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闖天

2023-12-18 00:52:12 作者: 唐嫿墨歌
  「不過有些東西你若是扶不上就算了吧,憑什麼什麼東西都要你來補呢?你之前送出去的那麼多錢還有糧食,大哥還有父親很感謝你,烏蘇和煙臺那邊也對我們做出了表示。」

  唐安南說:「冬天難過若是不給他們足夠的糧食和棉衣,又怎麼能度過這個艱難的冬天呢?我們尚且過得如此他們也必然不能少。」

  況且羋越英跟她也有點交情,這時候最是提現這個的時候了。

  「阿英早就說過了,她的那些嫁妝錢全都拿出去抵了,每一年都是靠著那些鋪子掙來的錢貼補著軍餉,羋東成也算是個老狐狸,守著自己那份錢不知道要留給誰。」

  還以為能留給他那些庶子嗎?

  「那是他留給烏蘇最後的倚仗。」霍長澤捏著她鼻頭說,「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如果讓手下的士兵知道上頭拿不出錢來,那他們該怎麼去賣命呢?這些入軍的士兵,他們一是為了保家衛國,二是為了錢,若是家中沒有一個苦人家,他們也斷然不會這麼做。這錢都是要寄回去存著娶媳婦的。」

  唐安南笑了。

  但是他覺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沒關係每年都會送過去的,不就是錢嗎?他們想要便拿去吧我不在乎,阿英也不在乎,他只是怕手下的人會因為沒有錢而逐漸喪失了替國家賣命的心。」

  畢竟他們在前方賣命,可是朝廷連一點軍餉都不肯拿出來,他們又怎麼可能呢?

  霍長澤最不喜歡跟戶部的官員打交道,年年對帳都是事兒,這次又挨著官溝堵塞的大事,這些個老狐狸,搞不好就想拉著禁軍下水,好叫內閣為難,法不責眾嘛!

  開春又是政事最為繁雜的時候,案牘堆積如山,內閣馬上有的是頭疼的時候。

  「你不想見戶部的人,他們也怕見著你。我也料定了這一點,沒想到哥哥快我一步。」唐安南笑了笑,「上回蜀錦的事情牽連了戶部侍郎,我看他已經被調去了禮部,是你的手筆嗎?」

  誰能想到這些。

  「我與他本無私怨,以往要債也都是公事,他因為我受了牽連,蒙上了貪賄的污名,把他挪去禮部也僅僅是權宜之計。」霍長澤說,「這次都察,他的優異肯定是沒有了,外放也只會放去偏僻貧瘠之地。」

  戶部侍郎是運勢不好,他本來在戶部主事,跟霍長澤打交道打得很辛苦。

  前幾年禁軍裝備破舊時,每次干苦力,對帳都是霍長澤親自堵他,他與霍長澤根本沒有私交可言。

  那個時候唐安南還沒有為他們出錢,有些東西都是直挺挺的去要,要不來就堵著人問,是後來唐安能發現了這件事情之後才著人替他們找了些東西。漸漸的也沒有去找戶部侍郎要了。

  誰知飛來橫禍,霍長澤在御前受了貶斥,那蜀錦絲恰好經過他的手,他說不清,這邊霍長澤和蕭遠秋兄弟情深又唱了出君臣和,他卻是真的被摘了主事差職,險些成了階下囚。如今慶都的官也做不了了,外放也沒有個好去處,都察也落了個「疏忽職守」,半輩子的小心謹慎都付之東流,真的是冤死了。

  唐安南卻心下一動,說:「你該不是想要順水推舟,把他放去荏汝?」

  霍長澤笑了一聲,說:「你這也能猜到。」

  霍長澤幫了戶部侍郎一把,把他弄到了禮部,好歹護住了飯碗。

  從前戶部侍郎不喜歡他,如今卻要對他感恩戴德。

  霍長澤就打算把戶部侍郎外放時調去荏汝,荏汝現下都是流寇土匪,大家都要往裡邊塞人。

  唐安南只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這麼做也好不挨著他們,出去自己闖一闖,享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就看你自己有所作為了,一輩子小心謹慎,若是再小心謹慎下去怕是這連官兒都做不成了嗎,索性來一個釜底抽薪,這樣倒是痛快些。

  「別的地方挨不著,靈州是一定要安插人手。」霍長澤放鬆地說,「你為拆遷補貼提了個好主意,靈州州府程興如今正與我們交好,在他的手底下放個戶部侍郎,他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荏汝六州今年一定會著重督辦,但是不論朝廷派誰去干,靈州都必須在我的眼皮底下。」

  靈州挨著糧馬道,霍長澤這是在慶都為離北鐵騎盯著糧倉大門。他和霍明臻基本沒有通信詳談,兄弟倆卻默契十足。

  這種事情,如果放任不管,那就是自己的麻煩。

  「蜀錦是個隱患,若非嚴子實太過急功近利,陰差陽錯地攪和了,這筆帳就是把埋在禁軍帳簿里的刀。」唐安南挪動了下腦袋,說,「這帳是瞿飛翮處理的嗎?」

  「正是他。」霍長澤說,「他麼……這個人你怎麼看?」

  「我起初並沒有注意到他,但我查看他往年的都察評語都是優異。他在開元年入朝,正是玄帝最後那三年。青帝登基後,他才任職戶部都給事中,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八年,直到去年秋獵獵場驚變,他才調升大理寺,做了大理寺寺丞,緊跟著經手謀反案、百官宴行刺案兩個關乎陛下安危的大案。他的風評很好,在八大家裡人脈廣布,又與范興朝為首的寒門官員相談甚歡。」

  「幾乎是一致好評。」

  唐安南沉吟須臾,說,「但我對他入朝前的履歷一概不知。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查就能查得到的。」

  「我倒清楚,」霍長澤說,「問我啊。」

  唐安南微挑眉,說:「你說。」

  「這怎麼聽著不像是求人的語氣呢?」霍長澤攏了攏氅衣,跟唐安南頭對頭,「哄高興了才給講。」

  他說得浪蕩,有一半是為了逗弄人。

  誰知唐安南看著他,啟唇呵氣,在這咫尺之遙,又熱又輕地念了聲:「夫君啊,告訴我吧。」

  那細微的潮熱灑在面頰,沿著霍長澤挺直的鼻樑呼到了唇前,兩個人若有似無地觸碰著。

  霍長澤猛地翻身,在唐安南身上撐出空隙,捏正他的下巴,說:「光說不練假把式,二公子不吃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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