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出走

  「娘……你就……讓我先到外邊冷靜一下吧……」

  李英雲帶著懇求的語氣，可這對於彭越而言就如那剜心刺骨一般的難受。

  「雲兒，少再無她們廢話，她們這樣傷你害你，根本就是泯滅了心腸。」

  一行清淚，逐漸的從李英雲的眼角滑落，這些日子母親悉心照顧她的模樣都歷歷在目。

  「雲兒，咱們走！」

  彭越再不顧及的將李英雲，橫抱了起來，然後便向著大門外走去。

  一旁的豆丁，似乎在這一刻意識到了什麼，他放下手中的撥浪鼓也拉著彭越的衣襟，跟了出去。

  李英雲倒在彭越的懷裡，意識越來越薄弱，到後來發生了什麼，竟也是記不清楚了。

  待到彭越帶著李英雲走了之後，英雄英偉兩兄弟，揉著眼淚到李母的面前，「娘，長姐為我們李家做了這麼多，您為何要如此對待她？」

  李母此刻猶如萬箭穿心，那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麼可能會不心疼。

  她憤怒的衝到那神婆面前，連聲叫喊道：「不說只是驅逐魂魄嗎？你為何要把我女兒傷成這個模樣？」

  那神婆被彭越那一腳踹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仍然在地上打著滾。

  二嬸見到這一刻，急忙搖頭晃腦的道：「大嫂，這可不干我的事啊，那神婆也是你讓我請來的。」

  李母痛徹心扉，此刻真真的是悔恨不已，卻是最終哭也沒有個計較。

  李英雲再醒來的時候，已然是第二天晌午了，幽靜芳香的氣氛使人仿佛置身於叢林的木屋之中，鬆軟的被褥令人全身都輕鬆了下來。

  李英雲一睜眼，只見床塌上一頂淺紫色的紗直直的落入眼底。

  「英雲姑娘，你醒了啊？」

  旁邊一小丫鬟，見李英雲睜開了眼，忙倒了一盞茶送到她的嘴邊。

  李英雲哪裡受過這般待遇，她揉著眼睛，連忙詢問道：「請問，我這是在哪裡啊？彭越呢？小豆丁呢？」

  李英雲只記得她暈倒前，彭越抱著她還有小豆丁一起走出了李家的院子，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就再也記不得了。

  「英雲姑娘，這是知州府邸，彭秀才顧忌男女有別，於是便讓我們夫人來替他照顧你。」

  「嗯……」

  李英雲緩緩的喝了口茶，然後輕輕應了一聲，聽聞了小丫鬟的話，胸口之中迴蕩著經久不衰的暖意。

  彭越到底還是在乎她的，更是想法周到的，否則她若是真和彭越私奔而去，她女兒家的名聲，她李家的名聲可都要毀了。

  「老天爺保佑，你總算是醒了。」

  周清擺出「阿彌陀佛」的手勢，對著李英雲說道。

  「英雲，你是不知，彭秀才把你送來的時候，可是要嚇壞我了，我竟以為那些血都是你的！」

  看著平時溫聲細語，舉止端莊的周清，如今大呼小叫的樣子，李英雲忍不住「噗嗤」的一聲樂了出來。

  「沒想到夫人您的膽子竟這樣小。」

  「死丫頭，我不是怕你出什麼事嗎？」

  周清見李英雲的氣色已經好了一大半，趕忙吩咐小廝將此事轉告彭越。

  「伯母也是，怎能信奉那鬼神之說，把你折騰成這個樣子。」

  周清滿眼心疼的將李英雲冷汗濕了的髮絲整理過去，然後忍不住嘆氣道。

  提及此事，李英雲的胸口便覺得堵的厲害，好像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身上一般的難受。

  「哎……這樣一來，恐怕我娘再也不會讓我回去李家的門了吧。」

  李英雲不禁垂頭喪氣了起來。

  「傻丫頭，血濃於水，何況打碎了骨頭還連著筋呢，你只安心在我這裡養好身體，等你身體恢復了之後，再跟伯母說個軟話，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李英雲乾涸的嘴唇，漏出苦澀的笑容，竟不知是否能夠如願以償。

