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設宴

2023-12-18 00:52:12 作者: 唐嫿墨歌
  他如今鼎鼎有名,不僅是侯爺還是郡主之夫。

  沿岸青樓酒館都沾了光,那銀子跟水似的向外潑,不必他張口,到處都是挖空心思想要給他送銀子的人。

  但拿人手短,收錢就得辦事,今日不辦,日後有的是由頭叫你辦。霍長澤深諳其道,一概不收,這麼大的場面,全是自掏腰包。

  從前用錢時倒也不值得心疼,只是如今花銷大了之後這錢用的地方也就多了,這腰包本是鼓的,三兩下之後就沒了,

  晨陽在後面把算盤撥得亂響,越算越慢,最後索性扔了算盤,對花洮和官猗說:「宮裡賞了那麼多田地宅院,咱們整理整理,找個黃道吉日,都可以賣了。」

  霍長澤正換完衣袍出來,金冠錦袍烏雲靴,氣勢十足,聞言也變了色,摸了把腰帶,說:「……我就窮到了這個地步?連這些我都要賣了嗎?」

  「開春花銷多,外邊的莊子自給自足,還能交些銀子進來。但慶都裡邊好些宅子,都是宮裡賞的,不能租,還要安排人每日灑掃。咱們的王府和竹月宅是常居宅,伺候的人加起來少說也有三百來人,月俸、賞銀還有……」

  這些錢總不可能都讓郡主殿下一個人出吧。

  霍長澤說:「還有花洮的糖錢,你一年得吃掉邊陲一支斥候小隊的口糧吧?慣得你。」

  花洮抄著小本,沒敢嚷,嘀咕道:「這我在家的時候,王妃特許的嘛。二公子你別哄我哪有吃得了這麼多,郡主都沒說什麼呢。」

  「你長大了,」霍長澤冷酷地說,「你不需要吃糖了,壞牙。從今天開始戒了。」

  「今夜的花銷我就暫時不算了,」晨陽扶著桌子,覺得自個兒有點暈眩,說,「我明早再算。侯爺,要不找郡主救救急?」

  「辦事麼,」官猗言簡意賅,「爺們就要闊!幹什麼一有事兒就去找郡主了?」

  郡主的錢也不是從外面水裡漂來的。

  不過花洮可沒忘,之前郡主可是拿了不少的錢出來,像今日這樣會這錢恐怕也是不在話下。

  「不許去,誰敢去找郡主我收了他的腿。」

  「外邊的宅子好好查帳,我幾百年不去一回,大哥那邊也顧不上,下邊人逍遙久了就敢糊弄人。」霍長澤長腿一邁,又退了回來,說,「現在就算!多不過幾千兩銀子的事情,這帳有……有人管。」

  官猗看他出門,問:「誰?咱們府里有誰能管二公子花錢?郡主嗎?」

  郡主不是連自己的帳都不記的人,還會去管二公子的錢?

  晨陽把算盤抱回來,撥了一會兒,含糊其詞。

  花洮搓著靴子,伸著腦袋小聲說:「我知道是誰。」

  官猗敲打一下:「就你知道,把你的嘴閉嚴實了,不然小心二公子把你後兩年的糖都給你扣了。」

  這場宴席沒請幾個官,四品以上的上堂官員私下會宴也要受都察院的彈劾,霍長澤又身兼禁軍總督一職,協同巡防的幾位軍事要員他全都不能請。

  設宴都上報,得范興朝首肯這才能辦下去。范興朝本是不願,但有人故意把幾次出錢人說出來是誰後,就不再阻止,能拿出軍餉的人還差這點嗎?

  都察院御史就是言官,他們上能罵皇帝,下能斥百官,就是范興朝稍有疏忽,也要受參。好比這次官溝事件,范興朝正好前後任職內閣次輔、元輔,只要發生了意外,他都難辭其咎。

  比如之前,蕭遠秋登基之初覺得太極殿的龍椅太硬,坐久了屁股疼,跟左右抱怨過幾句,沒過幾天也挨了言官委婉的罵,到今天也沒敢再提墊個厚墊子的事情。

  他們誰都能罵,誰都敢罵,除了唐安南,因為她能拐彎抹角的給你罵回去。言官想要還嘴,發現她說的一句不差,根本找不到錯處,范興朝都覺得是個難對付的主。

  並非唐安南有多厲害,而是因為她身為郡主行事說話雖諸多不便可是利益大項卻是向著青雲,本就是匆忙找回來的身份如今卻在慶祝里混得風生水起,不說人緣多好只說無人敢惹。

  反倒是大多數人還會上門找郡主幫個忙。

  唐安南從不徇私枉法,也不會借著自己的身份為自家人得利。

  就比如蕭蘭佐,唐安南從未開口說過讓人給他晉升官位,如今他生的每一次官都是靠著自己一步一步走下來的,霍長澤被困在慶都多年,唐安南也未曾說過一句讓陛下將他放走的消息。唐安南並非不向著家人只是在某些方面上,做事確實不讓人拿捏住把柄。

  這次,霍長澤請不了「權」,卻能請「貴」,還是「極貴」,但凡世襲罔替有爵位在身的人,他都請了。唐安南是這樣跟他說,你要請,就請這些有爵位卻沒實權的紈絝多是家裡邊有人頂著天,所以能放心大膽地玩兒。諸如胡燃,他爹還健在,他姐姐又馬上要嫁楊家子,吃穿不愁,書也讀不進去,整日遊手好閒。其他人恐怕這督察院又要參你一本若是請這些人只能算是同齡人之間的玩耍,即便是參你一本,我也有話將他們堵回去。

  所以受到這樣的邀約自然是欣然嚮往,唐安南身為南希郡主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霍長澤一個禁軍總督卻晉升了爵位,這侯爺的位置可不是那麼容易得來的,卻並非是因為唐安南開口,而是陛下自己非要這麼要求而來。

  胡燃一下轎,就拉著易再見霍長澤。

  「侯爺,大喜!特此恭喜了。」霍長澤笑了,說:「小侯爺肯賞光,就夠了,今夜這酒管夠。」

  胡燃見他平易近人,不禁放鬆下來,說:「侯爺大方,多謝邀約,今夜不醉不歸!」

  霍長澤看向易再,說:「易大人也請,易老最近好些了嗎?」

  易再聽他語氣如常,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回禮說:「承蒙侯爺惦記,家父身體無礙,只是略微受了點風寒,稍稍調養就好了,就是愧對聖恩,近日正在面壁自省。」

  霍長澤似是感慨,說:「易大人也是三朝老臣,行事謹慎,為政勤懇,可不敢出一點偏差,如今遇著這樣不虞之患,實在可惜。」

  易再連日受挫,為了說情減罰求了好些人,閉門羹吃了不少,除了胡氏尚有救困之心,別的人都是百般推託。他出身世家嫡系,仕途平坦,如今才嘗到了人間滋味,知道世態炎涼,此刻面對霍長澤這樣的言辭,大感意外,又備受感動。

  他也是被困於慶都,如今也算是過得如魚得水。

  「家父……」易再情緒上涌,卻很知禮數,勉強笑道,「罷了,今夜我是來慶賀侯爺大喜的,不提別的。侯爺,恭喜!不知郡主為何不曾一起來?」

  「安南身子不適,在家靜養著。晨陽,」霍長澤側身,「請小侯爺與易侍郎上船,好生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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