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故人

2023-12-18 00:52:12 作者: 唐嫿墨歌
  唐安南現在外圍,他們不讓自己靠近,可是裡面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

  他們斷然不會讓唐安南靠近這裡,這裡的情況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糕。

  喬歙替她撐著傘,唐安南總覺得一絲髮涼。

  從回來開始,玄機呆在空間裡已經幾天不曾出面,她不想進去,總覺得現在是做什麼都沒了興趣。

  「喬歙,你有沒有覺得回來以後,什麼都不太對勁了。」

  喬歙打了個哈欠:「沒覺得,郡主哪裡覺得呢?」

  好像總有種不對勁的地方,但是自己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我忽然,想去找個人。」

  ***

  德叔整理著帳目,忽然小二傳話說,南希郡主來了。

  他手一頓,輕微抖動之後放下「帳本」說:「帶她進來吧?」

  「好久都不見郡主來見我了。」德叔替她倒茶,喬歙站在一旁看見那杯茶,才覺得渾身沒勁兒想來杯燒酒。

  「出門在外,都有不便。自然也是寫不了信。不過德叔這茶應該不是今年剛出的吧,聞著味道像是放了些年頭的。」

  唐安南細微的品著這杯茶,德叔笑了笑:「還是行家比較懂這些,南洋里的細蕊茶,味道清新,令人耳目一新,更適合替郡主接風洗塵。」

  德叔知曉唐安南出去很久,去的地方無非就是那幾個。

  但是,身邊跟著的,卻換了個人。

  唐安南看著他,在這一雙眼眸之下,她覺得有點熟悉。

  「德叔,我怎麼感覺對你,一見如故?」

  「…呵呵,大概是我長得像你見過的人吧。」

  唐安南不是那種會認錯的人。

  德叔的眼睛裡,有故事。她想聽,但是德叔不肯講。

  「故事總是動人的。」德叔又把之前在她手裡拿走的東西遞給她,「這是你放在這裡的,聽說你成親了,算是德叔送給你的新婚禮物吧。」

  唐安南看著玉佩,並沒講話。

  而且說了句:「德叔,你怎麼知道?」

  「知道什麼?」

  「我成親這件事,從未讓人傳出去過。」

  德叔愣住。

  唐安南舉起茶杯說:「除了離北大營里的人知道以外,無人知曉,我也還未來得及告訴陛下,他就已經被埋在下面了,而德叔你卻知道,還給我送上了龍形玉佩。」

  唐安南對光看著玉佩,絲毫不注意面前德叔臉色變化。

  喬歙可是看著小二的表情由憨厚老實變得精明兇悍。

  喬歙可是不敢輕易亂動。

  唐安南說:「德叔,你消息挺靈通的,作為我母親的情報點,你表現出來的狀態讓我覺得你完全都不認識我母親,因為你從未告訴我一件消息。回到慶都後知道的一切,都是我從旁人的嘴裡,還有一些本子裡知道的。」

  即便如此,照樣把他們分析得害怕,讓他們都不敢輕易對唐安南宣戰。

  德叔沉靜片刻,示意小二收起來:「你這樣子作甚,莫不是你以為打得過她的侍衛喬歙,還是唐安南她自己?」

  恐怕連半片衣角都碰不到。

  「唐斯悟是你告訴鬼車刺客的,對吧。」唐安南說。

  唐斯悟的消息,已經是隱藏得極好了,可還是被人知道,雖然不是皇家,而且刺客,但是足以告訴她,他知道唐斯悟的消息,並且隨時有可能把他送到陛下面前。

  這樣一個太后喜歡的孩子,這么小,可以從小養在身邊,長大了聽從命令,絕不違抗的孩子,她最喜歡了。

  「告訴鬼車刺客,是你最好的選擇,但是我要告訴你,唐斯悟從她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是我的兒子,我成親了,意思就是我可以是一個母親,他想怎麼長大,那是我的事情,但是你……觸碰到我的底線了。」

  喬歙雖然不懂德叔為什麼這麼說,但聽起來德叔好像知道唐安南的本事,這要是打起來了,誰打得過誰呢?

  「茶不錯,郡主,可以多品會。」

  唐安南一口飲盡。

  「多謝。不必了。」

  唐安南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給的足夠多了。

  「別動他,也別動他們。」

  唐安南起身離開,德叔倒是不慌不忙的說了句:「你保護不了太多人,他們終有自己的命。」

  「我能改。」唐安南把玩著指甲說,「你信嗎?」

  信嗎?

  誰敢不信呢?

  蕭遠秋不信,所以他在這裡躺著。

  聶鴻志的一番話,讓蕭遠秋覺得這番話振聾發聵,講得他如夢初醒。他在這濕漉漉、髒兮兮的塌坑裡,頭一回明白自己是什麼人。

  即便是唐安南也未曾這樣同他講過。

  他不知什麼時候淚流滿面,回憶起過去種種,只覺得全部白活了。

  這些年,居然被一個小丫頭壓制住了,連玩都要讓他三思而後行。

  聶鴻志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強撐著聲,說:「他們是不是笑你胸無點墨、貪生怕死?這世上誰不怕死!刀沒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什麼話都能順溜地說,等架到的時候,十有八九都要尿褲子!你是做皇帝的,不是做手藝的!學問的事情,國子監養出來的學生自會解答。政務麼,內閣幹什麼的?不就是替你參酌建議的嗎?你是皇帝,你是個皇帝!」

  唐安南不是這樣說的。胸無點墨,可是可以學,但是不能不學,自暴自棄,連你自己都放棄你自己了,誰還能救你呢?

  做皇帝就得頂天立地,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讓他們看扁了自己,時刻記住,你是皇帝,是天子,任何人都不能讓你低頭,絕對不能低頭。

  「朕是皇帝……」蕭遠秋又冷又熱,他顫抖著,重複道,「你說得不錯,朕是皇帝。誰都不能改變的事情。」

  聶鴻志掌握著火候,看差不多了,方才鬆口氣。

  誰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

  倒霉到家了,在這裡呆了這麼久,居然被人陰了後背,在臨江樓里做手腳,這樓一坍塌,再叫水一衝,什麼東西都查不到了,結結實實栽贓在他聶鴻志頭上。

  到時候拿捏起來的就是他了

  他若是不能拿捏住蕭遠秋,出去後光是都察院的彈劾就能讓他揭層皮。

  新任的戶部考功司主事是留不住了,范興朝經此一事斬了他都有可能。

  最好的辦法就是蕭遠秋。

  聶鴻志在這髒水裡,細細捋著人際網。他既不想死,也不想被流放出去,他好不容易踹掉了聶大爬到這個位置,又遇著蕭遠秋這樣千載難逢的「好主子」,他得活著。

  絕對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就這麼死了。

  快點吧。

  聶鴻志的唇因為失血泛出白色,他默念著。

  不管是誰,唐安南都可以。

  瞿飛翮、范興朝、霍長澤甚至霍長澤,誰都行,趕緊把人帶出去,蕭遠秋決計不能夠死在這裡,蕭遠秋要是死在了這裡,他過去做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

  唐安南也不會希望蕭遠秋死的。霍長澤那個狼崽子還沒回家呢?怎麼可能這麼放心地不來救他?

  這可是她的唯一籌碼,沒了蕭遠秋,我看誰還能放他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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