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像是被人迷了

  「你們兩個迅速派人回村子送信，就說貨物要重新做，讓他們趕緊開始炮製。」

  「是，掌柜。」

  小四小五雖還沒看清局勢，可李英雲的臉色讓他們不敢懈怠，二人正要往外走，忽又聞李英雲一句追加叮囑。

  「先把門關了，這些東西都壞掉了，咱們今日怕是只能歇一天。」

  「是。」

  李英雲煩悶的蹲下身子，揭開面前的瓦罐紅封口，低頭嗅了嗅，裡頭確實發出陣陣海鮮食物糜爛腐臭的味道，可裡頭並未添加任何東西。

  這封口處理做得又和自己做的一般無二，甚至無區別到讓她懷疑店裡進賊是自己的錯覺，它們就只是變質了而已。

  一一檢查下來，沒有一件是完好的，李英雲正要起身，卻冷不丁看見自己正對著的後門門窗上，一個不顯眼的角落，窗戶紙被戳破過一個洞。

  門窗紙皆不牢固，手指一戳便會破開，可此刻她卻發現那隻破了的洞周圍，似乎是一圈燒灼過後的痕跡。

  難道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不知為何有人聽說了咱們商鋪今日有新品上貨，大家紛紛在門外排起了長隊，眼下小五已經快攔不住了。」

  「什麼！隨我去看看！」

  來不及思考那個洞究竟是怎麼來的，李英雲便腳步匆匆的朝前堂而去。

  果然，聞風而來的顧客已經排起了長龍，皆是滿面紅光的看著她，一臉期待。

  「李掌柜！今日又上了什麼好吃的，上次在你們家買的魷魚須我兒子可喜歡吃了，今日再給我多來一些。」

  「麻辣龍蝦也是不錯的，我媳婦最近懷孕了，就愛吃口辣的。」

  「龍蝦可性寒，讓你媳婦注意著點兒！」

  排隊的人群竟是興高采烈的聊了起來，小四小五攔在門前面露難色，李英雲心中已經警鈴大作。

  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誠信，且不說今日商鋪里的東西有沒有腐臭壞掉，就算沒有，她也沒有新品推出。

  可這些人究竟是從哪兒聽來的風聲，難道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自己。

  李英雲勉強穩住陣腳，自己先不能慌。

  「各位怎麼知道我們有新鮮物件兒推出？可否說說都是些什麼？」

  「不清楚，就聽說李小姐的鋪子有新菜色了，城門口的黃榜上可都寫了，李掌柜，你就別跟我們賣關子了。」

  黃榜

  李英雲皺緊了長眉，一面應付民眾，一面暗地裡壓低音量招呼小五。

  「你讓小四去看看黃榜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立刻讓我娘把她昨晚做的吃食送來，立刻！」

  這邊李英雲被纏著難走脫，另一邊彭越已然在田家村尋覓好一陣了。

  「公子，再往前走可就是深山了，您確定咱們要尋之人就在此處？」

  騎行已經將近數百里，已經是進入田家村深處了，路遇高山，再往前走可就沒路了。

  彭越望著前方逐漸消失在叢林當中的小徑，也不由皺了皺眉。

  「就快到了。」

  此處彭越也是第一次來，若不是與那人有約，恐怕也不清楚此處會有他所尋之物。

  進入深林，馬匹已經不能前行，二人找了一處隱蔽的樹林栓了馬，開始徒步而行，按照書信中指引。

  須臾，涼風陣陣拂面而來，樹林竟然止步於眼前，而此地竟然又是另一片海域。

  翻山越嶺之後，別有洞天，彭越還沒來得及欣喜，一抹灰色身影便出現在視線當中。

  海風腥咸，那人身著粗麻衣衫，頭戴斗笠，轉過身來時面容硬挺，呈健康的小麥色。

  「彭兄！許久未見，老弟著實思念得緊吶。」

  見著老熟人，彭越面上一喜，連忙迎上去與那人握了握手。

  「胡兄，嫂子身體可還安康？」

  「彭兄的法子果然奏效，賤內正是因為多年來久居深山，如今我與她深居於此，每日朝著大海，就連心胸都已然開闊許多。」

  二人正寒暄著，忽然一側走出一位同樣身著粗布麻衣的女子，朝彭越微微欠身。

  「見過胡大哥。」

  原來，海邊的山坡後，別有洞天，此處已經被胡四圈成一處院落，地勢不高不低，潮漲潮汐都不會影響二人居住。

  胡四之妻從前所患之疾乃是抑鬱症，古人對此類精神疾病並無案例可尋，便一併被大夫歸類為了失心瘋。

  彭越還是初來時遇上胡四二人的，當時胡四之妻剛剛失去襁褓中的孩子，丈夫又常年不能陪在身邊，便直接患上了產後抑鬱。

  「嫂子今日心情如何？」

  胡四妻子望著面前大海，似頗有感嘆。

  「過去之事本就該放下，彭先生說得對，這段時日我已無夜不能寐的跡象，也願意進些吃食了。」

  胡四邀著彭越與飛白進屋坐，茅草屋內雖然蕭條，可胡四妻子能治好心病對於二人來說已經是大福。

  妻子前去燒飯，彭越這才進入正題，和胡四提起船隻之事。

  「不知胡兄對此事有沒有興趣，這片海域無人問津，正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時候。」

