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安南舊事

  那林七七的意思就是要書珞以真正的面容示人了？

  墨連城猶豫，書珞從小就跟著他長大，別的不說就說他這張臉，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貴族認得出來。

  老王爺還沒有出京任職時，在京城裡也時常在將軍府里飲酒討論。

  書珞那個時候就在他跟前伺候著，可以說書珞也是老王爺看著長大，要是書珞用真面容示人，幾乎是昭告天下他們北境軍並沒有全軍覆沒了。

  「這樣是不是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我還是那句話。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死了的，你總有一天要回來的。」

  林七七說得認真，不管是這裡還是現代，都不會有一個死人能跳出來領導這個世界。

  如果要跳出來，就一定要做足準備，留下謎團，給人懸念。

  「你說的不錯。」墨連城下定決心：「我現在已經用這副模樣出現在京城，也進了皇宮，如今怕也只能往前走。」

  也罷，總之現在他們現在都在這裡，京城那邊的人也知道。

  「書珞在這裡出現，那他們一定會懷疑是我們……」林七七反應過來，難怪他猶豫。

  「那如果這裡不合適的話，也可以延緩幾天。」她輕輕開口，雖然她想讓其他人都知道他還活著，但是她不想讓別人直接懷疑他。

  墨連城轉身，輕輕搖頭：「不必，就在這裡。」

  「在這裡是最好的，皇宮的人都知道我們在濱州，如果書珞在濱州出現，那最好。」

  與其讓別人胡亂猜測，還不如直接懷疑到他身上。

  「不行！我擔心他們要是……」

  「沒關係。」墨連城轉頭笑了笑說道，他看著她秀氣的眉頭，忽然間想伸手去碰碰她。

  這樣想著他也照做，他伸手輕輕觸碰她的臉，林七七察覺到他的觸碰。

  不知怎麼的，竟然也沒有反應過來。她任由他輕輕觸碰自己的臉，星眸里有點點春意。

  「公子，你找我……」突然，書洛從外面闖進來，看到他們二人這春意盎然的模樣，呆若木雞。

  「啊，我記錯了，我這就走。」

  書珞說著就要關門往外走，卻被林七七叫回來。

  「既然你們有事商量，那就進來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冰糕。」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做些吃的，等茶莊的事情理清楚再走。

  書珞求生欲十足，等林七七一走他就撲通一聲單膝跪下來：「我錯了，公子請責罰。」

  呵！

  墨連城才不上他的當，別以為他不知道，如果他真的罰他了，到時候林七七也只說是他的不對。

  「你如今倒是隨便。」

  「屬下不敢，公子我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還得了？」他還想故意？故意破壞他和林七七嗎？

  「額……」書珞撓撓頭不哈意思的站起來，卻又被墨連城冷冷一瞥。

  「我讓你起來了嗎？」

  「是是是！屬下跪著！」書珞哭笑不得，不就是撞破了一下下嘛，用得著這麼生氣嘛？

  「今夜你去王府看看，不必易容。」

  不用易容？

  書珞抬頭：「只怕這樣會給公子帶來麻煩。」

  「無礙，本就是讓他們看到你的。」

  「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平安歸來。只是前去刺探，不必拼命。」

  書珞領命，他就知道他家公子還是疼他的！

  安南王府的孟氏祠堂里，孟煜跪在墊子上，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祠堂的門被人打開，一中年婦女提著食盒進來，蹲在他身邊。

