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李四回來了

  「不瞞夫人，我與阿越的確是情侶關係，但此時還不便讓我娘和兩個弟弟知道，我在想夫人才見了他一面便看出來我與他的關係，那我娘豈不是……」

  李英雲咬咬唇瓣。

  「原來是擔心這個。我倒覺這彭越是個好人，你娘沒理由阻止你們兩個。」周清沉吟片刻，道。

  「話是這樣沒錯，可我娘……」

  「若是你娘反對，只怕早已經說了出來，你放下心吧。今後她當真反對，我替你們做主。」

  「多謝夫人。」

  李英云何嘗不知道周清此話是安慰自己的，母親雖則性情溫和，但卻極有原則，若她不依，自己也拗不過。

  但周清的話還是讓她寬了寬心。

  「對了，你們認識多久了？」周清顯然非常好奇兩人。

  從上輩子就認識了。

  但此話李英雲是斷不敢說的，只道：「也算是有些時日了。」

  「你不肯多說，我也不好強你。若是別人，我會告訴你，定要看仔細了人品，但這個男子，想來是不錯的，單單從面相來看，是個正人君子，實際接觸卻要看你自己了。」

  「不過方才聽你說的，他幫你殺蛇斗烏賊，處處為著你來著想，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周清微微一笑。

  李英雲小臉更紅，忙打岔道：「夫人說笑了，對了，夫人還記得上次過來時候咱們撞見那個跳水的李四嫂子麼？你給改名叫李由了，李四被趕出去之後她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夫人要不要走去看看？」

  「可以。」

  此間，周清和小桃便在李英雲的帶領下，去了村東頭的李由家。

  恰逢今日李由沒有去出活兒，只在家中打理事物，李英雲一行人去倒也沒有撲空。

  只是這次，卻遇上了偷偷摸摸過來找李由的李四。

  那李四是個性子剛的，雖說先前因為李四被趕出村去所以一時想不通，竟想跳水而死，但一旦想通了，便不再將李四視作天地，為了自己而活的日子反倒更加瀟灑。

  李四被驅逐在外，因長年遊手好閒，人都廢了，出去了自然是找不到飯吃，想去賭坊又沒錢財，輸了被打出來落得乞討的下場。

  如此，心中自是不平衡。

  故此，李四便偷摸尋了個日子回到家中，卻見李由正穿戴利索地在家中晾海帶，人比過去精神不少，家中添置了些家什，竟有越過越好的意思。

  李四心頭更不平衡，沖將進院子，將李由給擒住了。

  「死婆娘！老子在外頭受苦受凍，你卻把日子過好了！說，是不是趁著老子走了，又尋了個漢子，這些東西都是他送的？」

  無能的人，最是曉得如何將髒水潑給別人。

  「李……李四！你這廝竟然還敢回來！你別血口噴人，我們如今可沒了干係，若你不走，我便喊人來了！」

  「喊人？你倒是喊啊！我方才進來時就沒看到附近有一個人！你怕是忘了，這裡可是一個鄰里都沒有，你喊！老子今日便是將你殺死在這裡，也沒人知道！」

  李四面目猙獰地威脅道。

  李由自是害怕，但因為離了李四，又同村里別的婦人走得近了些，性子也沒有過去那般懦弱，用力掙扎著邊喊：「李四，你若是敢殺我，今日便別想再離開這李家村！」

  「臭婆娘好大的口氣！你十歲不到便來了我家，吃我的用我的，如今夥同外人把我李四趕走了，還敢大言不慚不放過我！我告訴你，我既然敢來就不怕被抓，我李四既不承認休了你，你便一日還是我的婆娘！」

  「我在外頭挨餓受凍，連口酒也沒得喝，我看你這些時日也攢下不少銀錢，全部給我！等我用完了再回來尋你！」

  李四凶神惡煞地催到，狠狠將李由推到地上。

  李由常年營養不良，身子骨又瘦弱，被他這一推便倒在了地上。

  「死婆娘！敢不聽我的了！是想尋思不成？小心我……」

  見李由倒在地上並沒起身拿錢，只恨恨地看著自己，李四一時怒起，想起她何時曾這般忤逆過自己，便轉身操起院牆角落裡的那隻笤帚，狠狠朝她身上打去。

  李由下意識地抬手擋住李四的擊打，但李四卻變本加厲，尖嘴猴腮的面上浮現出魔鬼般的神情，兩隻眼睛紅了，瘋狂地打擊著李由瘦弱的身子。

  李由挨不住疼，驚聲尖叫起來，又哭著求李四放過，身子瑟縮成了一團，在李四快速而毫無章法的打擊下失去了還手之力。

  其實若實際論起來，李由是個常年做慣了農活的婦人，那李四是個吊兒浪蕩不求上進的廢物，李由完全能打得過他，可到底是從小被他欺負在頭上，受了打也不敢還擊，只能不住地求饒。

