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始如一
2023-12-18 02:17:26 作者: 籃子
任飛正了正神色,握緊手中的佩劍,走入養心殿。
此刻,鍾彥廷正好好地坐在御案前,手中握著一卷書,氣色紅潤,面有光澤,哪有半點身體微恙的樣子。
御案前,擺放著幾本奏摺,雖然不多,但經過劉賢的手送到這兒的,想必都是大事。
聽到有人進來,鍾彥廷擱下手中的書卷,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這幾日,朕也總算偷得浮生半日閒,避開那幫整日吵吵鬧鬧的官員和妃子,看看書,喝喝茶,似乎也不錯。」
任飛不知道鍾彥廷為何沒病裝病,隨即道:「不知皇上何時上早朝?不少朝中大臣詢問皇上的病情,劉公公已經都打發了,但久而久之,似乎會惹來非議。」
早朝已經擱置了幾天,再這麼下去,到時候眾人肯定以為皇上病重,皇宮必定出現各種謠言,皇宮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謠言。
「不急。」鍾彥廷擱下茶盞,似乎並沒有這些顧慮,「這麼一來,朕就知道哪些人希望朕病重,哪些人真心替大興朝江山考慮。」
任飛以為鍾彥廷早已分辨出來,還需要試探嗎?
「這幾日,朕想了很多,如今太子年紀也不小了,是否該放手讓他做點事情了,倘若朕處處在他背後護著他,並不是件好事,將來恐怕無法擔當江山社稷的重任。」
「皇上的意思是……」
「眼下太皇太后的壽辰也近了,趁著這幾日,朕也想清靜清靜幾天,想把朝事暫時交給太子處理,你覺得怎麼樣?」
任飛只是御前侍衛,並無權利和義務參與到政事上,而且他與皇后還有親戚關係,更加不能干政。
「皇上此舉,定有皇上的目的和用意,卑職愚鈍,只知道保護皇上,完成皇命。」任飛並沒有在此事上作答。
「朕就是看重你這點,知道什麼是本份,什麼不該做,所以,即便你是皇后的外甥,朕也同樣委託你重任。」鍾彥廷似乎對任飛的回答很滿意,「朕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在這皇宮之中,朕信任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一個。」
因為與皇后的關係在,任飛在初任御前侍衛一職之時,暗裡受到過不少排擠,如今倒是比以前好些。
不過,任飛能當上御前侍衛一職,卻是皇上提拔,沒有皇后功勞。
鍾彥廷看中的就是任飛的誠實穩重,辦事穩妥。
聽著鍾彥廷的話,任飛仿佛在掙扎一般,然而,既然當初選擇了要走的路,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
他是皇上提拔不錯,但卻是先皇委以重任一早培養的人。
「皇上,今日卑職有一事,不知道當不當稟告,若是稟告皇上,怕打擾了皇上的計劃。」今日,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替秦挽依傳達昨日發生的一切,雖然這也是在他職責範圍。
「說來聽聽。」鍾彥廷好整以暇地等著,只是神色明顯嚴肅了幾分。
「卑職奉命監督太子和五王爺數日,昨日卑職在五王爺府外看到丞相攜女夜訪吳王府……」
「丞相?」鍾彥廷似是想不到秦徵會與鍾定奚扯上聯繫,在他有意無意授意下,秦徵只能輔佐太子。
「正是,爾後吳王府闖入一名黑衣人,卑職跟蹤之餘,偶然聽到了丞相和五王爺的對話,其中似乎有涉及太子、工部尚書、貪污、規模以及證據之類的話。」任飛點到即止,說的已經很委婉,可任誰聽了,也能聽出一點弦外之音。
「說清楚一點!」
鍾彥廷最是排斥底下幾個皇子在背後搞鬼,而且還是沒有在他掌控之中,譬如沽州的事情,處理的實在滴水不漏,在他面前耍耍小聰明也就算了,居然城府藏得那麼深,倘若威脅到他的皇位和大興朝的江山,那麼他就不能坐視不管,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的幾個兒子,都是怎麼鬧騰的,而秦徵又是怎麼回事。
任飛當下就將昨晚發生的事情,省略一部分,編造一部分,避重就輕地報告給鍾彥廷。
鍾彥廷聽後,幾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眼神有些陰沉。
