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莫要等我

  宋芝顏迎著風，她也垂眸瞧著橋下的風景，心中有一點點苦澀。

  從前的佛陀會雖然沒有那麼這一次繁盛，因為她總是跟在將軍身邊，所以也從來不覺得佛陀會不好玩。

  而如今，雖然說佛陀盛會確實繁華了不少，但是她卻跟著她的君玉哥哥。

  「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將軍……」所以說她已經猜到了，而且林七七也變相承認了他的身份，但是她就是想聽到他親口向她承認。

  墨連城無奈地回頭看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包桂花糕：「蘇記餅家的。」

  聽到他這幾個字宋芝顏幾乎是瞬間落淚，從小到大她都跟在沈君玉後面，總是纏著他讓他去買蘇記的桂花糕。

  蘇記的桂花糕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因為只有她的君玉哥哥才會每一次不計其煩的去讓人給她排隊買桂花糕。

  那蘇記的桂花糕每日都有特定的數量的，哪怕是皇帝去了那也只能乖乖排隊買。

  「那你剛剛回京城的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只要你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打點好京城的一切，斷然不會叫人欺負你的。」

  宋芝顏抬起淚眼，她還想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原本還在家中歡天喜地的等著沈君玉回來，她還想著等她的將軍回來了，一定會來娶她的。

  那誰知左等右等竟然等來了噩耗，說他已經不在人世，這麼些年來她一直都不敢相信。

  所以也才會總在每日的初一十五去上香，她只是希望慈安寺能夠保佑他平平安安的。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好，我聽聞太后要召你進宮小住一段時日，你好好注意她，她並非善類。」

  在墨連城的心中宋芝顏就跟他的妹妹是一樣的，他並非沒有感情的草木，從小到大宋芝顏都跟在他的身旁活蹦亂跳的，所以說總會提出一些很無厘頭的要求，總是要他做這做那，但是卻也讓他這無趣的生活增添了許多樂趣。

  只是他對她從來都是像妹妹一般，沒有過什麼非分之想，更別提想要同她結成連理了。

  「可我不怕呀，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愛慕於你，人人都說我在等你回來娶我。我確實是在等你回來娶我，老夫人過世時也同我說了，若是有一日你要娶妻，那必然是娶我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如今他已經成了故去的將軍，而且還有了自己的妻子。

  「我並非良配，況且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妹妹。」

  說完他伸手，從懷裡掏出絲帕遞給她：「你莫要再哭了，也莫要再等我，我如今已經有妻子，我很尊重她，並且心儀於她，我心裡裝不下第二個人。」

  宋芝顏接過那方帕子哭著哭著突然間笑起來，她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

  「是了，我每每去此安寺都是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卻不曾告訴那裡的菩薩，說我想要得到你的垂愛，是我自己沒有求也是我自己一早沒有同你說清楚。既然你待我同妹妹一般，那我也待你同兄長一般。」

  說完她又忍不住的哭起來，鶯兒在她身旁，看到她這副模樣，很想上前扶著她的。

  可是又看到墨連城的模樣後，又默默地退回來。

  話說回來，她其實比宋芝顏更早地察覺到這將軍就是墨連城，她從來不相信，這天底下有什麼相像之人，即便是十分相像的，那也是在五六分相像的基礎上通過易容變的一模一樣。

  可若是說到十成十的像的那就只能是本人了，但是墨連城的氣質同從前的不太一般，所以她也不好下定論。

  但是如今聽到墨連城親口承認他便是沈君玉，她是一點點都不覺得奇怪的。

  「可是兄長，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真當很喜歡林姑娘嗎？」

  「嗯，沒有遇到她之前，我從未想著會娶妻生子。自從遇到她之後，若是娶妻生子的對象都是她，我心中十分歡喜。」

  聽到他這句話後宋芝顏算是徹底死心了，她知道墨連城不是一個輕易開口說這種話的人，他若真這樣說了，那心中竟然是十分喜歡林七七的。

  鶯兒攙扶著她往回走，等到她們坐下休息後，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姑娘同他好歹也有十幾年的情分，姑娘為何不開口挽留一下他呢？說不定他一心軟就會回到姑娘身邊了。」

  宋芝顏笑了笑，她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方帕子：「你不懂他，他從來都沒有到過我身邊，過又哪裡來的回來？況且，林姑娘是個特別好的姑娘，既然他們兩情相悅我又何必強求呢？而且將軍他生性清冷，能博得她的好感，就已經很不錯了，他親口說出的歡喜，其實已經愛到骨子裡了。」

