞進縣令夫人的嘴裡，而後又將一藥丸塞入口中，然而這縣令夫人卻怎麼也無法吞咽，情況簡直駭人至極。

  「夫人定是服用了墮胎的藥物才至此地步，若是夫人還是吞咽不下這藥丸，恐怕老夫我也回天無力了。」

  「夫人……夫人……」

  原本喜慶非凡的宴席，如今卻落得一個滿目瘡痍的地步，而這縣令府門外也沒有平靜到哪裡去。

  「開門啊！開門啊！我是小紅！我找知州夫人有急事。」

  知州府邸上下，人人皆知周清與李英雲的關係，因此看門的小廝，一聽說是李英雲的夥計，忙開門將小紅請了進來。

  「小紅姑娘，發生什麼事了，跑了一腦門子的汗?」

  「等我先去見夫人在說。」

  「哎，夫人和大人正在裡面吃飯呢，小紅姑娘你慢著點。」

  如今周清的面色可是愈發愈紅潤了，連總是單薄的身體如今也漸漸變得圓潤了起來，現下的周清小腹微凸，看著是越來越有一種母親的韻味了。

  「這小紅是怎麼了？怎麼跑的滿身是汗？你家掌柜的呢，竟沒跟你一起來？」

  周清還是如從前那般爽朗溫婉，對待老百姓和下人們也是十分的體貼入微。

  見到周清那微凸的肚子，小紅一下子便冷靜了起來，她撐著笑容對周清說道:「出了一點小麻煩，恐怕要請知州大人去一趟，就是不知知州夫人您允不允准？」

  周清不免掩笑，「小紅，你如今卻是變得跟你掌柜的一樣油嘴滑舌了？怎地，是不起你掌柜的又惹出什麼禍端了？」

  「夫人，您看我不過是請知州大人去一趟，您現下肚子裡有了小寶寶可就不要胡亂揣測了。」

  劉川榆溫柔的如春天的一股清風一般，「你好好吃飯，我去小丫頭那一看，等我回來，若是你這碗飯吃不完，今晚就不給你剝橘子吃了。」

  周清滿眼的甜蜜，小鳥依人的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去看看英雲那丫頭，又惹出什麼亂子了吧，不過依那丫頭鬼精靈的樣子，定能將一切化險為夷。」

  「知州大人，您這邊請吧。」

  如今小紅可是比從前要機靈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李英雲的「真傳」。

  一出院門，劉川榆的原本一馬平川的眉頭便立時簇在了一塊，他面對外人之時，總是似乎能將當下的空氣都降低幾度。

  「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如果不是大事，恐怕你也不會避開清兒吧。」

  小紅此刻真是想給劉川榆豎個大拇指，「我們掌柜的說了，有什麼事找您就行，您若不管那就找知州夫人，最後不管您想不想管，最終還是要密您管的。」

  劉川榆那有些冷漠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的笑容，「這像是你那猴精一樣的老闆說的話，怎地到底發生了何事？」

  「大人，咱們邊趕邊說。」

  劉川榆與小紅真在朝縣令府邸的方向趕去，而縣令府內卻是雞犬不寧，一片慘叫。

  「大夫，我們夫人確實是沒有吃食過任何東西，連安胎藥都沒有服用。」

  廚房的伙娘淚水漣漣的詢問道。

  那郎中忍不住的用長袍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然後扶了扶灰白的鬍子道:「現下夫人流血不止，我雖已用藥止住流血，可若是不知夫人服用的是何藥物，恐怕夫人與肚子裡的孩子……」

  李英雲渾身禁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便身冷的如寒冰一樣，明明她剛剛還在和這婦人說說笑笑，甚至還在羨慕她有如此好的福氣竟一懷兩個。

  然而現在，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生命慢慢的從她的眼前逝去。

  指甲越來越深的嵌入那皮肉之中，疼痛讓李英雲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那若不是吃食，會不會是身上用的，或者是聞過的東西。」

  那郎中靈機一動道:「是了這香料，胭脂水粉，但凡是能從身體外入了體內，都能引起滑胎。」

  「大夫，這是我們夫人今日所用的胭脂水粉，您看看是否有異？」

  那海棠拿起個雕花木盒子便走上前去，而後那郎中一聞，便哆哆嗦嗦的發著抖喊道:「此物裡面有十足十草的水銀、水蛭、三棱、茂術等藥物，孕婦若是擦在身上，定是要從毛孔里鑽入體內，引起滑胎的。」

  「這是誰？這是誰如此狠毒要害我妻兒啊？」

  縣令怒將桌子上的茶盞統統的摔到地下，而後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不好了，夫人斷氣了。」

