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平安歸來

  那烏賊在舞動著觸角的姿勢更是駭人，尤其已經被他們斬斷了兩根觸角，那掉在甲板上竟像兩條無頭的蛇。

  烏賊碩大的腦袋抖動著，因它全身烏黑，人們也看不清它的眼睛在何處，便無法從背後去偷襲。

  「我叫三二一，大家隨我一同去攻擊它！」彭越重又操起刀具，率領漁民們圍了上去。

  此刻，那烏賊也發動了向眾人發動了進攻，奈何漁民們人多力量大，那烏賊饒是再怎麼難顫，終究在漁民的刀叉下緩緩失去抵抗之力。

  因漁民們動作實在粗暴，砍殺章魚時也不得章法，只是胡亂地見著有烏賊肉的地方便砍，頃刻間那烏賊已經斷成了好幾截，碩大的頭失去觸角的支撐，滾落在地上，只有底盤處還在輕微地顫動著。

  眼前最大的危險已被消滅，漁民們都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將手中武器扔到甲板上，全脫力似的跌坐在地上休息。

  彭越喘著大氣，走到李英雲身邊，大聲沖喘氣兒的漁民們叮囑道：「此刻它是垂死的掙扎了，只是還需注意，切不可被他咬到。這畜生是死了，但神經還活著哩。」

  「好嘞！」眾人皆答道。

  這時，成群的海豬從水下躍起，在海面划過一道道美麗的弧線。

  彭越是現代來的，過去偶爾休假時陪李英雲出海去，也見過這般場景，心中自是愉悅。

  海豬對人類及其友好，現代里時常有它們救下遇險潛水者的報導，卻不想自己竟在古代遇到了。

  不過這些海豬此刻會跳出來，定是水底下的吸血烏賊已被它們全部解決，便無需再提心弔膽恐有吸血鬼再上來了。

  如此，彭越的心情不禁輕鬆了許多。

  「阿英你看，我們定是平安無事了，我再去將那畜生的屍首扔下給它門。」說著，彭越欲起身來。

  「阿越，李二哥恐是不行了。」這時，李英雲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在漁民打殺烏賊的時候，李英雲便叫了兩個人上來幫忙替李二哥清理傷口，可因為那烏賊將李二哥的血吸了太多，肚子上的傷口太深，根本止不住流血。

