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成敗在此

  「怎麼回事啊李掌柜，怎麼今日還不開張，連瓦罐都還未擺出，莫不是那黃榜騙人的？」

  「就是，咱們可都乾等了好幾個時辰了，大家可都等著呢。」

  只聞人群中有人起鬨，李雲英望了望牆角，才發現那人低頭在人群里喊著，卻怎麼都不肯露面。

  她目光犀利的朝那人掃了兩眼，很快那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人群當中了。

  這一次的風波，很顯然是有計劃有分工的實施，就連人選都是有條不紊的。

  李雲英不知那人是不是洪掌柜，越是氣憤，心裡就越是著急。

  「大家且先再等等，今日既是上新品，準備起來自然是要比平日麻煩一些的，貨都還在慢慢上，大家別急。」

  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誠信，這個念頭在李雲英的腦海里一遍一遍的閃過。

  她可以慢慢拖時間，大家等的時間越長，想要得到的期待就越多，是以她決不能隨意找個什麼來取代新品這個位置。

  寧願再拖一拖，也絕對不能落個誆騙民眾的名聲，那樣對店鋪的信譽打擊也是極大的。

  「我們可都等了一個上午了，究竟能不能行了！」

  又有急躁的聲音，這一次李雲英放亮了眼睛，果然，那人每次只是冒頭一次便很快縮入人群，其目的就是為了煽動民眾本就瀕臨暴躁的心情。

  李雲英想了想，「這樣吧，既然大家都等了這麼久了，咱們又是新品推出，本掌柜本自作主張做一次促銷活動，但凡今日午時之前在這裡排隊的，下午都可以在我這裡領到一瓦罐海鮮伴嘴，此物免費。」

  「果真？是送那魷魚酥麼？」

  「但凡是伴嘴，皆可送，只要各位排隊簽下名字，便可入本店會員。」

  李雲英靈光一閃，雖然她向來不喜歡等級劃分，可如今被逼得沒辦法了，只能做起無良商家的那套區別對待起來。

  然而她的會員制，是免費的，零門檻。

  不多時，原本就熙熙攘攘的店門口，立即就被踏破了門檻，本該賣海貨的小店，一時間竟成了「徵兵處」，大家爭先恐後的要成為海貨店的會員。

  李雲英大大方方端了帳本坐在櫃檯後，一一記載顧客姓名。

  目的其一是安撫顧客情緒，不讓其在等待過程中太過無聊產生負面情緒，目的其二是，她想知道那個煽動人群的人到底姓甚名誰。

  「叫什麼？」

  「杜沖。」

  每一個要留下來的名字，李雲英都會親自問，可她低著頭怎麼也沒聽到那抹熟悉的聲音在面前響起。

  也就是說，那人的戒備心是極重的，隨著人群留下名字便安心離開等待了，那人似乎也消失在了人流當中。

  歷時一個半時辰，李雲英見排隊的人已經不多，便將手中毛筆交給了小四，她反倒出了店門去了。

  木板門外的地面一片狼藉，她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門檻被踏破。

  「小四你先看著些，我去城門口看看小五回來沒有。」

  「是，掌柜的。」

  李雲英說是這麼說，可到城門口的目的還有一個，便是親自看看那張黃榜。

  只要留下了字跡便一定能查出蛛絲馬跡來。

  人來人往的城門口即便是到了午時還依然熙熙攘攘著，想著店鋪里的留名活動也快結束了，李雲英加快了腳步。

  布告欄只是一堵簡單的城牆，上頭除了貼有江湖告示、朝中要事，竟沒有她想要找的內容。

  難不成陷害她那人已經派人來把黃榜撕了？

  正茫然著，忽的一陣快馬加鞭朝城內駛來，李雲英下意識躲閃，卻不想那人不躲不閃，竟然直接將她一把拽上馬背。

  「幹什麼？」

  「別動，是我。」

  讓李雲英停止掙扎的並不是彭越的聲音，而是身下，來自於那一團棉被裡還泛著陣陣冷氣的東西。

  「這是.」

  「冰塊。」

  許是因為長時間的趕路，彭越單薄的唇上起了皮，怕是好幾個時辰都沒有喝水了。

  來不及擔憂，轉眼馬匹已經載著冰塊還有二人回到了海鮮鋪門口，人群雖然都已經離去，可門外凌亂的痕跡是藏不住的。

  還有，空氣中隱隱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小四，過來搭把手。」

  李雲英一面招呼小四幫忙卸冰，一面和彭越說了今日之事，包括自己懷疑的一些疑點。

  「按道理，洪掌柜才剛被教訓完，他應該吃一塹長一智才對，所以這個人選我一直不能敲定.」

  本以為他會分析分析自己的意見，不料彭越飲下一大碗水後，直接否定了她的猶疑不定。

  「除了洪掌柜能幹出這樣的事來我想不到第二個人，如何毀掉貯藏好的海鮮，沒有人比他經驗老道，甚至不留痕跡。」

  李雲英覺得他分析得有道理，見他徒手擦嘴角的水漬，便向他遞出一塊方巾擦汗。

  「可是，我覺得光憑洪掌柜的能力，應該沒辦法把事情做得這麼周祥，他確實有些小聰明沒錯，但黃榜之事確實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這是我沒想到的。」

