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關係都在眼神里

  原主的父親便是在海難中喪生的，那次遭難，沒有一個人回來。

  究竟是因著在海上遇了風浪而死，還是如今日這般，被海里那些神秘生物所害，沒有人知道。

  也正是因此，今日遇了這吸血大烏賊，原主便一下子想到，或許這班烏賊，便是五年前害死父親的元兇！

  一想到父親有可能便是因著這原因死去的，自然是悲傷不已，身子沉重得令李英雲的元神也難受起來。

  儘管李英雲很想與原主交流一下，勸慰她斯人已逝，別再這般難過，可她卻不曉得要如何與原主說話，只得作罷，同原主的身體一起承擔著這份憂傷。

  許是上午出海太累，李英雲一句身體裡竟有兩個魂靈的緣故，難過著她便睡著了。

  再度醒來已到酉時，堂屋裡傳來彭越教導兩個弟弟學習的朗朗之音。

  穿上鞋走出去，李英雲便被一派和睦之景所吸引。

  她的愛人正教著《勸學》這篇古課，細說著讀書的種種好處，力勸英雄英偉好生學習，日後考個功名，也好讓姐和母親享福。

  英雄和英偉認真看著彭越，用力地點著頭。

  只有小豆丁，忽閃著大眼睛看著彭越教書的模樣，偶爾會似懂非懂地點頭，也不知他究竟明白了幾分，只是那憨態可掬的模樣令人捧腹不已。

  李英雲輕鬆地笑了起來。

  想著該是原主的心情也輕鬆了些，她便也沒有那麼累了。

  而小豆丁是最先發現李英雲起身了的，開心地沖她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更讓人憐愛。

  但這一次，他沒有向往常那樣一見她便沖她舉起雙手要抱抱，想來也是知道此刻正在上學，要遵守禮儀。

  看著小傢伙一本正經的樣子真是可愛，李英雲心情更好。

  小豆丁的反應引起彭越的注意，停下手中的課，沖李英雲笑了笑，便對三個學生道：「今日便講到這裡，但每日要記得複習，三省吾身。」

  「是。」英雄英偉應道。

  小豆丁平日裡便不說話，此刻也沒有開口，只是迅速跳下凳子，伸出小手奔向李英雲。

  李英雲笑著抱起他來，吻了吻他的額頭。

  「豆丁兒，今日學會了多少知識？」

  豆丁笑得更歡，雙手做了一個很誇張額手勢，表示學到了很多。

  李英雲故作震驚：「哇，這麼多啊！豆丁兒可真厲害！」

  兩人誇張的互動，引得一旁三人輕笑起來。

  見李英雲精神放鬆不少，眾人皆放心下來，如此過了幾日，李英雲收拾好心情照例按時同漁民們一同出海去了。

  但因為有了上次的遇險經歷，彭越對李英雲單獨出海去更是不放心，堅持要陪同前往，李英雲原是百般推脫，好在李母也擔憂女兒再出了什麼事，也竭力勸說她同意彭越一起去。

  拗不過，李英雲只得答應下來。

  只是此番，兩個弟弟又讀不成書了。

  「無妨，反正債務都償清了，今後掙的錢，只管拿出去給英雄英偉念書便可。」彭越這般安慰道。

  「公子說的是，英雄英偉兩個也輟學這麼長時間了，不差這一時半刻，安全最是重要，彭先生是咱們的救星，福星，有他跟著，娘才安心呢。」

  李母這般說道，心中雖對如此麻煩彭越感到不好意思，但為了女兒的安全，她也只好豁出這張老臉來。

  原先那彭越初次過來便慷慨解囊時，李母還暗中擔心過這男子會不會是壞人，女兒年輕，不懂分辨好歹，如今日子久了，見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又教兒子念書，又替家中做事，還能保護女兒，自然放心多了。

