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質問

  此刻的霍長澤是最清醒的，正如唐安南所說，大吼大叫解決不了問題，問題的關聯才是問題。

  既然要發起攻擊那就要一擊必中。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要我繼續挑明嗎？你們戶部的官員三查軍糧，回稟的官文里都寫的是去年新糧，現在又變成了陳年霉物，他們都是下品小官，又為的是什麼？莫不是將糧食換成陳年霉物就能升官發財嗎？軍糧通過東北糧馬道到達離北，離北鐵騎軍中都察倉廩的管事分發前也要檢查，這麼一大批霉物，能夠那麼簡單地送進邊關將士的嘴巴里，這一層層的安排可謂是有條不紊啊，過去缺糧缺錢就罷了，如今我們自個兒貼錢買糧買衣，倒讓你們有了可乘之機覺著我們自己有錢了，以至於你的做事就這麼不上心，拿這種骯髒之物去坑害守衛邊疆的戰士嗎？」

  他越講越重。

  「離北鐵騎守關三十年，兵敗該罰，但是我只對諸位說一句，離北小敗是我霍家受損，離北大敗卻是青雲危機。有熊部數年徘徊在鴻雁東山脈，等的就是一個契機。當年荏汝兵敗時，有熊部調馬進攻，帶著其餘部下的騎兵一鼓作氣打到了慶都門外，差點各位的人頭就要倒在有熊部落馬蹄前了，不過短短十五年時間，荏汝被屠盡的慘狀已然翻了頁。修身養息的多元氣也恢復了。是不是就國恥尚未雪，便要由自己人橫添一筆？」

  霍長澤話音一落，在座諸人都變了色。

  他把話說得直接，他今夜就是來問罪的。

  有人在軍糧上搞齷齪，想拿過去那套官腔打發他？

  不可能！

  他就是要大開殺戒，他就是要咬死這案子，誰的面子也不給！

  當初，安南一聽說離北缺錢卻衣，不顧一切拼了命的給蕭遠秋出主意，自掏腰包拿錢辦事。

  借著蕭遠秋的名義給各個地方送了一筆又一筆的錢，如今錢的事解決了，又變成糧食的事了。

  「軍糧摻假，拿霉物頂替新糧，跟下邊人倒賣糧食分不開關係。早幾年荏汝糧食吃緊，不少屯糧商靠這個發了財，只是不想如今厲行嚴律，還有官商勾結，幹這種昧良心的勾當。」刑部尚書寇修賢說，「此事如果不能徹查，便沒法給離北諸將一個交代。此事涉及關係劇的恐怕難以一時決斷說清楚，臣請三司會審，輔以錦衣衛搜查，務必將此事弄個明白！」

  寇修賢太懂這些事了，他知道如今有些事做的齷鹺，只是沒想到這麼不顧及的亂來。

  笨蛋，蠢貨——

  「如果按照這樣分發下去的話，這糧食是不是也會送到烏蘇？」

  他們心頭一涼，離北出事就吃了敗仗，若是烏蘇出事怕是十五年前的悲劇要再來一次了。

  兵部尚書盧鑫看了眼霍長澤，說，「烏蘇長郡的軍糧同離北一樣。必須馬上通傳急報給羋大帥，這批糧就不要再往下分發了！必須立馬截住，把糧食收回來焚燒，再從各個糧倉調集乾淨的糧食分發下去，戰事吃緊。糧食萬萬不可少？」

  「空缺怎麼補？」霍長澤寒聲，「這兩批軍糧是青海去年三大倉的全部積累，如今撤回作廢，軍糧空缺怎麼補？從哪裡補？五日之內如果補不上，離北、烏蘇就要餓著肚子打仗，那是幾十萬人吃飯的問題。」

  蕭遠秋忽然眼睛一亮，但是又黯淡下來。

  似乎有話要說。所有人都在等著他開口。以為陛下中醫有什麼良策要開口但是又沒說話。

  只有霍長澤看懂那個眼神是什麼，他在想著安南。可是安南如今消失不見，都過去這麼久，還是沒有找到她，都不知道是生是死，整個慶都在暗處已經被圍成鐵桶一般，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保證安南沒有出事。指望她人還在慶都里。

  蕭遠秋的確在指望安南，因為之前就是因為她，所有的時間有條不紊地走了下去。

  之前朝廷剋扣離北、烏蘇、煙臺的糧食和軍餉都因為她分發的清楚，讓他們過了一個暖和又暖心的年。

  但如今她人也消失了在慶都，幾乎找不到她的身影，無論是誰，無論是哪一個擅長找人的人，仍舊沒能找到她的身影。

  霍長澤被唐安南的事忙的焦頭爛額，可現在離北一出事他又不得不顧及在這邊，這就仿佛是為了把他留在這裡，仿佛他們一切人都不擇手段卑鄙無恥，強硬的把人困在慶都之後，卻在背後捅了他刀子，但凡是個人都會寒心。

  「南希郡主呢？」蕭遠秋還是提出來，雖然他知道現在不該說，但是只要是能讓他開心一點的事情，他都會去做這個兄弟，他始終什麼都沒有做錯，是自己為了一己私利，強硬的將他困在了慶都，哪兒都不許他去，還給他封了侯爺的位置，就是為了作賤煙臺。

  霍長澤聰明，唐安南更聰明，這中間那麼好理解的道理怎麼會不清楚呢。

  寇修賢一愣，知道不能說錯話，只是說：「並沒有找到，南希郡主消失在慶都，肯定也有疑點。」

  寇修賢心裡也有個譜，若是南希郡主此事沒有消失，朝堂之上必定還有她的一席位置，關於這件事情霍長澤也不會如此咄咄逼人，南希郡主首先考慮的就是如何解決問題。

  他們每耽擱一刻鐘，前方戰事就危險一刻鐘。

  戰場上時間可是不等人的。

  但如今沒轍，南希郡主不在，而且很有可能已經遇害。

  聽聞南希郡主還懷著身孕，兩月過去怕是已經要生育了，人卻依舊沒有找到她們都不知該怎麼跟他們交代了。

  霍長澤冷靜地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希望陛下能先將糧食的問題解決，該怎麼抽調糧食，離北不能餓著肚子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