  見李雲英抱著胳膊苦思冥想，坐著慢慢恢復體力的彭越倒是爽朗一笑。

  「還能怎麼，當然是背後有幫手了。」

  小四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掌柜的，那可如何是好？」

  「無礙。」

  彭越就著那塊方巾擦了擦手，隨口寶貝的放入了袖口，「既然被人催著出新品了，那咱們就創個新菜色？」

  李雲英搖頭，「我還沒想好我娘做的又是地上跑的，不符合咱們海鮮店的招牌。」

  「可以把我這些冰塊派上用場。」

  彭越自信滿滿的笑，被汗水打濕的衣衫在此刻襯得他男人味十足，身上關於前一世的英氣也愈發顯露了。

  看著愛人胸有成竹，李雲英也放了心，走向門邊等著小五帶貨回來。

  距離她許諾給顧客的時間已經就快要到了，李雲英歡喜的同時又覺得憂愁。

  成敗，似乎就在此一舉了。

  時間一盞茶一盞茶的過去，午時李雲英急得不肯吃飯，在彭越的威逼利誘下才勉強吃了幾口便又擱了筷子。

  對面的茶樓里已經坐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遠遠的就對著李雲英打招呼，很顯然這些人就等著她開門做生意。

  可她店鋪內的貨架，仍舊是空空如也。

  李雲英只能朝他們歉意一笑，示意還需要再等等，距離她承諾的時間也還沒到的時候，忽然一道人影自那些顧客身後閃過。

  「怎麼了？」

  彭越擁有刑警的敏銳，很快就捕捉到李雲英的眼神一直在盯著一個人打轉，然而那人穿著打扮極為低調，很快便混入了人群，不見蹤影。

  「好像就是他，煽動群眾情緒，好讓咱們損失客源。」

  「光從這個動機聽起來，嫌疑人就可以鎖定洪掌柜了。」

  即使已經穿過來這麼久了，彭越一遇到事便立即分析各項因素的職業病便又犯了。

  李雲英搖了搖頭，「可咱們苦於沒有證據，甚至到現在他也沒露過臉，你說怎麼辦？」

  「要不.咱們試試他.」

  彭越低頭在李雲英耳邊低聲盤算出自己的計劃，但很快被她提出異議。

  「要是咱們就此損失了客源可怎麼辦？」

  「聽我的，不會出錯。」

  二人打定了主意，算是商量好之後喚來小四，暗地裡飛白也奔走出店鋪，按照彭越的指示去往李家村了。

  小四雖然惶惶不敢上前，但對上李雲英肯定的目光，也只能上前一步開始召集人群。

  「各位，實在不好意思，今日咱家的貨品實在供應不過來，各位可否改日再來？」

  等在對麵茶樓里的人群像是早就盤算好的，只等著他們發話了。

  有人立刻站了出來，高聲嚷嚷。

  「哪有你們這麼做生意的，從晌午拖到此刻，我們已經給了你們一個上午的時間準備了，現在東西卻拿不出來，這不是誠心耍我們麼！」

  這一句仿佛激起了民憤，很快便有第二個自人群中走出，很快，李雲英遞給彭越一個心領神會的表情。

  「就是他？」

  二人在櫃檯後細密的盤算著，有人要害海貨店不假，然而一直抓不到人證讓李雲英很是苦惱。

  眼下，魚兒就快要上鉤了。

  有了出頭鳥之後，果然那人已經沒方才那般謹慎，甚至大搖大擺自人群中走出。

  「別說是耍我們，我看，恐怕他們現在連一件海貨都拿不出來吧。」

  「真有此事？李掌柜，您這不是欺詐麼！」

  一時間，海貨店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居民，有上午簽了字聞風而來的，有圍在一旁看熱鬧的。

  彭越緊盯著人群，很快便發現有幾個身材魁梧的，和這些普通的村民相比，區別較大。

  「好像有人來了，」彭越躲在櫃檯後，聲音壓得有些低，「我且先躲著，他們若看只有你一個弱女子守店，定然更加肆意妄為。」

  李雲英心領神會，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我懂，捉賊就要捉贓，你先從後門走吧。」

  「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