  李英雲拗不過母親，只得答應下來，幾次三番出海作業，彭越也將捕撈海味的流程熟悉透了。

  但偶爾有一兩次他卻沒有跟去出海，而說城中有要事做，去了幾次縣裡。

  李家沒有任何人懷疑。

  周清又不打一聲招呼地過來了，恰逢李英雲這日沒有出海，彭越也幾日未回，家中仍是過去的樣子。

  只多了一隻豆丁兒。

  「呀，這是哪家的小可愛？生得當真兒是粉雕玉琢的。」一見這孩子，周清立刻喜歡上了，彎下腰來逗了逗孩子。

  但隨即，眼中又浮上一層氤氳。

  嫁與夫君，多年未生，來此處本是為了休息，但見了這可人疼的包子，仍是止不住心疼。

  「這是恩人撿來的包子，遇到時正被丫鬟賣給人販子，好在恩人救下了，前幾日病了，便托到我這裡來幫忙帶著。」李英雲拉過豆丁的小手，解釋道。

  她知道這周清對孩子的執念，以往在街上看到一個孩子都會垂淚，何況今日見的又是這麼個珍珠翡翠般地小包子，自然更加想孩子了。

  李英雲也很照顧周清的情緒，命英偉過來將豆丁帶去後院裡玩，一邊請周清進屋坐，一邊寬慰道：「夫人可是又傷神了，還記民女說過的麼？要仔細身子，孩子才會來。」

  「我記下了的。現如今我已不像過去那般執著，只是今日這孩子太可人，我一時心生感慨罷了。」

  周清拂去眼角一滴淚珠兒，擺擺手笑道。

  「如此便好，民女就是怕夫人傷心過度倒傷了自己身子。」李英雲替周清斟了茶。

  「不說那個。今日我又是私自過來叨擾，沒給你提前說，不會怪我吧？家中可還有什麼吃食？上次的你送的魷魚絲倒是好吃得僅，小桃這丫頭嘴饞也吃了好些呢，今日，我便是厚著臉皮子來討吃的！」

  說著，周清爽朗大笑起來。

  「夫人要吃自是有的，李家村里便是海鮮最多，等著，我這便給你拿去。」李英雲也笑道，轉身的往廚房走去。

  取了兩片風乾制好的魷魚片，李英雲直接拎了過來：「這便是那魷魚被做成絲兒之前的模樣，夫人拿回去命廚子撕成條1子便可吃了，若是還想曾些風味，不妨再加些干辣子或者五香去烘烤片刻，會更香。」

  「是麼，那我回去定要試試。」

  周清喜得眉開眼笑，命小桃收下這魷魚。

  「夫人好久都不曾來了，今日天光好，我又沒事，夫人還想去什麼地方逛逛，英雲陪你一道。」

  李英雲自是知道周清過來的目的——吃和玩，故此直奔主題。

  「每次來都勞你，真是辛苦了。」

  「陪夫人遊山玩水，是英雲的榮幸，況且整日裡忙著，鮮少有時間出去遊玩，借著陪夫人之命出去偷懶玩耍一番才是我的心意呢。」

  李英雲俏皮一笑。

  「你不嫌煩就行。」周清哪裡聽不出來是客套話。

  兩人正準備出門，李母也恰好回來了。

  「老婦人見過夫人。」李母忙福禮。

  「大娘，我又來蹭飯了，又借了英雲去陪我，你不會怪我吧？」周清打趣。

  「這是我們家的福分，夫人無需掛懷。」

  笑說一番後，英雲與周清小桃又出去了。

  「近幾日可有什麼珍奇的見聞？」

  周清如何不知李英雲這機靈丫頭生活的豐富多彩，她雖然身居大院，卻嚮往院牆之外的風光，李英雲這海邊長大的野生丫頭身上定能發生不少事。

  「真讓夫人說著了，這幾日夫人沒來，我果真遇到了幾件奇事呢。」

  「快說說。」

  於是，李英雲便將那日她同彭越進山遇到的大蛇和海上遇到的吸血烏賊告訴了周清，周清駭得緊，卻又十分好奇，每每捂住嘴瞪圓眼睛聽著。

  不光是周清，連小桃也沒聽過這等稀奇事，也聽得津津有味。

  上次被周清教訓忘了記路，這次又是如此。

  言畢，周清還意猶未盡，仍想讓李英雲再講講這事兒。

  說話間，外出的彭越也回來，幾人恰好遇在一起。

  「阿英，這位是……」

  「我替你們介紹，這位是知州大人的夫人，偶爾會來李家村放鬆心情的，夫人，這位是彭越，我家的恩人，小豆丁兒便是他救下帶來的。」

  「是這樣，是個心善的。」周清點點頭。

  此人面容不俗，身著長衫想來是個讀書人，但身子骨看來卻不像讀書人那般瘦弱，容貌不俗，自帶著溫潤如玉的氣質，薄唇微動沖，躬身向自己道了聲「夫人好」，但墨玉般的眸子裡卻絲毫不見諂媚之色。

  是個好的。

  周清在心頭下了定論。

  「阿越，你且回去，我陪著夫人再逛一陣，晌午便回來吃飯，對了，夫人好喝海鮮湯，愛多加貝類，但口味別太重了。可曾記得了？」

  李英雲隨即囑咐道。

  「記得了，但你們也小心些。」彭越點點頭。

  「夫人，彭越先回去了。」

  彭越又躬身作揖，隨即往李家而去。

  「這彭越倒是個不錯的。英雲，你很有眼光。」帶彭越走後，周清笑道。

  李英雲耳根子一紅：「夫人什麼意思？」

  「傻丫頭，當我看不出來？你們倆的關係，都在眼神里呢。」

  許是人都喜愛年輕情侶間的甜蜜互動，周清自然也不例外。

  聞言，李英雲耳根子更紅了：「真有那麼明顯麼？」

  此刻她更擔心的是，周清僅見了彭越一眼，便看出來他們之間的關係，而那彭越在自己家裡住了這樣許久，有沒有被母親發現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