  鶯兒半晌說不出話來，她不太清楚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雖知道他生性冷淡，但是和他接觸的時間少之又少，自然是比不上他們家小姐的。

  「可如今姑娘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只怕老爺跟夫人不會再讓您繼續這樣等下去。」

  況且如今太后娘娘還有意讓她入宮小住，怕就怕在那太后想要她去做皇帝的嬪妃。

  「阿爹阿娘自有安排，我最想要嫁的那個人已經不會娶我了，所以嫁誰都是一樣的。」

  「姑娘這話說的不對！」鶯兒立刻反駁：「這個人的一生那麼長，怎麼可能只會只喜歡一個人，姑娘喜歡的將軍沒了，那還有第二個將軍出現！」

  宋芝顏瞧見她這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被她逗笑，她點點頭看著樓下的風景，是啊，就像這佛陀會一樣，雖然會慘澹一時，但是不會一直都慘澹下去。

  看到墨連城回來，林七七放下手中的東西看著他。墨連城走過去，站在她的身前。

  「你今日一直要在樓裡邊忙嗎？」

  林七七搖搖頭，自然不是，忙活是店小二的事情，她肯定不會事事親力親為。

  「那你若是有時間的話，可願陪我在這京城中走走？」

  他聽書珞說，那每一盞燈上面的每一張紙都有名字，是他那十一萬北境軍的名字。

  聽說是林七七後來差人去搜羅來的，當然這其中免不了段景燁的幫忙。

  聽說林七七本來是想著若能畫像是最好的，但只是畫像這一工程著實太大。那時候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實在是做不來，所以只能寫上名字和生辰。

  可即便是寫上名字和生辰就足以讓墨連城感動的一塌糊塗。

  他從未想過他的身旁會有這樣的一個女子，為了他的感受去做這樣的事，還冒著被上面犯罪的危險。

  到了夜裡，那成千上萬盞燈亮起來，街上的人也多了幾分，就連那些小販叫賣聲都熱切了許多。

  人一多起來，他們二人自然容易走散，墨連城十分自然的伸手牽著她。

  林七七抬頭看他，神色未改半分，仿佛在做一件十分自然的事。

  在暖黃色的花燈的照應下，他的臉十分的柔和，柔和到讓人有一陣子的恍惚。

  「小心些。」忽然間，他突然抬手稍微的護住她的肩膀，緊接著她看到有小孩子打鬧著從他們身旁穿過。

  林七七被他圈在他的懷裡，她從他臂彎處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你想去哪裡？」

  「我就想看一下這些花燈。」

  林七七看了一下天色，約莫再過兩刻鐘中間的那盞大花燈便會有不一樣的畫面。

  「我們去長街吧，那裡的酒釀丸子很好吃，春熙樓也在那邊。」

  說不定他們還能去春熙樓找好位置，從春熙樓的閣樓里看出去，恰好能看到那盞大的花燈。

  「好，聽說春熙樓新來了新梅酒，你可以試著嘗一嘗。」

  早些時候，他就想帶著她去嘗一嘗春熙樓的東西了，那春熙樓是京城裡最有名的酒樓。

  裡面都是一些京城的名菜，還有來自各地的好酒。莫說是普通百姓了，就連那些王公大臣文人墨客們也會時不時的上春熙樓去喝一杯。

  今日是佛陀盛會，想來春熙樓已經人滿為患，不知還有沒有位置。

  「若是沒有靠窗的位置，我便同你下來走走。」墨連城開口，可能林七七不知道，他自小生活在京城當中，自然知道每每遇到這樣的盛會，春熙樓的位置有多麼的難定。

  不過因為近幾年來佛陀會日漸暗淡，所以這幾年這日春熙樓的位置並不是那麼的難定。

  但是今日一大早忽然間多出那麼多盞花燈，說不定那些王公大臣早早就差了人過來訂位置了吧。

  「別擔心。」林七七笑起來：「三日前我早就定好位置了，就在三樓。」

  是那個靠著小軒窗的位置，還是在轉角處，放上屏風之後便像是個小雅座一樣，既不耽誤看窗外的風景，也不耽誤他們湊熱鬧。

  更為重要的是，從那窗戶里探出頭去看著那盞大花燈，最為清楚。

  「你……」墨連城低頭，她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帶他去春熙樓了？

  「我早就想同你出來走走了，況且今日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之前粉棠也只是告訴他佛頭會上面會有關於北境軍的東西，但粉棠沒有告訴他是那盞大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