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亂點鴛鴦譜

  「這麼晚了，你在這裡折騰什麼啊!」

  李英雲再次叫嚷了一句。

  此刻的彭越，立時緊繃了起來，他望了望門外又囑咐李英雲道：「我剛剛在門外看到一人影，這些日子你可要小心一些。」

  李英雲只當是彭越在唬她，打了個哈欠繼續道：「你休要在這裡唬我，若是有人，你為何不追他出去，偏偏在這裡舞刀弄槍了一晚？」

  彭越並不擅解釋，只是仔細著房間的響動，生怕有人來襲擊。

  這一夜，恐怕他都沒有心思睡下去了。

  李英雲見彭越不再耍劍，便緊了衣服回屋繼續睡了起來，而彭越則是抱著劍柄死守在李英雲的房門外不敢挪動一步。

  前世，他豁出命去救她。

  今世，他再也莫要將她置於險境之中。

  第二天一早，彭越便睡眼朦朧的陪伴著李英雲去村民那採買了一些海鮮，又陪著她到城郊去採買了香料，直到李英雲進了自家店鋪內且有飛白守護，他這才躲到內間睡上那麼一覺。

  李英雲哪知這其中的緣故，她一邊切著魚肉，一邊道：「咱們這店裡啊，都是些勤快之人，只有某個人啊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連教書先生都不做了，只一門睡的跟豬一樣。」

  小四小五坐在門口扒蒜，聽到這話自然知道李英雲說的是彭越，被逗得一齊笑了起來。

  秦然從來都是少言少語，只一個勁的做事的，他不止手腳麻利，連刀功也是十分了得。

  他將李英雲切好的魚肉放入一碗中，動作麻利的放入鹽、姜粉、白酒等物料，又在同時將清水放入一鍋內，等待燒開。

  燒水的途中，他也不曾閒著，又置起一鍋，旺火上油，聽到那油冒出「滋滋」的響動，便放入花椒爆香，復加姜、蒜、蔥、干紅辣椒快速煸炒了起來。

  那味道可真是香氣四溢，簡直要把人們的饞蟲都勾引了起來。

  「老闆，我們點的魚片什麼時候能好啊？這裡面的味道也太香了!」

  「客官您稍等，我們大廚已經做些呢，您先飲一碗酸梅湯開開胃，等下保證您能大快朵頤。」

  如今這李英雲的小老闆已經是當的駕輕就熟，等她欲到後間催促秦然的時候，那魚片已經快要做好了。

  花椒和魚肉的香味遍布於整個房間之中，秦然將鍋中的油及各種齊刷刷的倒入盛魚的大碗中，最後上面撒上少許香蔥，一碗熱乎乎的香辣魚片便做好了。

  「秦大哥，您這手藝可是越來越精湛了，您是不知，您這香味已經把外邊的客官等急了!」

  李英雲吞了吞口水，然後親自將那魚片端到了客官手裡。

  「喏，這份是你的。」

  秦然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卻能夠清楚的察覺出李英雲心中的想法。

  李英雲見到還冒著熱氣的魚肉，整個人都樂的差一點要竄入那房頂之中。

  「秦大哥，你還真是了解我，你怎麼知道我這饞蟲已經爬到嘴邊了!」

  說著，李英雲竟也不顧魚片還冒著滾燙，便伸了筷子過去。

  「慢點，小心燙。」

  秦然那骨節分明的手擦過李英雲的手掌，竟瞬間生出一陣顫意來。

  好在李英雲從來都是個神經大條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剛剛二人肌膚的相觸給秦然帶來了什麼，只一心想著那好吃的魚肉。

  「對啦，秦大哥今晚你有沒有時間啊，我娘讓我請咱們店裡的夥計在我家吃一頓晚飯，你可能夠賞臉啊？」

  「好，我會去的。」

  秦然從來都不會多浪費一個字，他雖這般淡漠，可是李英雲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到了傍晚，暮色從遠山外暗暗襲來。

  微暗的天空下，昏黃的色彩中，李英雲一行人尋著那泥土的氣息，一齊向那李家的方向走了去。

  李家的飯廳中，早就已經擺滿了各式菜餚，有農家喜做的木耳橄欖小炒，還有燉雞、滷鴨等各式葷菜，當然也少不了李英雲最喜愛的魚蝦海鮮。

  自從李英雲開了兩間鋪子後，家裡的生活也是越變越好了起來。

  一行人落座的時候，那李母本要再做上一道熱湯，卻被李英雲硬生生的阻攔了下來。

  「娘，您可別忙活了，您做了這麼多的菜恐怕要累壞了罷。」

  說著，便硬拉著李母落座了下來。

  「不行啊，這家裡好不容易如此熱鬧，再說這沒有湯怎麼行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秦然在這時卻突然站起身來。

