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驕傲

2023-12-18 00:52:12 作者: 唐嫿墨歌
  「你不是活人,你是地獄出來的惡鬼,你為什麼還能站在陽光之下。」

  唐安南看著天空,空虛長嘆一聲:「地獄的惡鬼?說得不錯,不過,惡鬼回來是來找你索命的。」

  濮墨揪住唐安南的衣袖,不想讓母親過去。

  「放心娘親只是去解決一些問題,不會再離開你了。」

  霍長澤從未相信她死亡過,所以這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並不感覺到震驚,只是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當你殺了離北王,還砍下他的頭顱時,你就應該想到我或者其他人會替他報仇的。」

  唐安南抽出刀來,這把刀輕巧好用,卻鋒利無比削鐵如泥,「母親留給我這樣一把刀大概沒想到會拿做他用?」

  巴倫向後退去。

  唐安南和霍長澤緊隨其後。

  「我們永不認輸。」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讓你們認輸。」唐安南提著刀一步步的向他靠近,「我從來都想著是怎麼把你殺死,提著你的頭顱回去見你的族人,我要讓你的族人生生世世都只能味道在我們腳下,永遠為奴為弊永遠都別想再抬起頭來,聽著是不是很殘忍你是不是也曾經這樣想過可惜你想錯了一件事情,青雲並非任你們蹂躪的地方,這個地方除了我以外還有我的丈夫我的兄長,還有鎮守四方的將領,她們並非無法與你作戰他們有後顧之憂,但是我沒有,你沒有辦法握住我的弱點,而我卻可以永永遠遠的記住你的弱點,巴倫,你打不過我的,給你的機會最後再掙扎一下。」

  後面的援軍,早就已經被唐安南給切斷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經面臨著失敗,或許是從這個女人回來之後的那一刻開始吧。

  可是,他不甘心!

  巴倫在震動中站了起來,他回過身,看雷雲奔騰向這裡。

  暴雨沖刷著鐵騎,隨著泥漿迸濺在馬蹄間。狼群呼嘯狂奔,久違的壓迫感橫掃戰場,這是屬於離北鐵騎的鋒芒。

  不屬於他們。

  當霍長澤出現在荏汝戰場,巴倫的疾襲就失敗了。他沒能攻入宛州城,反而在這裡折掉了悍將和精銳,再留下來就是消耗,他此刻應該撤兵。

  城門前鋒已經掉馬回頭,濠溝後方的傳訊兵在飛馳間舞動著獵鷹旗。

  壓成長龍的離北鐵騎截斷了東南方,蠍子們推動攻城器械,開始向東方的天坑鷹獵河撤退。

  「你輸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城門隨即打開,釗陽宗帶著憋了兩日的守備軍提刀衝出來,扯足勁兒喊:「二爺來了!」

  看見唐安南,他們熱淚盈眶,喊了聲:「郡主——」

  「好久不見。」

  要不是濮墨一直抱著她,霍長澤也要擁抱著失而復得的她好好看看。

  巴倫帶著彎刀翻身上了空馬,用邊沙話讓精銳出列,分為兩道殿後的屏障,在西面和東南面阻擋住錦衣騎和離北鐵騎,給中間撤退的輜重隊爭取時間。

  沒有時間,他還是想要爭取一下,唐安南在這裡,他們能活著回去的機率幾乎為零。

  「殿下!」單雲單手策馬,帶著禁色趕到蕭蘭佐身邊。

  蕭蘭佐用左手撿回,他沒上馬,而是看著巴倫率領精銳馳向南方,去迎戰霍長澤。

  「安南……」

  唐安南說:「預備。」

  蕭蘭佐知道她的意思。

  也跟著抬手。

  單雲反應迅速,他在馬上抬起手臂,朝著城牆高聲說:「預備——!」

  巴倫的背影即將隱入大雨,但是他的紅髮過於耀眼,就像是在雨中點亮的活靶子。蕭蘭佐注視著他,仿佛是盯著正在活動的兔子。

  巴倫在雨點裡似乎感知到什麼,他霎時間回頭,隔著暴雨看見蕭蘭佐對唐安南說了句什麼。

  唐安南對著他笑起來。

  懷裡抱著濮墨,還在低聲細語地哄著。

  牆頭的床子弩頓時射出,巨箭在高空好似橫衝直撞的牛車,眨眼就突射到了巴倫後方。巴倫在疾雨四濺的危急時刻被迫下馬,就在他滾身的那一瞬間,巨箭已經撞入了精銳騎隊,騎兵們被撞翻落地,戰馬根本躲閃不及,只要被砸中,就會當場斃命。

  這些箭頭加上了唐安南的力量,準確度可想而知,他們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逃離絕無可能。

  戰馬驚鳴,歪身翻跌在泥漿里,血花當即噴現,這支隊伍被打散了。

  床子弩讓騎兵們聞風喪膽,它超強的殺傷力絕非單人能夠抵擋,每次出現在戰場,都會造成死傷無數。

  更何況這中間還加上了一個可怕的人的助力。

  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可是放在他們身上卻用的理所當然。

  巴倫爬起身,彎刀猛地揮向前方,架住了霍長澤的銀狼刀!然而霍長澤不是蕭蘭佐,巴倫的彎刀僅僅停頓了剎那,就被霍長澤直接砸向地面,差點脫手。

  這個力道太恐怖了!

