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茶莊的帳

  那楚靖樾站起來慢慢踱步，似乎她說的也有道理，這老安南王，如今能在這世間上苟延殘喘的日子已經不多，若是他的死能夠換來子孫的千秋大業，於他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的去處。

  「陛下，你想想，現在安南王府不過是個小小的一方藩王，說來說去連進京的機會都沒有。若說的不好聽的話，那便是替大梁守門的狗，若是陛下感念日後追封爵位王位，將他們列為郡王，甚至親王行列，豈不是對整個安南王府最大的殊榮？」

  林靜怡心裡打著自個兒的小算盤，如今這宮裡都是太后說了算，這太后之所以腰板子那麼硬，不就是有老安南王在西南支持她嗎。

  可若是沒有了安南王，這太后估計說話也硬氣不了幾分，到時候她進宮了也不用時時刻刻看他的臉色行事。

  「這話你說的不錯，待我回去好好同他們商量一番，若是有個對策了，正在出宮來尋你，跟你商討。」

  林靜一笑的笑，立刻福了福身子，嘴裡說著恭喜的話：「不過陛下可千萬要記住，不許讓太后知曉此事，否則你我二人死無葬身之地。」

  「那是自然母后對那老王也有多看重，我是自小就看在心裡的，我有時候甚至在想母后是不是對他還念念不忘，是不是心裡還裝著老王爺……」

  楚靖樾說著嘆一口氣，不過這些都是太后娘娘的事，他也不好過問，畢竟事關皇家聲譽也關乎他的未來，

  「朕今日來見你，心情十分舒服，待朕回宮之後再差人給你送些小玩意過來。」

  林靜怡一聽，忙不迭地謝恩。

  果然那皇上回去之後沒多久宮裡就派人來，說是覺得她在宮外生活辛苦，所以特地送了些金銀珠寶過來。

  那些街坊鄰居們紛紛圍在林府外面，眼睜睜看著那一箱箱金銀珠寶抬進林府的大門。

  從前因為林家也算是一介布衣白丁，在這偌大的京城裡，還不能用得起府這個字那時候用的還是林宅。

  而如今，自從林靜怡被封了佳人之後，他們竟然也能用上個府字了。

  「要說話，這林家至少還有皇上的庇佑，想來他們店鋪的東西應該不會差到哪去。」

  「喲，你可別說這些了，總之他們店鋪里的東西竟然不會比林七七姑娘家的好。如今他們攀上了皇親國戚，那價格也是一次又比一次的高，哪裡是做咱們老百姓的生意啊，分明是做那王公大臣的生意！」

  林靜怡聽到那人的話笑了笑，她說的不錯，如今他還真是只做王公貴族的生意了，至於那些小百姓他們愛要不要。

  京城裡的那些有名之事為了巴結他們家，別說是一兩銀子了，就算她鋪子裡的香賣上個百兩黃金都有人買！

  而如今京城裡的百姓是越來越少到她的鋪子中去，但她這營業額卻是一次比一次的高。

  「讓我說姑娘早就該放棄跟這些下賤人做生意了，那大嬸們甚是討厭，還會跟你計較兩個銅板！」

  蘇雲在一旁叨叨絮絮的開口道，林靜怡笑了笑，那還得多虧了林七七，若不是林七七將她的去路堵住了，她還不知道還有這條路可走。

  想想從前她這鋪子的生意遠遠不如林七七的，全靠打折賤賣他們家的商品，這才勉強維持人氣。

  自從陛下三番兩次寵幸於她之後，那京城裡的世家風向就變了。那天還有人偷偷的塞給他一百兩銀子，說是要買她店鋪上的某樣東西。

  其實不過是不足一兩銀錢的小玩意罷了。

  「不過雖如今我們掙錢的多，但這法子畢竟還是有些風險，就怕宮裡的那位知道了會又說你濫用權利。」

  蘇雲又長長的嘆一口氣，萬一太后知道了又怪罪下來，到時候他們這些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放心吧，只要我每個月給足皇宮裡銀子，他就沒話說，如今國庫虧空成這個模樣，他們還能指望靠著那點點稅收填滿國庫不成？若不是我從這些一個兩個吃的滿嘴流油的大員手裡挖點銀錢出來，就宮裡的那點錢夠那老妖女在後宮奢侈度日嗎？」

  林靜怡並不把蘇雲的話放在心上，她知道如今皇室很大的開銷都來源於她，只要她這生意做得下去，就不怕將來有一日東窗事發，那太后要拿她問罪，除非那太后還真能簡樸不講奢華。