  「是她，是李英雲，李英雲從外邊拿進這胭脂來要給我們夫人梳妝，是她下了墮胎藥。」

  「滿口胡言！」

  李英雲頓時怒吼道:「海棠，你對著天地說，你此舉對得起你們家夫人嗎？明明是你來我店裡請我到縣令府中，我未帶一物，所用之物皆是出此哪裡府中，你如此栽贓陷害，為的是什麼？」

  此刻這府門哭喊聲叫罵聲簡直是不絕於耳。

  海棠被李英雲的言辭震懾住，再瞧著縣令夫人那死人一樣的臉，竟支支吾吾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秋娘竟撲到了縣令夫人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一般，「姐姐，是我害了你啊，是我與這李英雲有些過節，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報復在你身上，都是秋娘的錯，秋娘的孽啊！」

  「來人啊，快把這個殺人犯帶下去！」

  縣令滿面紅筋，恨不得即刻就將李英雲碎屍萬段。

  「誰敢！」

  李英雲猶如一隻張著獠牙的豹子，一時氣勢強大到竟讓所有人都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現下就只有這縣令夫人一個人能夠證明李英雲的清白了，可是如今縣令夫人已然斷了氣，一不做二不休現在就只有一拼了。

  「李英雲，你要幹什麼？」

  只見李英雲，似瘋了一般的衝到縣令夫人的面前，然後竟將縣令夫人從床榻上拖至地下。

  「李英雲，你是喪心病狂了，你殺了我們夫人還不算，你難道還要羞辱她的屍身嗎？」

  「閉嘴，你若是想你們夫人活著，你就閉嘴！」

  李英雲此刻雙目通紅，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她這樣一說，眾人竟都閉了嘴來。

  那秋娘見形勢不好，是第一個衝上前去的，她看似弱不禁風的模樣，實際卻有力氣的很，當即就將李英雲拉起一個踉蹌。

  「老爺，還等什麼啊？還不把這個兇手關起來，給我們夫人給我們兩個小少爺陪葬！」

  秋娘此話一出，當下便激起縣令的怒意。

  那縣令竟像要吞人一般立時便道:「將此妖女關入大牢如此狠毒惡女定要將她五馬分屍！」

  縣令的話一出，周遭的衙役小廝們皆都一擁上前，將李英雲死死的扣住，任是李英雲萬般的反抗，卻是怎麼也無法懂得。

  李英雲狠狠的咬著牙，緊緊的盯著那梨花帶雨的秋娘，她心裡幾乎敢斷定，經此一遭之事，必定與那秋娘有關。

  「放開她！」

  就在這些衙役準備將李英雲拖至外面的時候，一個身穿墨綠常服，氣質尊貴非常的男子卻走了進來。

  此人一出現此地，那縣令立刻行起禮來。

  「知……知州大人，您怎麼來了？」

  「我沒有來晚吧，聽聞今日是您的壽辰，那我便先行在這恭賀您了。」

  李英雲一見劉川榆到此，她立刻開始剛剛的動作。

  令所有人都驚呆的是，李英雲雙手交叉，在那婦人胸骨中下毫無停頓的按壓了起來。

  「你……」

  那縣令還要說什麼，可是卻硬生生的被劉川榆一個眼神喝止住了。

  「何必不讓她試試？您說對不對呢？」

  那縣令冷汗直冒，卻終究還是敢怒不敢言。

  李英雲在心臟按壓了一陣後，她竟嘴對嘴的直貼到那婦人面前開始呼吸。

  眾人皆是震驚的翻天覆地，可在知州大人面前也只敢小聲的竊竊私語起來。

  「天啊！她這是在幹什麼？」

  「她怎麼……怎能作出如此之事？」

  「這李英雲果然是妖女！」

  豆大的汗水和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齊刷刷的落下，巨大的疼痛在不管包裹著李英雲的心臟。

  明明，明明那婦人肚子裡是兩個幼小而無辜的性命，明明他們馬上就要來到這個世界上，明明這是一樁無比幸福的美事。

  然而死亡擺在李英雲面前的時候，李英雲才忽然間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甚至渺小的如同沙粒一般。

  李英雲劇烈的動作，讓那縣令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般哭道:「知州大人，求求您不要再讓這妖女繼續折磨我死去的妻子啊！這！奇恥大辱啊。」

  然而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卻見縣令夫人的胸膛稍微顫動了那麼一下。

  李英雲抹著眼淚，迅速的探了探她的頸脈，竟感覺到一絲絲的跳動。

  「活了！夫人活了！」

  李英雲喜極而泣，然而秋娘卻怒喝一聲道:「胡說八道，死人怎麼可能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