  唐安南不知什麼時候緊隨其後,一刀下去,差點削掉了腦袋。

  巴倫整個身體都跟著沉下去,他雙手穩住彎刀,在暴喝里竟然試圖抬起來。

  唐安南沒有再動,雨水打濕了頭髮,濮墨掙扎著要過去。

  「濮墨聽話。」

  霍長澤沒戴頭盔,雨水沿著他的鬢角下淌,沒沖乾淨的污血滑過眉眼,他緩慢地拖著銀狼刀,在這一刻的俯瞰里沖巴倫露出了笑容,令人毛髮森然。

  「我、在、找、你。」

  雨聲激盪,陰沉的烏雲遮天蔽地,幾乎要壓到戰場,雷鳴貼著頭皮陣爆,巴倫在陰暝間看到了狼的獠牙。

  彎刀「砰」地斜過去,讓銀狼刀滑開了。

  唐安南就在旁邊,殺掉了任何一個靠近這片戰場的人,這是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戰爭,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雖然唐安南很想親手殺掉巴倫替父親報仇,可是……他們倆人比起來延鈺的心更痛。

  這個仇交給他的報是更容易的,也是最合理的。

  巴倫退身的瞬間,相柳的前蹄就踏在了他留下的腳印里,濺起骯髒的污濁。

  周圍的騎兵跟離北鐵騎混雜在一起,鐵騎簇新的刀在邊郡飲飽了鮮血,鋒利得像是正在張口咆哮。

  唐安南抬手輕易解決了這幫騎兵,他們只能在痛苦中等待死亡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巴倫在疾退里再度上馬,銀狼刀突襲到了門面,他的馬跟著連退幾步。霍長澤仿佛養足了精神,步步緊逼。

  釗陽宗躍起來,縱身跳進意圖撤退的騎兵里,掄刀先砍馬腿,再帶人疾步追向轉移器械的蠍子。

  他擠出獰笑,道:「去你的!禿子償命來!」

  中間還不忘對唐安南說:「郡主、郡主殿下您躲遠點可別傷著你了。」

  這話說說也就行了,誰能傷到她呢?

  宛州終於開始反撲,錦衣騎奔襲過濠溝,推著騎兵潮湧向東方。

  鐵騎靠近天空河畔的隊伍沿河北截,就在河畔斷掉了騎兵回奔的道路,跟守備軍和錦衣騎形成三面包圍,逼著騎兵們聚集到中央空地。

  濮墨被抱回去,在城門上拼命的對著唐安南的方向大吼著:「娘親——」

  唐安南回頭,抬手笑了笑。

  濮墨就已經高興的在那裡哄堂大笑,也算是這片戰場上面難得的一抹快樂和溫暖。

  不過有人可笑不出來了。如今還剩下的豁口只有北方,但是巴倫遲遲不下令向北撤退,因為北方緊靠沙三營,他擔心這是霍長澤刻意留出的陷阱,更擔心江元洲埋伏在北方,他已經殆於四面楚歌的絕地了。

  其實,唐安南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明白了,沒什麼是可以掏出她的視線範圍。

  銀狼刀削向喉結,巴倫敏捷地俯身躲閃,格刀的同時用邊沙話說著:「前鋒替換!」

  迎擊離北鐵騎的精銳立即後撤,騎兵見縫插針,在東南方組成斜面牆,策馬疾馳時掄高了鐵錘。

  銀狼刀猛抬,刀面承接著急促的雨打,橫在半空中,像是拴住鐵騎的最後一條鎖鏈。霍長澤沒動,背後的離北鐵騎也沒有動。

  他們在等。

  唐安南眼中顏色聚變,她就在等著這個時候,說起來,他還沒有見過有人能這麼撐得住,不知道巴倫會不會是第一個呢?

  巴倫說:「衝鋒!」

  騎兵們的馬蹄奔襲進泥漿,在泥水和雨水摻雜撲面的同時高喊著邊沙話。

  霍長澤垂下手臂,牆頭觀望的守備軍還沒看清,就聽鐵騎傳出整齊的歸鞘聲,鐵騎竟然在此刻收起了刀。

  霍長澤立在前方猛地轉出新長刀,鐵騎就好似掀開了遮擋的鐵皮蓋,只聽「嘩」地一聲齊響,馬腹側旁露出清一色的長刀。長刀在邊郡沒有見血,它們只在茶石天坑露過鋒芒,現下淋著雨,雪亮的刀尖淌的還是雨水。

  唐安南接過一把。

  她要同霍長澤一起親手了結這個人的性命,畢竟他拿走了離北的驕傲和信仰。

  「巴倫,我會把你的頭拿回去放在你可敦可汗面前好好看著,如今你的垂死掙扎讓我覺得異常滑稽。」

  明明就是贏不了的戰爭,為什麼還要繼續?

  可是不繼續,難道就投降嗎?

  不!

  這樣的話,他就不是巴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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