  李由哀求的聲音從她家院子裡傳出來，顯得更加悽慘。

  李英雲和周清距她家還有一里多地，便聽見了這聲音，臉色大變，忙命小桃又去人多的地方叫人，又請周清立在原地不動，自己快步往李由家去了。

  周清雖也想去幫忙，可到底被小桃和李英雲聯合拒絕了。

  因她是個知州夫人，跟著小桃跑體力跟不上反而會拖累小桃找人的速度，跟著李英雲，又恐被那李四給傷著了。

  無奈之下，周清只得等兩人都離自己遠了，才小跑著去那李由家中的。

  「住手！李四，你還敢回來！」

  從籬笆外頭便見了李四正在毆打李由，而那李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早已奄奄一息，李英雲怒喝道。

  李四停下了毆打，但見到來人是李英雲這個仇敵時，更是怒起，臉上猙獰之色變得扭曲起來：「李英雲，臭丫頭！是你！是你唆使這婆娘不給我錢，是你唆使全村人把我趕出去！我要殺了你！」

  話落，便揮舞著手中的笤帚朝李英雲衝去。

  李英雲大驚，忙轉身要逃。

  「快走！」

  那李由是個善心的，被打得遍體鱗傷了仍然極力想保護李英雲，見李四要去報復她，忙一把抱住李四的大腿，讓他動彈不得。

  「臭婆娘，連你他也敢來壞我的好事！」那李四一時走不脫，便將怒氣盡數傾瀉在李由身上，操起笤帚的一頭便要往李由頭上戳去。

  李英雲本是要後退兩步再同李四說教，如今見他竟喪心病狂到要害了李由的性命，忙順手抽走籬笆牆外的一直竹竿子，衝進去攔下了李四。

  「李四！你竟毫無人性到要殺了你的髮妻！」

  「臭丫頭，你還敢回來！好，我今日便先殺了你！」

  李四獰笑起來，將李由狠狠踢開，揮著笤帚要來打李英雲。

  這次，李英雲沒有後退，手中正好有武器，便拿起武器擋住了李四自頭上打下來的一擊。

  奈何笤帚使用的木棍本就是特製的，十分結實，李英雲隨手撿起的一根竹竿脆弱不堪，擋是擋住了李四的進攻，但也因此而折了。

  李英雲面色大變。

  「跟我斗！我到底算是你的長輩，你竟敢趕我出去！李英雲，你去見你那死鬼爹吧！」

  李四的五官因極度盛怒而變得扭曲不已，再次舉高了棍棒要打。

  「住手！」

  這次說話的，是周清。

  李英雲大驚：「夫人，你怎來了！快些離去！」

  「夫人？哪裡來的夫人？」

  李四冷笑一聲，但見周清長得模樣俊俏，臉上略施粉黛，貌美天成，竟一時動了色心，臉上的冷笑轉成了色眯眯的笑意，一雙鼠眼也上下打量起周清來。

  「這位夫人生得這般好看，且等我收拾這兩個婆娘，再來與你說話。」

  「大膽李四！你敢對夫人出言不遜！」

  李英雲此刻只想著要如何保護夫人的安危，腦子裡竟沒了章法，只知道對李四怒喝。

  但李四卻更覺煩躁，掄起笤帚一把打在李英雲頭上，將她打了個暈頭轉向。

  「死丫頭，老子會收拾你，你他媽別急啊！」

  「李四，你若是有什麼委屈和要求，同本夫人提出來，本夫人與你做主。」周清絲毫不懼李四，站在安全距離外淡定說道。

  「與你說？」李四冷笑一聲，「我想回來住在這裡，由這婆娘再拿錢給我，你能做主？」

  「有何不可？」

  周清勾勾唇角，脫口而出。

  李由一驚，瞪圓眼睛看著周清，痛苦地搖搖頭，眼中儘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李英雲雖不知曉接下來周清要說的話，但憑著她對她的了解，這麼說應該只是緩兵之計，小桃已經去找人了，只要拖住李四，便有辦法再治他的罪。

  因此，李英雲輕輕拍了拍李由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慌張，等著看接下來周清如何應對。

  她倆手上如今都沒有任何武器，加上周清，三個弱女子，根本不是李四的對手。

  那李四聽了這話，也是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沒料到這女子竟如此巧妙淡寫地應下了。

  「只是，你如今若殺了她們二人，如何能再回李家村？殺了你媳婦，又有誰給你銀子用？」

  周清淡淡看了一眼李四的神情變化，緩緩分析著，聲音清麗婉轉。

  「這位夫人說的倒是有理，只是我憑什麼相信你能替我做主。」李四倒是冷靜了些。

  想來，於他最重要的是回到家中，繼續做吸血蟲壓榨李由，報不報仇的，自是無所謂。

  「就憑，我是知州夫人。」

  周清挑挑秀眉。

  這個理由，足夠令李四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