  「伯母，您歇一歇吧，我去做湯去。」

  「哪怎可？您可是客人？這……」

  李母欲以阻攔，可是李英雲卻道：「娘，你便讓秦大哥去做吧，秦大哥的手藝很是好呢？」

  這時候，彭越卻撇了撇嘴，只一心吃著桌子上的果子，臉色黑的幾乎快成了包拯。

  聽到李英雲和秦然都這樣講，李母也只好把做湯這活交給了秦然。

  令李母大吃一驚的是，秦然這手腳竟十分麻利，不到片刻便做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三鮮湯來。

  「你這孩子，不止眉清目秀，沒想到手藝竟也這樣好。」

  李母這才細細打量起秦然來。

  從前在那監獄之地，秦然成日與虱子蟑螂作伴，看起來像是三十有餘，現洗乾淨了身子，又養了這些日子，倒是愈來愈符合他二十出頭的年紀。

  秦然平日裡對人雖很是淡泊，可竟在李母面前變得分外熱情。

  「這都是從前我看我父母做菜習來的，只遺憾他們去世的早，現下我竟沒有機會給他們盡上孝心，若是多能替伯母你做些事來，也算能夠緩解我這兒子的不孝之心。」

  李母曾聽聞過李英雲訴說這秦然的身世，現又見這秦然確是個惹人生憐的，竟一時便落下淚來。

  「好孩子，你有這孝心，你父母在天上也能安息了，你若沒有家人，便把伯母這裡當家，你時常來這裡飲些飯食，伯母我也能夠寬慰一下。」

  「油嘴滑舌。」

  彭越小聲嘟囔了一句，卻被李英雲拿胳膊肘狠狠地懟了一下。

  「只要伯母不嫌棄我叨擾，我定時常來看您。」

  那秦然說話滴水不漏，很快便得到了李母的喜愛。

  酒足飯飽之際，一行人便飲些茶果聊起些家常來。

  「秦然，你父母去世的早，那是否在之前給你說上一門親事啊？」

  上了年紀又有兒有女的婦人，最是關心年輕人是否婚配，所以李母這問詢實則也是自然。

  「原是說上一門親事的，可是我家中變故，我又被構陷進了監獄，因此我那未婚妻也許給了別人。」

  「哎……」

  李母聽到這時，又憐惜的嘆了口氣。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倒也是不怪他們的，況且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想這世間的好姑娘也是有許多的。」

  秦然說這話的時候，竟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放在這李英雲的身上。

  李母頓時眼前一亮，竟有些激動的問詢起秦然的生辰八字來。

  「娘……」

  李英雲放下了瓜子，對李母說道：「您怎地問起我秦大哥的生辰八字來，難道您這是要改行做起媒婆。」

  李母還未開口，秦然便笑道：「不妨事的，伯母您若是認識好姑娘，可一定要與我說去，我也老大不小了，早就已經過了娶妻的年紀。」

  秦然的每一句話，皆能夠讓李母聽的心花怒放，李母笑道：「可不是，常人處你這年紀，娃娃都已經老大了，不過還好你是個男兒，若我們雲丫頭拖到這時日，恐怕真要成了沒人要的老姑娘了。」

  這時，李母突然靈機一動，竟一時問詢道：「孩子，依你看我家小女如何？能否與你婚配？」

  李母這一句話，立刻將原本房內熱鬧溫馨的氣氛，驟降成寒冬的溫度。

  彭越李英雲等人都放下果子不動，皆將目光落到了那談話的二人身上。

  李英雲能夠清楚的看到，此刻彭越的臉上已經青筋跳動，恐怕她再不說些什麼，這家裡就要天翻地覆了起來。

  「娘，你胡說些什麼？秦大哥只是我店裡的夥計，您可別亂點鴛鴦譜。」

  聽聞李英雲如此說來，秦然心中似有淡淡的失意，可是他面色如常，仍然不至於失了態。

  李母未曾注意到彭越臉上的怒意，只是拍著手道：「小雲，你看你秦大哥又是知書達理又做的一手好菜，如此的男兒可實在是不多得，況且你也老大不小了，實是不該再繼續將這婚姻大事拖下去。」

  「娘……」

  李英雲還欲繼續跟李母分辨，然而彭越卻在這時猛的一拍桌子，大喊一聲，「不可!」

  彭越這一聲，可謂是將李家震懾的地動山搖，旁人皆都不敢再多嘴一句。

  李英雲見到情況馬上就要控制不住，忙給彭越使起眼色，生怕彭越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

  眼下，彭越也意識到了自己一時激動言行上的不妥，他唯恐會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於是急忙辯駁道：「這……這英雲姑娘不過才十五歲，可是秦大哥卻已經年過二十五，二人相差十歲，實在不是適宜婚配的年紀。」

  秦然的嘴角逐漸斜了起來，他薄唇微啟，像是欲說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