  「夫人，英雲姑娘，小廚房的菜餚已經做好了，不如先讓英雲姑娘用些膳吧，一會兒那湯藥也該再服用一次了。」

  「呦，瞧我這記性，快，你們趕緊給英雲姑娘上飯。」

  不一會兒，兩名丫鬟僕婦便準備好了各色的飯食端到了李英雲的床頭。

  「白白嫩嫩的小籠湯包飽滿可口，這小米粥是小火慢燉熬出來的，還有這翡翠燒麥，面薄如紙，裡面還有你喜歡的蝦仁，你看看你想吃哪個？」

  面前的食物，簡直是讓李英雲的口水要流淌到了外邊。

  李英雲雙眼冒光，盯著那食物便道：「既來之則安之，我便通通吃下吧。」

  瞧著李英雲那吃起東西生龍活虎的樣子，周清便知道李英雲的傷已經是好了一半了。

  不過眼下更為難的事情，卻要她們去做一個決斷。

  「英雲，今晚便是那賞芳大會了，郡主娘娘的意識是讓你和香萍一同去幫她打理裝扮，你的身體……」

  實話說，李英雲到底還是年輕，恢復能力可謂是快的很，況且她的身體並沒有受太重的傷，不過是驚嚇太過罷了。

  可是有了李母那如此強烈的反駁，李英雲卻並不敢再去出這個風頭了。

  「算了算了。」

  李英雲一手捧起那碗，大口的喝著粥，一邊擺了擺手拒絕道。

  「我娘已因為這事，差點讓那神婆把我的小命弄沒，況且我一心只想做個小商小販，並不想攀附權貴。」

  周清出身於武將之家，尚且聽說過那龍門虎穴內的勾心鬥角，好在她得一如意郎君，才免除了每日的殫精竭慮。

  「你說的十分有理，況且那郡主娘娘也不過是一時新鮮勁罷了，到時候我便替你與那郡主娘娘賠罪，如此倒也可以兩全了。」

  「好，那就多謝夫人了。」

  李英雲淺淺的笑著，眉目里卻有了一絲絲淡淡的憂愁。

  到了賞芳大會那日，整個海城之內，可謂是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粉紅的桃花，嫵媚俏麗，雪白的梨花，清麗雅致，嬌艷的海棠花，更是如那蝴蝶一般，盈盈地競相怒放。

  最令人一飽眼福的便是那曇花，竟也在這一刻皎潔飽滿，光彩奪目，芳香飄溢，恍若仙女下凡一般令人炫目。

  郡主娘娘身著李英雲所制的衣衫，雍容華貴的被丫鬟們小心翼翼的攙扶著。

  她看起來心情大好，連同面容都是紅潤煥發。

  「好，這真是太好了，如此天家與百姓同樂，可謂是國泰民安。」

  那香萍在身旁極其小心的侍候著，時不時的也接過幾句，「這都是託了郡主娘娘的福，如果不是郡主娘娘大駕，恐怕香萍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這曇花綻放之景。」

  或許是年紀大了的原因，郡主娘娘總是眉目帶笑，看起來很是慈祥。

  「你今日把我裝扮的很好，看起來氣色極佳，只不過……」

  郡主娘娘話鋒一轉，言下似有遺憾的意味，「只不過今日那李英雲病重，倒也是稍有那麼些不快，只可惜，這孩子的身子骨實在是太弱了些，總是一來二去便生了病，否則的話，若是把這個小丫頭留在身邊梳個頭，塗個花的，倒也是一件樂事。」

  那香萍心裡一觸，一張小臉可謂是花容失色。

  她狠了狠心，一咬牙便跪了下來，「郡主娘娘，您若是不嫌我粗笨，便收我做一個粗使的丫鬟罷，香萍甘願伺候郡主娘娘一生一世！」

  然而郡主娘娘，卻仍然只是眉目帶笑，看起來一臉的慈祥，卻最終不知她心中到底作何感想。

  「起來吧。」

  女官趕忙將其攙扶了起來，可她香萍卻還是一臉的執著，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瞧你這般模樣，真是個可憐見的，你一如此漂亮的女娃娃，若是一輩子來伺候我，那可是阿彌陀佛，佛祖都不願看到的。」

  郡主這話可謂是婉拒了這香萍，這香萍不由得向後倒退了一步，卻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

  待周清回府後，便將賞芳大會上的這一幕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李英雲。

  李英雲除了感嘆自己幸好沒有這日稱了病，便是對這香萍滿腹的狐疑。

  「夫人，我這心裡總是有幾個疑問倒是怎麼也解不明白。」

  「連我們英雲都理不清的，恐怕我就更弄不明白了，不過你可以與我說說，我也好聽個熱鬧。」

  李英雲眉頭一皺，不禁說道：「照理說，我們李家莊裡的人平常都忙活海上的活計，除了我並沒有人時時日日到那城內中區，怎地就那麼巧，我前腳去找香萍我被下藥之事，後腳我娘便喚我回去。」

  「還有，那香坊閣雖是海城第一家的脂粉鋪子，可我見那香萍素日的穿戴，竟比您這知州夫人還要好上許多，還有她那日送給郡主娘娘的服飾，說是百金也不為過，可她竟眼皮子都不眨的便送了出去，這也實在是太奇怪了。」

  對此，周清也確實是一頭的霧水，她應道：「那日在賞芳大賽上我便問過川榆有關這香萍的來歷，可我夫君卻只是讓我安心養胎，莫要打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李英雲用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周清的肚子，然後笑道：「是啊，夫人，您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將來再生出一個大胖娃娃。」

  二人嬉笑之際，李英雲的心中卻也在暗暗下著決定。

  「香萍，幾次與我捅刀，那咱們就不如好好的斗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