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風起

2023-12-18 00:52:12 作者: 唐嫿墨歌
  霍長澤不放心:「你不是懷孕了嗎?來這裡幹什麼?身子好些了嗎?」這些日子忙得簡直是連望春園都沒去過。

  「沒事了。」唐安南笑了笑,「最近一直吃得好,補上了。」

  他咋就不信呢?

  「放心吧,真的沒事。」

  說著,又想起來什麼,遞給霍長澤一瓶白色的藥丸。

  「要是他們灌你酒你就吃這個,一顆就夠了。」

  霍長澤捏著藥瓶:「我想他們也沒那個膽子敢灌我酒了。」

  「誰知道呢?」

  易再心緒沉鬱,換完衣就坐在臨窗的榻上。胡燃自覺有愧,坐在他跟前欲言又止。

  「你不必說了,」易再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青樓舊院,「是我運數不好,偏偏遇見了他這般的下三爛。中了招,掃了侯爺的面子,卻沒想到連郡主也來了。」

  胡燃說:「你知道他是個下三爛,心胸狹窄得很,那何必跟這種人置氣?不值得的。今日這情況一定會有人跟侯爺和郡主說的,侯爺和郡主都不是心胸狹隘之人,這種事他們斷然不會放在心上。」

  易再自嘲一笑,說:「我們易家已經落魄到這般田地了麼?若是為了口飯,便能絕了骨氣,任由他這般嘲笑,那不如讓我死。父親雖然懦弱卻總是教導我做人得有骨氣,今日他羞辱我之事,斷然不會就此罷了。」

  胡燃見他神色悲傷,便知道這些日子的人情冷暖讓他真的傷了心。都是世家子弟長大從小也沒吃過什麼苦,安安分分的讀個學堂了再考個功名,穩穩噹噹的坐上了侍郎的位置,自然不會想到那些下等貧苦人家的人,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考上來。如今也算是嘗盡人間百苦之一。

  胡燃雖然渾,卻看得開,他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陛下還沒下旨呢!侯爺不也說了嗎?易大人是三朝老臣,在陛下心裡,還是有分量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件事情究竟該怪在誰的頭上,陛下自有斷絕,內閣也斷然不會冤枉易大人。」

  那頭官猗打了帘子,唐安南俯身而入。胡燃和易再一同站起身,對她行禮。

  唐安南抬手,說:「二位不必拘禮,易侍郎,坐吧。我只是來看看。」

  沒想到來得會是郡主,侯爺不來嗎?

  易再落座,對唐安南說:「郡主贖罪,我今夜不僅掃了侯爺的興,還誤了侯爺吃酒的樂趣,該打。這席面確實是我丟了,改日若是得罪,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定當賠罪。」

  唐安南不在意,坐下時官猗看茶,她喝了幾口,說:「這是說的哪裡話,是延鈺今日安排不周,這位置上不妥當,委屈了侍郎,我對侍郎的才學早有耳聞,一直沒有攀談的機會,今夜倒也算有緣。」

  胡燃聞言便笑,沖易再打眼色。

  易再趕忙行禮,唐安南再次示意他坐,說:「疏通官溝的事情是延鈺辦的,但是箇中滋味我最清楚不過。我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卻知道那江東大街官溝陳舊,都是在易大人任職工部尚書以前胡亂鑿的,有許多不合理之處。我看這次漲水,不該把責任盡數推給易大人。這次也算是冤枉了易大人,實在不應讓他一人擔此罪責。」

  易再心裡一熱,說:「家父幾年前叫人專門畫過圖紙,但當時正逢荏汝兵敗,國庫周轉不開,戶部不肯撥銀,這事便放了過去,誰知……唉!早知今日便不肯當日就此罷過,只怪當時這銀兩不足否則此事斷然不會就這麼放過去。」

  「還有這樣的事嗎?我請陛下處理政務的時候並沒有說啊,是不是你們自己沒有遞摺子上去。」唐安南扣上茶蓋,「那王才霖卻在御前隻字不提,你們兩家不是交好嗎?」

  唐安南太清楚這些人在做什麼了,什麼時候遞什麼摺子上去那幾乎都是計劃好的,替蕭遠秋處理奏摺的時候上面的內容,她幾乎都能背下來了,不過為了秉承著陛下已閱的態度,她還是每一個都一字一句的看了然後在批註。

  蕭遠秋都說:這上面內容說的都一樣為什麼還要重複的遞過來呢?

  還不是因為怕我交給你的任務你不說,我不說,那就是我的責任了。

  易再不語,胡燃搶著說:「郡主,那王才霖一門心思鑽營,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做個大官。他熬了這麼些年,如今資歷是夠了,又趕著今年的都察,眼下就等著考評呈報,好擢升次輔,日後與范閣老分庭抗禮。誰知這關頭出了官溝堵塞的岔子,他當然要想方設法撇清關係,半點責任也不肯承擔。」

  胡燃自然是看出來郡主和侯爺之間,一向來做主的都是郡主,這事兒跟郡主說比對侯爺說好的用。

  「想不到他竟是這樣的人,」唐安南面上微微驚訝,「我原先看著戶部這些年的帳目清晰,沒有大錯,也想著今年該輪到他王才霖了,誰知他竟是個蠅營狗苟的小人,可惜了易大人。」胡燃聽他話里行間透露著愛惜,不禁壯著膽子說:「近來的消息都密不透風,郡主,我與易再問了好些人,也不知陛下給刑部的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易大人要是判了……會派出慶都嗎?」

  易再也提起了心,看著唐安南。

  這些時日雖未聽說郡主進宮但消息卻是十分靈通的,那就肯定郡主與陛下之間一定有聯絡,陛下之前不是挺聽郡主的話嗎?郡主也沒有過多的插手國事,導致范興朝都無從對唐安南說起。

  督察院罵了幾日之後又發現這話罵的不對,郡主也實在沒有做錯什麼看起來就像是安分守己聽從命令的郡主殿下罷了。

  可是他們這些人眼睛可是毒辣的很,郡主在做什麼他們又如何不知呢?

  單憑几句話,郡主就能在宮中來回行走,就連太后都無法阻止,如果不是郡主有本事能匡得住陛下,那麼她又為什麼敢在這宮中大搖大擺的行事張揚呢?

  唐安南穩坐椅中,轉了幾圈手鐲,把她倆人的心都抓緊了,才說:「這不好說,我看陛下也在猶豫。這事畢竟麻煩,如若一直抓著不放,倒顯得陛下著急找個替罪羊補上去。范閣老自然是清楚的,這一點他是最清楚不過,底下的官員每年都在虛報些哪些功績,范閣老雖然知道卻也阻止不了官員過多,這功績也無關痛癢,總歸是沒有出什麼大亂子,可這次不同了,官溝倒了便是倒了,倒也不能說什麼,只是罵一頓把銀子補上,把這官溝修好便可,可偏偏這倒下來的東西砸到了陛下,陛下能咽得下這口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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