  此時此刻就在濱州城的茶莊中，林七七正在著手開始里這幾年來這家茶莊的帳務。

  「這個你可看出什麼來了？」林七七忽然指著手中的帳本，轉頭去問墨連城。

  墨連城將她手上的帳本接過來看她圈起來的那行字，上面只寫著採買支出一千餘兩，卻不表明採買什麼。

  「這濱州城地處西南，物價也算低。這一千多輛銀子怕是能買下整座茶莊的，他們要拿著一千兩銀子出去做什麼？」

  墨連城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道，他總覺得這帳本裡邊有些帳務是有問題的，可他不是專職學這個也不曾多管，所以也看得不大出來，只要帳面上沒有太大的問題，他都揪不出一些細小的錯。

  林七七笑了笑，她將那帳本拿過來：「你身為將軍若是不會看帳，這可不行，從今日開始我便教你如何看帳，日後若是你重整北境軍了，那軍中的一切開支還是得自己把控的，」

  「我軍中有專職料理軍餉和銀錢的副將，並不用我親自動手。」

  墨連城一臉奇怪，就連他父親從未教過他要如何細細看帳，而且他也從未見過他父親這樣仔細去看帳目的。

  林七七搖搖頭：「這你便不懂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軍中能用銀錢的地方很少，除了日常出去採買之外，並不需要其他的了。所以若是有人想從軍餉中剋扣，做些手腳那是極其容易的，就拿你十一萬北境軍來說，若是有人刻意從他們的軍餉中少發一文錢，那到他手中便是十一萬文錢，折合成白銀就是兩千多兩。」

  林七七頓了頓再一次轉頭看他：「若我這樣說，你可還覺得自己不學也行？」

  墨連城一陣沉默，他從未想過這些問題，若是每個月都勻有兩千兩銀子，怕只需要一年的時間，就可以招兵買馬起兵造反了。

  「我知你信任你的部下，但現在是一回事兒。就像你信任你的部下不會違反軍紀但你依舊要設軍規，依舊要設立監察長也是一樣的。若是不能及時察覺到屬下犯錯，那就是你這個當將軍的不對了。」

  墨連城呆呆的聽著她的話，心裡只覺得受益頗深，也就只有林七七才會同他說這些。

  至於其他人恨不得他全部都放手了，所以說宴青書珞也跟在他身邊許久，但他們對這些事情並不太上道，也沒法給他提醒。

  「你可別看這小小的錢，若是北魚有錢，他們便可以從別處搜刮來錢糧那邊，不用跟我們打仗了，你那北境軍便可以散回去做田間的農民好好種田就是。」

  林七七原先不想跟他說那麼多的，但既然已經看到這茶莊上的帳目有問題，她就想順便跟他提兩句。

  「那依你看你覺得這茶莊的帳目問題到底出自哪裡？」

  林七七笑了笑，她將手中所有的帳目都放下來，抬起眼看他。

  「你就從來都沒有問過我為何一聲不吭的便將這茶莊全部都買下？」

  她就只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將這些茶莊買下了，若按照她的行事風格，定然不會如此武斷。

  「我知其中定有蹊蹺，但我知你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所以便也沒多問。」

  林七七當著他的面拿出茶莊的地契：「這是我用來買茶莊所花的銀兩，加起來不過兩千兩。而這兩千兩銀子在京城中，恐怕也只能買一處大院子，即便是在京城周圍買茶桌一個像這清水莊大的莊子，便已經要花去幾千兩了。」

  濱州城的物價再怎麼低也不會低到如此地步，而且她一下子還入手了那麼多個茶莊，加起來恐怕有四個清水莊那麼大，可只用了不到兩千兩銀子。

  「確實有些便宜過頭。」

  「我聽那商行的人說，掌柜的急需出手，說給錢就賣，我想著就算是要舉家搬遷，那也不至於如此心急，除非他們是逃難去了。」

  而她給出的這兩千兩銀子，對方想都沒想就立刻把地契給她。

  「你的意思是對於不得我們立刻接手這莊子？」

  林七七緩慢點頭：「不錯，這也是為什麼我近日急著來巡這茶莊的原因，我總覺得這茶莊裡有古怪。你再看看這帳目，每月都會支出一千兩銀子，這麼大的一個茶莊，每一個月都要採買一千多兩銀子，你信嗎？」

  墨連城搖搖頭，他自然不信，他在京城中也室友莊子的從前將軍府就留下不少的莊子，他知道在京城郊外的莊子，每個月的採買不過幾百兩銀子。

  而且這還是取了個平均數，有些月份甚至用不到一百兩銀子就行了。

  「我覺得這些銀子似乎是流進了某個人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