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刀鋒

2023-12-18 00:52:12 作者: 唐嫿墨歌
  蕭蘭佐一哂,說:「這話講得好沒道理,你要殺我,先讓我做個明白鬼。」

  「你是不是,」聶鴻志陰聲說,「跟唐安南聯手玩了老子?別以為她離開了慶都就不知道,她瑪德的爪牙就在慶都留著,那都沒去,我告訴你,什麼事,都比不過她的眼睛,一回來,事她瑪德就來了。」

  屋內氣氛驟然凝結,陰影打在蕭蘭佐的側臉。他靜了片刻,倏忽一笑,撐著桌沿。

  「郡主她沒做過,不會承認的,況且,你出事,郡主還不在這裡,她不會連陛下都害嗎?」

  「不會嗎?」

  「是啊。」

  蕭蘭佐端詳著聶鴻志,眸里漆黑,輕蔑又邪性地說。

  「我敢這麼說,你敢這麼信麼?」氣氛肅殺,落針可聞。

  聶鴻志扶著椅把手,在這讓人心驚肉跳的氛圍里反應迅速,他說:「真假混淆,你又在拋迷魂陣!蕭蘭佐,真以為我不敢殺你?你以為一個唐安南真就你和霍長澤的保命符?醒醒吧,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刀已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蕭蘭佐偏頭睨著刀鋒,「你大可一聲令下,取我項上人頭。呵斥在這裡說安南?安南可不會同意你說的話。」

  聶鴻志不敢有絲毫鬆懈,在這對峙里,不肯放過蕭蘭佐任何細微的表情。他雖然穩坐椅中,心裡卻比蕭蘭佐更加地著急,然而他越是告誡自己不要受蕭蘭佐的影響,就越是會被蕭蘭佐的眼神和語氣帶動。

  若是往常大可能不會被影響,可現在不行了,她現在背後有唐安南,而且他跟霍長澤都是一夥的。

  「我們好歹兄弟一場,」聶鴻志皮笑肉不笑,「蘭佐,如實交代,我給你留個全屍。」

  「殺人不過點頭地,你儘管動手,」蕭蘭佐說,「來啊。」

  聶鴻志手指緊緊摳在椅把手上,與蕭蘭佐對視,但是蕭蘭佐太鎮定了,於是聶鴻志說:「你就不擔心沈希冉麼?你死了,我就扒了那老狗的皮,再把他賣給太后討份情!哼,到時候,你可就沒這麼冷靜吧。」

  蕭蘭佐說:「你若是早二十年把沈希冉交給太后,她興許還真能赦免了你此次的疏忽,可如今的沈希冉不值錢。他活著不值,死了更不值。況且,實話跟你說,沈希冉這個人從我這齣去,對我可是大大的影響,即便是安南不知道沈希冉做什麼。但從我出來,她知道對我不利,你信不信,沈希冉即便是個屍體,還沒到太后跟前,你就連灰都見不著。你也是商行老手,做這麼個虧本買賣,心裡邊舒坦嗎?我看你是鬼迷心竅,病傻了吧。」

  「沈希冉裝瘋賣傻罷了,」聶鴻志說,「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他夾著尾巴苟延殘喘,為了活命,扮得可真像啊!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唐安南跟你有聯繫,沈希冉肯定也教了唐安南不少吧,也算是授業恩師,這麼狠心,你覺得我會信嗎?」

  「不信?你可以試試看。」蕭蘭佐冷笑:「這個時候試探我?他就是個瘋子。」

  「他若是個瘋子,你又是師從何人?」聶鴻志伸頸,「淚羅院讓你脫胎換骨,十幾年前那哈巴狗兒似的姚家餘孽,怎麼就變得這麼有膽有謀,啊?蘭佐,你說啊!老子活了半輩子,啥沒見過,你這樣的,跟唐安南一模一樣,我說她怎麼才回來了幾年就這麼厲害,原來是有人在背後幫她啊。」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唐安南回來時,我們從未知道她就是南希郡主,難道陛下說出來之前你就知道了嗎?那可真是厲害。」蕭蘭佐神色陰鬱,「你不願意做個哈巴狗兒仰人鼻息,難道我願意嗎?叫人踢來踹去是個什麼滋味,你不知道嗎?我不脫層皮,怎麼熬得出頭,求人不如求己。你我皆是險境逃生,如今卻要同室操戈,聶鴻志,卸磨殺驢四個字你玩得好。」

  「若非你透露風聲,臨江口豈會無故坍塌?我們在裡邊稱兄道弟,你出來就反手一刀,論狠,我哪兒比得過你!可是天不遂人願,我沒死!你的好妹妹給我挖出來了,不過也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是吧。要是下邊沒有陛下,我怕是早就臭了爛了,你如今都能吃席了。」聶鴻志寒聲說,「你想兩頭討好,沒這麼便宜的事情吧?」

  「郡主能給我什麼,」蕭蘭佐薄諷,「值得你這般猜忌?她不姓蕭,不是蕭家真正地繼承人,況且還是個女人,青雲不會讓她做女帝,她也號令不了青雲,她不過跟霍長澤一樣,都是這慶都里的困獸!她與我有什麼差別?她有的東西,我一樣不缺。」

  「她有霍長澤,就等同於她能號令離北鐵騎。」聶鴻志說,「霍長澤乃離北王次子,正經嫡系出身,與霍明臻一母同出,即便繼承不了離北王位,也有數萬兵馬甘願聽憑調令。一旦成親,霍長澤還會不停唐安南的話,你缺的不就是兵?」

  蕭蘭佐眉間冷淡,說:「我任職錦衣衛,要兵馬乾什麼?慶都才有我的活路,離開慶都我便沒有用武之地。況且,你我誰好過?人麼,沒有走到頭,天也下不了定論。」

  「你講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已然把這世間秩序視為無物,」聶鴻志抬起手指,指著自己的腳尖,「但你還是得認,有人天生就是來做主子的,世家上流維繫更迭,這就是命!唐安南即便是身份有假,可她仍舊是嫡女,霍長澤就算是被困在慶都,他也是嫡次子!」

  蕭蘭佐盯著聶鴻志,放聲而笑,那含情眼裡瘋癲再起,他說:「是了,是了……」

  翡翠在這瞬息間,見蕭蘭佐殺意滔天,幾乎以為他要拔刀了。

  她都準備好解決掉聶鴻志了,這隻肥豬,看著就噁心,三言兩語裡面,總是離不開安南,不就是因為害怕嗎?

  豈料下一刻,蕭蘭佐又和顏悅色地說:「既然如此,我跟著郡主能有什麼前途?沒錯,郡主一走,我就從沒有升遷過,她一回來,我又有機會升遷了,你卻被降職責罰,這也沒錯,你聽風就是雨,今日設局殺我,來日必要後悔。」

  聶鴻志驚疑不定,猶疑不決。他臉上沒露,只耷拉了眼,說:「死到臨頭,你還敢裝模作樣!唐安南你關心不少,你前腳才出淚羅院,後腳就到這裡來,不正說明這裡對你是個緊要地兒嗎?」

  「那是自然,」蕭蘭佐的情緒仿佛沉入了深潭,連一點漣漪也看不到,他說,「那是沈希冉,即便瘋了,也是當年連中三元,由明月公主躬親請出山的沈希冉。明月公主可是跟他討論天下事之人,誰知道當年他跟母親說了什麼,如今他在我手上,除非是死,否則我決計不會把他交出去。你就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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