  「小王爺。」

  「柳嬸，你怎麼來了？」孟煜立刻看向身後，確實只有她一人。

  「老王爺確實是動氣了，你呀，別總是惹他生氣，要是你阿娘知道只怕也會怪你的。」

  孟煜拿起食盒裡的點心咬一口，眼角微紅：「在府里如今就只有柳嬸還記得我阿娘了吧？」

  至於其他人，估計早就忘了？

  「老王爺心裡是惦記著小主子的，小主子就不要和老王爺計較了，這主子吃了多少苦，柳嬸都看在眼裡。」

  說著她十分心疼的拉過他的手，仔細去摸他手上的繭子，這些簡直都是他在半夜偷偷去後山練劍練出來的。

  「明明我家小主子那麼出眾，卻還要裝作一副什麼都不會的樣子，這也難怪老王也會如此刻著你也不用跟他一般計較。」

  孟煜輕輕哼一聲：「我同他計較？柳嬸！這些年來他待我怎樣，你又不是不知。」

  他這位父親中哪裡有他？

  「而且他那樣對我阿娘，你還要讓我怎麼對他？」

  柳嬸嘆氣，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將食盒裡的麵湯拿起來遞到他的唇邊。

  「能夠嫁給老王爺是姑娘這一輩子的心愿。」

  孟煜不說話，可還是看得出來他並不開心。

  「他這爵位，我不稀罕！」

  那柳嬸也沒在說什麼，只是叮囑他要吃飽，又叮囑他幾聲讓他不要再跟老王爺頂撞後就走了。

  書珞一回來，林七七二話不說就遞上一盞熱茶給他：「沒事吧？」

  「夫人放心，我沒事，我出來的時候故意打碎瓦片，引得那老王爺追了我一頓，他應該是瞧見我的臉。」

  「那他們有沒有跟著你過來？」

  書珞一口氣將那碗熱茶喝乾淨：「夫人小瞧我了，我的輕功可是一等一的好，那老王爺還追不上我呢！」

  墨連城從裡屋走出來聽到他的話，板著臉假裝訓斥：「不要如此得意忘形。」

  「從前你不也老誇我輕功好嗎？說起來這一趟去，我倒是聽到了不少事！」

  況且都是安南王府的舊事！

  「夫人好眼力，那小王爺確實是個練武的。不過似乎在王府中沒有幾個人知道，就連老王爺都不知。」

  不僅僅如此，他還偷聽到關於老王爺和老王妃之間的事。

  聽說王妃是對老王爺一見傾心，但是老王爺喜歡的是如今的太后。

  在後來太后嫁進宮中之後，王妃對老王爺更是死纏爛打，那老王爺見王妃家境不錯，加之那時心灰意冷便取王妃回來。

  「接下來這話你們更加想不到！」書珞賣著關子，墨連城涼涼撇他一眼，他立刻撇撇嘴乖乖的開口。

  「聽說王妃快生產時，偶然聽到老王爺和他貼身侍衛的對話，說是老王爺娶王妃，完全是為了她的家境，總之是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那王妃性子剛烈，根本就聽不得這話，所以一時想不開就尋短見了……」

  林七七聽到這話睜大眼睛，這又怎麼會尋短見？

  「我是聽老王妃的貼身侍女跟小王爺說的，那嬤嬤說王妃心灰意冷，不想將孩子留下來受苦，原本是想帶著一併去的。」

  「但是王妃尋短見後，在臨死前竟然生產了！況且，是王妃先去的！產婆原本都以為小王爺也保不住，誰知他竟然還活著！」

  林七七並不驚訝，原本這婦人死後產子並不少見。尤其在現代社會，有些時候孕婦出現意外，胎中的胎兒如果健康，又將近臨產的話多數是能保得下來的。

  「那小王爺很憎恨老王爺？」

  「可不是嘛，聽她們兩個人談話那語氣，小王也恨不得老王爺第二天就去了呢，聽他們的意思，老王爺也是因為知道小王爺憎恨自己，所以才將大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裡，不敢交給他。」

  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樁舊事，林七七又仔細回想她在花市里見到的孟煜。

  那孟煜言語裡確實都是對老王爺的厭惡和不尊重，現如今想來怕也是因為這事吧。

  墨連城也不震驚，他其實一直都知道老王爺和王妃關係不好。

  「從前母親同我說過一些。」

  「老夫人和你說過他們的事？」這點倒讓林七七意外，這種事情應該算是後院夫人的奇聞趣事，前院的男人應該不怎麼理會才對。

  「母親同老王妃算是密友，只是後來老王妃嫁的遠，就慢慢失去聯繫。」

  墨連城淡然開口，京城就那麼大，當時他母親秦氏進京後，滿京城的世家小姐都沒有一個是要跟她一起玩的。

  一直到後來遇到老王妃，老王妃那時候還是姑娘家，因為兩家隔得近，所以她有事沒事就往他母親這樣跑。

  「嗯，我十六歲那年因故而去南境，母親讓我去老王妃墳前代她上炷香時說起。」

  那時他母親到底是將事情大致的告訴他，無非是老王妃一廂情願。而安南王又恰好需要有人在京城中支持他，所以便把老王妃娶回去，可是娶回去之後他便冷落老王妃。

  在知道老王妃懷有孩子之後，他更加不願與老王妃接觸。

  那時老王妃在孕中已經鬱鬱寡歡，可心中的煩悶又不想讓家人知曉，所以便只能同他母親說。

  「老王妃是個可憐人，他一腔熱情還是抵不過王爺的冷落。」

  林七七總算聽出來了，按照墨連城的說法，看來那王妃在懷孕時就已經抑鬱，到後面又無意中聽到老王爺對別人提起自己時的奚落和不屑，所以才會在萬念俱灰之下尋短見。

  「我們就看著吧，看看這位小王爺能折騰出什麼來。」

  如今看來這情勢還算不錯，要是小王爺的手，他第一個反對的恐怕就是那太后了吧。

  畢竟那太后是老王爺心中所愛，也算是間接害死他阿娘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