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鴻門宴

  「這是夫人的安胎藥，請夫人一定要趁熱喝下，不然失了藥效，可就不好了。」

  縣令夫人一見這藥罐子，嘴裡就覺得苦的發緊，她不禁皺了皺眉頭，然後說道：「海棠替我拿著梨汁來。」

  李英雲此時說道：「夫人，那藥是苦的，梨汁又極甜，不如食一些山楂及梅肉，酸酸甜甜的倒是能夠掩蓋掉那苦味來。」

  「呦，英雲姑娘竟然在這吃食上也有一番的講究。」

  李英雲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瞞夫人您說，我除了開了一家脂粉鋪子，還有一家李記海鮮鋪，我們店內的麻辣魚片，滷味海鮮，還有麻辣燙紫菜餅，都是一絕，等您身體方便了，您可一定要去嘗嘗。」

  平日裡，這縣令夫人總是萎縮在這小小的院子中，心裡常常悲悶的很，可如今聽了李英雲那黃鸝般清涼的語調來，竟然覺得分外的清爽，不禁對李英雲產生了濃厚的好感。

  「英雲姑娘，我讓海棠啊多去您店裡買些水粉，您得空多多到我們府上陪我說說話可好。」

  聽聞了縣令夫人的話，李英雲心裡萌生出久久的酸意來。

  「夫人，我得了空便來看您，您自己也要平日裡多多走動，這樣才能生產順利一些。」

  「英雲姑娘，我去廚房給夫人拿些山楂梅子，就勞您服侍夫人喝下這安胎藥了，這藥一定不能放的太久，不然且會失了藥效。」

  「這……不行，我笨手笨腳的怎能做此事……海棠！」

  然而這時候，海棠卻已經開門走了出去。

  「不忙，我自己喝就行，怎能讓您服侍我喝藥。」

  那縣令夫人倒是慈眉善目，可是挺著大肚子，卻連夠那桌子上的藥碗都十分的費勁。

  此刻，理智與感性在不停的碰撞著。

  李英雲本來就是心軟之人，若是遇到一個素不相識的孕婦，恐怕她都會上前幫忙，何況卻是這縣令的太太。

  然而如今這縣令夫人正是身嬌肉貴之際，若是這藥中像那電視中被下了什麼藏紅花的，那該如何是好。

  李英雲左思右想，想著若是這縣令夫人出了什麼事，這房間裡除了她也無旁人，倒也是推脫不了關係的。

  於是李英雲索性阻攔道：「夫人，英雲有話要講，您先等會再喝下。」

  那婦人雙目一嗔，竟不知李英雲意欲何為。

  「夫人，雖說這是您家中之事，可是人命關天，英雲不得不多囑咐您幾句，每日您服用的藥，經過數人之手，甚而，您貼身的侍女，竟大著膽子都敢把這藥交到我這外人手裡，若不出事，那倒無妨，若是有事那定是無力回天。」

  聽到了李英雲的話，縣令夫人終是不由得簇起了眉間來，「這……英雲姑娘，您說的實在並非全無道理啊。」

  李英雲接著道：「倒並非說是這海棠姑娘與您不衷心，可到底是年紀太輕不經事，您不如從您娘家請來幾個信得過的老嬤嬤，一手抓藥一手煎藥，這樣才能更加穩妥些。」

  那縣令夫人，聽聞李英雲的話竟眼眶一熱，幾乎欲落下淚滴來，她緊緊握著李英雲的手，然後發自肺腑的說道：「好姑娘，虧你我二人並無來往，你竟如此的想著我，從我嫁進著府中，卻無任何人與我說上這些。」

  李英雲不免心裡暗道：「若真是如此，這婦人活到這麼多集，還真的是命大！」

  「等明日我就讓我娘家派人過來，這碗藥我也不喝了，我這就讓人來查驗這藥里是否有礙。」

  「海棠，海棠！來人啊！」

  這請郎中一事，終究是顯得大了些，尤其是對於懷著孕的縣令夫人來說，便顯得更加的嚴重了。

  李英雲原本還是想先行阻攔，待她離開縣令府，再讓這婦人去請醫的，可誰知這婦人卻是按捺不住的，這府里也立刻翻天覆地了起來。

  「姐姐，姐姐！」

  除了郎中，率先跑進門來的便是這秋娘了，秋娘一臉的慌亂，連同發上的珠釵都亂了起來。

  「姐姐，姐姐，怎麼請了大夫，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那秋娘焦急不已的模樣，真是一丁點的縫隙都難以尋到，若不是這秋娘幾次三番的耍陰謀詭計，恐怕這李英雲也要把這秋娘當作是極其良善之人。

