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金桃
2023-12-18 00:52:12 作者: 唐嫿墨歌
他跨出列,拜了。
蕭遠秋說:「王大人請講。」正要說,一旁太監湊近說了句,翁主來了。蕭遠秋現無暇顧及她,讓她從後面進來,自己進來,隨便聽聽就行了。
突然多了個人,也無人敢說什麼,畢竟陛下都沒說什麼。唐安南站在後面,聽著前面人胡說海說。
「臣已查明,尚食局女官白素曾與禁軍斷事司鄧汣有過權色交易,她母親住的宅子,正是鄧汣出面談妥賒出來的。」王才英誰也不看,說,「此案由刑部主審,事關陛下安危,不可謂不重要,寇尚書卻在御前把供詞只講了一半,是有什麼東西說不得,還是有什麼人說不得?」
寇修賢側首,說:「……此事盡在我奏摺之內,何來欺瞞之說?」
「有何不可說?早朝便是政談要地,陛下問你查清了嗎,你卻當百官之面閃爍其詞、趨利避害。」王才英抬頭,「為官者,入則懇懇以盡忠,朝殿絕非藏污納垢之地。你怕什麼?你不敢當面說,那麼我來說。陛下,此事不僅關係大內各衙門,更關係禁軍!」
霍長澤面色不豫,似是冷笑。唐安南早有預料,卻不料說出來的人居然是王才英?
看來她對王家女的死還耿耿於懷呢?不會以為,即便是王家女不死,他們就能看著王家女腹中孩子一步登天吧,太后再怎麼被糊弄,再怎麼退步,斷然不會把朝堂交給她們王家。
蕭遠秋本想壓下去,這會兒反倒不好再糊弄別人,唐安南似乎有些累,頭也不抬,看了半天也不見她給個眼神,他躊躇半天,說:「……延鈺怎麼說?」
霍長澤說:「禁軍在編兩萬人,臣能挨個查清戶籍,卻也不能挨個查辦私情。臣此次有管制疏忽之責,聽憑陛下處罰。」
蕭遠秋欲張口。
唐安南終於抬頭,不過眼神卻是看著瞿飛翮那邊方向。怎麼辦?如今怎麼說,都得罪人,一邊是朝堂,一邊是唐安南,哪邊都不好說。
王才英先磕了頭,他說:「蕭總督,陛下面前,怎麼也不講實話?禁軍在編兩萬人確實不好探查私情,但那鄧汣與你根本就不是尋常關係,你怎麼也能裝作不知道!難道你不解釋一下嗎?」
蕭蘭佐看過去。「解釋什麼?禁軍人數眾多,一個個都跟我有不尋常關係嗎?」
唐安南慢慢挪過去。
「與我關係不尋常的人多了,」霍長澤掃蕭蘭佐一眼,旁邊的唐安南忽然出現,王大人心中不悅,陛下不說,他不敢開口,霍長澤滿不在意地笑起來,「但我有美人在懷,瞎了眼才去睡個老匹夫。那鄧汣都能當你爹了,王大人,無憑無據便罷了,何至於這樣構陷我霍延鈺?」
「朝堂之上,」范興朝輕咳一聲,說,「總督慎言。」
唐安南差點笑出來,微微曲著頭,這才笑得不明顯。
「我是什麼混帳東西,陛下知根知底,從來無須在這裡裝模作樣。」霍長澤混起來就是個霸王,連范興朝也不看在眼裡,「追究禁軍,可以,我自會避嫌,吊了腰牌由著各位大人查。可是要把那莫須有的罪名加給我,對不住,我不認。」
不知為何,他們見到霍長澤還好說,可是唐安南一出現。就感覺局勢一下就扭轉了。
話糙理不糙,她唐安南本事再大,陛下面前,她敢說什麼呢?!
「言辭傖俗,御前悖逆,霍家有好郎!」王才英從袖中拿出摺子,「總督說我無憑無據,但我身為大理寺官員,豈敢如此?」
一直聞聲不動的霍明臻稍抬頭,也看向王才英,想看他有什麼證據。唐安南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秘密,
王才英說:「鄧汣本是禁軍小旗,是總督親自提他做了副斷事,隨後不到兩年,總督再次提他做了斷事。我要問總督,這幾年裡,禁軍沒有要務,他憑什麼一升再升?」
霍長澤嘲諷道:「他已經到年紀了,雖無功,卻也無過。禁軍近年來廣納新人,我顧念舊情,提拔的老人不止他鄧汣一個。王大人怎麼不全都明列上來,個個都按我霍延鈺的私情算。」
這也算?唐安南偏頭看了霍長澤一眼,又對王才英這話產生一種難以置信地廢話感。這種話也能作為證據麼?
「禁軍近年來不就是總督的一言堂麼!」王才英不疾不徐,「個個都效忠的是霍氏,不是陛下吧。」
他這話帶著兩層含義,話里說的是霍長澤,話外卻帶著霍明臻。
王才英不傻,他可不敢帶著郡主,南希郡主可不是他們能說的,陛下都不知為何忌憚,他雖然不怕,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提起來,讓唐安南有理可說?
霍長澤果然翻臉了,他說:「就事論事,少他媽一口一個霍氏!我霍延鈺是跟著陛下混到這個位置,不比王大人,高門出身,註定了的仕途坦蕩。隨意找到點證據,就連臉皮子都忘了縫起來,隨意點罵人?」
王才英見他動怒,才打開摺子,說:「年前總督與人吃酒,席間鄧汣重金相贈,總督承認嗎?」
此言一出,蕭遠秋也愣了。他捏緊拳,沒再開口。
霍長澤說:「我沒有與鄧汣吃過酒。也未曾有過你說的重金。」
「江東大街牡丹樓里的姐兒們都能做證,那夜鄧汣花了大價錢宴請總督,席間總督大醉,鄧汣送了你一籃金桃。恭賀總督得任。」
王才英說,「總督還不承認嗎?」
金桃?哪裡來的金桃,她怎麼沒見過?但凡有點這種東西。無論是霍長澤還是蕭蘭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怎麼會不給她呢?
霍長澤被他逗笑了,這種證據,合理嗎?他忍不住諷刺說:「我就問你,鄧汣一介六品小官,他哪來的金桃相送?」
「這得問總督了,」王才英終於拿出殺招,說,「鄧汣賒出給白素的宅子時,還一併賒出了江東大街的三間門面房。後面的養白素的銀子,還有家中拿回去的俸祿,根本對不上。我已查證,他當時用的就是總督的手諭!近年來禁軍先是修葺營房,又擴建南意小山,錢都是怎麼來的?不正是總督借著禁軍職便從牙行底下套出來的,為你辦妥此事的人正是鄧汣。如今鄧汣教唆白素行刺陛下,你敢說與你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