  胡四有些擔憂，「彭兄是我二人的救命恩人，我胡四自當湧泉相報，可就是怕.」

  「胡兄是擔憂嫂子吧。」

  有了牽掛之人，拳腳自是難施展，彭越點了點頭。

  「此事可先讓胡兄思酌些時日，還有另外一件事，前些日子胡兄派遣書信與我說，此處有一寒洞，寒洞內別有洞天，是怎麼回事？」

  彭越迫切的想要印證自己的設想，這次來田家莊，船只能不能承包出去幾艘不是重點，重點是胡四所說那堅硬無比之物是不是真的存在。

  「這是自然，只是那處難找，彭兄若是不急，咱們用了飯再去尋也不遲。」

  胡四顯然不清楚那東西對於彭越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真的是，那他和李雲英的小生意就能越做越大。

  「在下急的。」

  半個時辰以後，三人翻過礁石群，來到一處海域旁。

  此時太陽就快要落山，潮水逐漸再回漲，但仍然掩蓋不住海域一側那隻大大的洞口。

  「果真別有洞天？」

  彭越在接近此地時便感覺到氣溫驟降，胡四看出他眼中欣喜之意，打著頭陣帶他進入寒洞。

  根本不需要火摺子，裡頭四壁都是光潔透明的，又堅硬無比。

  「這是冰，是冰！」

  古代沒有電沒有冰箱，對於冰塊的貯藏方法也是基本為零。

  只有官宦或是帝王人家，有條件的會派遣奴僕在冬日時，尋找凍結成冰的河流搬運回家，藏入距離地面八到十米的地窖之中。

  底層溫度十分的低，因此運回的冰塊甚至能從冬季保存至夏季。

  此處遠離地面，常日裡又有海水作為覆蓋，因此壓根就是個沒有被世人發現的天然冷凍庫。

  「彭兄何以如此激動，這堅硬之物和石頭，有何分別？」

  胡四雖沒什麼見識，但也知道它們不是寶石，也非玉石。

  除了質地透明，摸上去冰冰涼涼甚至會隨著體溫融化。

  「胡兄常年生活在深山，有所不知，這東西在夏日，會賣得比金子還貴，除了帝王其餘人享受不到的。」

  彭越第一次有些興奮，他研究了許久的貯藏之法也確實該改改了。

  再說，夏日將近，若是能讓李雲英吃上一口冰鎮西瓜，那丫頭不知該會多高興吧。

  拍了拍近乎一堵牆的冰面，頭頂和腳下皆是冰凌、冰柱，如果采之，再經過日夜冷凍恢復，又有地底水匯入，勢必會源源不斷，采之不盡用之不竭。

  「彭兄可說是真？這東西真有這般金貴。」

  胡四也是偶然發現，便順道在和彭越來往的書信里提了一嘴。

  對於胡四來說，彭越熟讀四書五經，不論如何都比自己見多識廣的。

  果然，邀他一看是值得的。

  此處能發現天然冰窖對於彭越來說簡直是意外之喜，因做的準備並不多，他與飛白只簡單取了兩大塊磨盤大的冰塊。

  連胡四媳婦做的飯菜都沒來得及用，便告別了二人。

  路上，飛白看著馬背上沉甸甸的冰塊，有些不解。

  「公子，此物既然怕熱，那為何要從胡先生那兒接來厚棉被裹著，豈不化得更快？」

  古人沒學過物理，彭越便耐著性子解釋。

  「棉被雖能保溫，可也能阻隔外界的熱量進入，是以得到一個冷熱平衡，此物就算咱們再用兩個小時帶回李家村，也還是完好如初的。」

  飛白被說得雲裡霧裡，撓了撓頭。

  「此物太重，搬運來實在麻煩。」

  飛白的擔憂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但這還只是初次，日後彭越要開始在城中做冰鎮產品。

  心中有個計劃，彭越往回趕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咱們先回去，得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英。」

  這一頭，打聽完黃榜之事的小四雖然已經回來了，可派回李家村的小五可還在路上，不知進度如何。

  海鮮店鋪外早已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李雲英站在鋪子裡，聽小四匯報完才發現是真的有人頂替了她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