  此刻的縣令夫人，倒還算是淡定，她一邊望著銅鏡中已變得嬌艷的自己，一邊說道：「秋妹妹，沒什麼，只是查看一下是否有人在我的藥中下些不好的東西。」

  秋姨娘不動聲色的向那海棠使了個眼色，海棠便立刻會意。

  「夫人您懷胎七月，也沒聽到些什麼風吹草動，府里的人很是小心奉承，怎地今日突然行此大舉？」

  「我說了，只是以絕後患罷了。」

  縣令夫人的語氣已有些淡淡的不快，而門外的丫鬟僕婦們也開始議論了起來。

  「伺候了這麼多時日，都不見夫人如何，偏偏這李英雲來了，府里便雞飛狗跳。」

  「看來，這李英雲卻是如那香坊閣傳聞過來的，是個心機陰狠之人。」

  「是，確是個惹是生非的，愛搬弄口舌之人。」

  李英雲最後細心的給縣令夫人塗上了口脂，再拾些粉上於臉上，這今此一日的妝容，也算是完畢了。

  「咦，夫人您這水粉倒是十分細膩，我從前竟沒有見過這般。」

  「哦，是我素日用的，說是孕婦也能用，你若喜歡我便送於你些。」

  李英雲見這縣令大人很是熱情，心中倒也多了幾分爽快。

  「夫人，您看您上了妝真是大氣端莊呢！」

  縣令夫人一看，這李英雲果然是不同凡響，原本皮膚蠟黃的她，現在卻是面若桃花，好不端莊秀麗。

  「英雲姑娘，你這手藝可真是不錯，海棠趕緊給英雲姑娘一些賞賜。」

  那海棠不情不願的，便將兩個紋銀塞到了李英雲的懷裡。

  這時候，那郎中也查驗的差不多了，他彎著腰恭敬的回應道：「回稟夫人，這確實是上好的安胎藥，並無夾雜著什麼東西。」

  海棠此刻冷笑一聲，「都怪某人搬弄口舌是非，這好好的一碗安胎藥，終於是浪費了。」

  李英雲知曉海棠說的是她，卻也不屑於與她頂嘴。

  待到整理好了縣令夫人的妝容，李英雲便道：「夫人，您看看您還有無不滿意的地方，若是沒什麼不滿意的，那小的便先離開了。」

  「忙什麼！」

  縣令夫人似是意猶未盡，竟並不想李英雲就這樣走掉。

  「我與你很是投緣，今日是我家老爺的壽宴，因著不是整數，所以只是家宴，小酌一杯罷了，不如英雲姑娘您也來吃些酒再走。」

  「不了不了！」

  李英雲連連擺手，「我娘已經在家裡做好吃食了，感謝夫人您的美意。」

  「斷不可，只是坐坐，英雲姑娘您若不賞臉，恐怕我肚子裡的小人都要鬧騰起來呢。」

  李英雲見縣主夫人很是執拗，自己又不好硬生生的駁了她的面子，於是便只好先應了下來。

  如縣令夫人所說的一般，縣令大人的壽辰的確只是家宴，僅僅是邀請了一些親朋好友罷了。

  然而儘管是這樣，李英雲也覺得很是侷促，就連眼皮都一個勁的跳個不停。

  如今這夫人身懷有孕，可是金尊玉貴的很，那秋娘雖貌美異常但終究只是小妾，只能坐在次座之上。

  然而即便這樣，那秋娘的臉上，竟也沒有半分的不悅，對那縣令夫人更是柔順至極，照顧有加。

  「夫人，這果子涼，您可要少食一些啊。」

  秋娘那軟糯的語調攝人心魄，讓縣令夫人身旁的縣令大人留戀不已。

  李英雲見到此景，也不免的嘆了口氣，雖說這髮妻是舉案齊眉，可那年輕貌美的女子當然更加的可口。

  別說現下這縣令大人，一個勁的瞟著秋娘，就連李英雲自己，也總是不由自主的被美人吸引。

  「嗯……」

  然而這李英雲思索之際，一旁縣令夫人卻突然悶哼了一聲，似是極為痛苦的扶起了那桌子來。

  「夫人，夫人您是這麼了？」

  率先發現異樣的是這秋娘，她三步挎兩步的邁上前去，第一個扶起這婦人。

  「我……我這肚子突然之間疼的厲害，我……」

  那婦人的臉上不知不覺竟冒了一腦門子的冷汗，眾人皆驚覺不妥。

  「快去叫那大夫，那大夫應該還沒有走遠！」

  「快去！」

  「夫人……」

  整個宴會上可謂是亂成了一團。

  「啊！不好了！夫人……夫人她落紅了。」

  伴隨著這一聲尖銳的響動，李英雲順著這聲音望去，只見那縣令夫人的裙擺上，大片紅色的血液竟蜿蜒成了河流，不斷的向下淌著。

  「夫人，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是誰要害您。」

  那秋娘抱著這縣令夫人，整個人哭的梨花帶魚一般。

  隨後，那郎中便火急火燎的趕了進來。

  「不好了，夫人是被人下了落胎藥了！」

  那大夫這般一叫，眾人皆都呆滯了一般。

  縣令大人怒喝一聲，「是誰？是誰敢害我妻兒！」

  海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拼命地搖著頭道：「不可能啊！夫人她宴會前連安胎藥都沒有喝，怎麼可能會被人下毒。」

  而後她啜泣了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她突然指向李英雲大聲嚷道：「是你！只有你單獨和夫人待了一會兒，你說你給夫人吃了什麼？你為何要害我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