  李英雲感覺到李二哥的身體正在一點點變冷，仿佛生命被抽走了似的。

  「讓我看看。」

  人命關天，彭越沒來得及休息，又忙過來查看李二哥。

  「先叫底下的人上來一些，原先蹬船的繼續往回蹬著試試，海豬已替我們將這些吸血鬼吃盡了，咱們可以回去了。」

  「船里的紗布和止血的藥，可是都沒有效果？」彭越見前來幫忙的兩個已經替李二哥包紮好了繃帶，但雪白的紗布還是被鮮血所染紅。

  「是啊，傷口太深，我們也沒有辦法。」

  「阿英，船上可有備些海泥？」彭越似想到了什麼，又問。

  「海泥？」

  倏而，李英雲笑了：「我竟忘了這！有的！我們會存些海泥來存放蛤。」

  話落，忙起身去倉里去了一罐海泥來。

  海泥有止血之效，海上的水手若是流血不止，一時半刻又回不到岸上，便會用此法來堵住傷口。

  不光能夠止血，甚至還可以防止傷口進一步感染。

  彭越又差幫忙的兩個替李二哥除去了紗布，從灌里挖出厚厚的海泥敷在傷口處，抹勻了才又將紗布重新纏上。

  只是海泥里常常含有大量海鹽，李二哥大出血後本就虛弱，此刻傷口又沾了了鹽，疼得他哼哼了兩聲，一時竟昏死過去。

  李英雲急了，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見還有微弱的氣兒，這才放心下來。

  因海豬替漁民們消滅了大烏賊，連卡在船槳上的烏賊屍體也一併收拾了，因此船也就能輕鬆往回開去。

  雖然因為有這大烏賊來搗亂，今日漁民們沒有再打一網，可這一場仗都令眾人心有餘悸，加之李二哥又需要快些回去療傷，也都沒了繼續打網的意思，晌午剛過便全都趕了回去。

  碼頭上僅有一個老頭兒在守著。

  每次李英雲一行人出海打漁，都是斜陽時分才歸來，白日裡並無多少人守在碼頭，加之又是晌午，大家都回去用飯了，自然冷冷清清。

  那老頭見李英雲等回來，忙想奔走去喚村人來卸貨，但被李英雲叫住了：「李伯，今日沒多少貨，無需去叫人，我們自己便可。」

  說話間，漁民們已將分類好的蝦蟹海魚提下傳來，送去了加工坊里。

  「鄉親們，今日我們的貨不多，下午且休息，明日咱們再去，可好？」李英雲招呼著眾人。

  「都聽你的！明日咱們再去！」

  「好，且出來兩個人替我將李二哥送去治療，其餘的便回去用飯吧！」

  話落，出來兩個漢子，問老頭兒借了涼板，將李二哥放上去，一路抬著去了里長家。

  里長不光管村裡的事，也算是半個大夫，得知李二哥是被烏賊所咬傷，忙替他敷了止血的草藥，又恐李二哥失血過多身體弱，忙命夫人熬了些藥來餵李二哥喝下。

  為了方便換藥，又恐兩個漢子將李二哥放在涼板上送回去顛來顛去再裂了傷口，便將他留將下來，說是有他的照顧自是方便，等李二哥晚些時候醒了自己方可走回家去。

  有里長與里長夫人的照顧，李英雲幾個自然放心，便各自回了家，只順便去知會了一聲李二嫂子，李二家的聞言，飯也不吃了，丟下碗筷便奔去里長家中。

  這時，李英雲與彭越才疲憊地回到自家。

  想不到今日早晨，彭越說的話竟一語成讖！

  「彭越，都怪你，大清早的烏鴉嘴胡亂說。」李英雲朝地上啐了一口。

  「怎生又怪起我來了？」彭越不解。

  「你說，帶上你一同出海，萬一有個什麼長短你也好幫我，咱們死也要死在一處，這下可好，我獨自出海這麼幾次了，沒有一次這麼倒霉，單單是你來了，便險些送了一船人的命！」

  李英雲哼了一聲。

  「良心！這又怪起我來了！又不是我將那烏賊帶過來的，若是此番沒我，你如何認得那吸血烏賊，如何指揮鄉親們砍殺它去？」

  彭越叫屈不已。

  李英雲自然知曉這個道理，只是心裡頭不悅，惱得錘了彭越兩下胸口：「我不管我不管！都是你！若是李二哥當真出了事，我如何向嫂子交代！」

  「乖，這又不怨你，海上的意外，誰曉得？」彭越見了心疼，忙將她摟進懷裡哄道。

  「可人是我帶去的，我走的時候，拍著胸脯保證說一定會安全無虞地把他們帶回來，我沒出事，我只能躲在你們後頭，倒叫李二哥昏迷不醒了。」

  李英雲自責，聲音越來越低。

  彭越嘆了一聲，這丫頭還是這般善良，什麼責任都要攬到自己身上來，他向來能說會道，此刻竟無從安慰起她來，只能輕柔地拍拍她的後背。

  「好了，我好些了，咱們回去吧。」

  李英雲自我調節能力還是很強，許是有了前世失去摯愛的痛苦經歷，此刻彭越還在身邊便是莫大的幸事，自然很快便走出來了。

  彭越哭笑不得，仍是憐愛地輕撫著她的髮絲，點點頭。

  隨即，兩人並攜著回去了。

  此間，正好趕上家中吃午飯的時刻。

  見兩人這麼快便回來了，李母一時驚訝：「今日怎回來得如此早？」

  兩人還未開口，李母語氣焦急起來：「雲兒，你怎這般憔悴？可是出了什麼事？」

  說著，看向彭越，眼裡滿是探尋之意。

  「今日出海遭了難，李二哥受傷險些沒救回來，姑娘正傷心呢。」彭越應道。

  「什麼？」

  李母大驚，忙拉著李英雲的手四下查看，失聲道：「雲兒，是不是遇到風浪了，你可是傷到了哪裡？啊，快給娘說說！」

  「李姑娘沒事，是李二哥。」

  「李二怎麼了？」聽得李英雲無恙，李母鬆了一口氣，同時又為李二哥揪心起來。

  彭越幫忙扶著李英雲坐下，又親自為她倒了杯涼水遞到手上，才道：「我們遇到吸血烏賊的攻擊，有一隻卡在船槳里，船行不動，一隻爬到甲板上來，李二哥率著我們一同殺那畜生，反被咬住吸了幾大口血。」

  聞言，李母駭得捂住了嘴，神色俱是擔憂。

  見狀，彭越安慰似的繼續道：「此刻已經被送去里長家中治療，也不曉得醒來沒有，姑娘正為此事難受，覺都是她沒保護好李二哥。」

  「李二當真是可憐，你們可曾去通知過他媳婦了沒有？」李母唏噓不已。

  彭越點點頭：「方才回來時已順路去說了，李二嫂子去里長家了。」

  李母搖頭嘆息一聲，又對李英雲寬慰道：「雲兒，天災人禍皆不是你一己之力能抵抗的，更不是你能預測的，喝些水吧，別煩了，晚些娘陪你去看看李二。」

  「謝謝娘。」

  李英雲擠出一絲笑意。

  「娘，我有些累了，先歇一下，你們吃飯吧。」

  話落，起身欲離去。

  一雙溫熱細嫩的小手倏地拉住了她。

  「豆丁兒，乖，吃了飯去睡個午覺。」李英雲強笑著哄他，對於這孩子，她喜歡得緊，可到底此刻心中沉悶，她不願與人多言。

  彭越自是了解她，一把抱起豆丁，陪著李家一家人吃了飯。

  李英雲關上房門，無力地靠在床沿上。

  她清楚她更多的不是為了沒保護好李二哥傷心，而是這具身體的原主，在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