「依你的意思,證據現在還在老五的手中了?」
「卑職不知道所謂的證據到底是冊子或者書信之類的,但從昨日的對話可知,所謂的證據應當還在五王爺手中,而且黑衣人昨日行動敗露,惹來王府親衛兵追捕,應該沒有得手。」
至於過了一夜,鍾定奚有沒有交給旁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鍾彥廷一手捶在御案上:「朕想稍微放點手都不行,一個一個,飢餓的像豺狼虎豹一樣,心思都不知道花在什麼地方,全都按耐不住了嗎?」
看到任飛垂首而立的樣子,鍾彥廷精銳的雙眸飄忽不定。
「任飛,李堂如今是不是在天牢?」
任飛不知道鍾彥廷為何突然問起李堂的所在,回道:「正是,黃統領已經派人將李大人押入天牢候審。」。
「候審?怎麼,刑部還沒有開始審案嗎?刑部怎麼辦事的?」鍾彥廷一臉怒意。
「皇上,刑部並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是李大人所為,因而不敢動用私刑,李大人也是緘口沉默,只想面見皇上,如今正等范少將軍從木家村趕回提供證據。」任飛解釋道。
鍾彥凡此刻才意識到,當日范燁風上奏的摺子,還在養心殿,木家村所發生的一切,刑部並不知道。
「不敢?他們怕萬一李堂無罪,反而惹上了麻煩,朕還不知道他們的心思?不過正好,你減少看守天牢的士兵,派人暗中盯著,看看是否有人想對李堂下手,。」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究竟誰說的是真誰又在欺瞞。
「卑職遵……」
「皇上……」
任飛正要應下告退的時候,劉賢腳步錯亂的跑來,一邊小跑一邊喊道,仿佛發生十萬火急的大事了。
「劉賢,怎麼回事?」鍾彥廷龍顏已然不悅,又值一向辦事穩重的劉公公不知輕重,口吻裡邊,帶上了難掩的怒意。
「皇上息怒。」劉賢跑至御案前,立刻跪了下來,他的臉上,又是驚又是喜又有些怕。
鍾彥廷不耐煩地道:「究竟怎麼回事,快說。」
「皇上,和親王回來了,正在殿外求見呢。」
鍾彥廷一聽,露出一絲的喜色後,瞬間又歸為淡漠,仿佛想到什麼一樣,甚至帶著猜疑之色。
反觀任飛,握著佩劍的手,緊了緊。
「宣。」等任飛和劉賢凝神屏氣的時候,鍾彥廷落下一個字。
「奴才遵命。」劉賢正要轉身,這才想到范燁風,差點就忘記了,「皇上,范少將軍也在養心殿外侯著。」
「他們一起來的?」鍾彥廷現在處于敏感期,對什麼都不得不去猜忌,然而,從劉賢那兒未必能問得出什麼,他背靠著龍椅,道了一個字,「宣。」
劉賢下去不久,鍾彥凡和范燁風齊同進來,上前行禮。
「臣弟見過皇兄。」
「末將見過皇上。」
看著兩人的身影,鍾彥廷神色莫名,等了好半刻,等得連任飛都用懷疑的眼神望向鍾彥廷的時候,鍾彥廷這才站起身,繞過御案,走下台階,站在兩人面前,他虛扶一把鍾彥凡。
「都免禮吧,都先入座,任飛,你也坐下。」
三人謝恩之後落座,鍾彥廷這才開始與鍾彥凡敘舊:「阿凡,朕可是有些年沒見到你了,這些年都去了哪裡。」
「週遊各處罷了,哪裡有奇聞異事,哪裡有奇峰怪石,哪裡有奇人異傳,就往哪裡去,我這性子,閒散管了,在一個地方也呆不長。」鍾彥凡隱隱有將自己與皇宮撇清的意思。
「放眼這大興朝,還有哪裡是你沒有去過的?朕****困在這彈丸之地,你倒是好福氣啊,朕統轄之下的江山,卻讓你給走了個遍。」鍾彥廷說笑間,忽然道,「這次怎麼提前回來了,往年你可都是等著母后壽辰當天回來。」
鍾彥凡留了一個心眼,今日鍾彥廷似乎有意針對他,還是已經聽說了什麼。
「皇兄,臣弟也想遲點回來,少受點母后的嘮叨,只是阿雯她懷孕了,所以這次提早回來,也算是給母后一個驚喜吧。」
「弟妹懷孕了?」鍾彥廷半信半疑。
「是啊,她就沒個消停,上次懷孕時稍不留神,孩子差點就沒了,這次不想冒險,所以借著母后的壽宴,特意讓她早點回來,安穩一些。」鍾彥凡說得真真假假,聽著像是孫雯真懷孕了一樣。
「那是該好好照顧,等會兒朕就派太醫到你的府邸給弟妹看看。」
鍾彥廷的意思,還是存了懷疑,這次孫雯是否懷疑還沒有肯定,他這麼說,完全是想撇清關係。
「多謝皇兄。」鍾彥凡沒有拒絕,倘若拒絕了,反而生疑,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我兄弟一場,還客氣什麼。」鍾彥廷淡薄的一笑,繼而轉向范燁風,「燁風,看你的臉色,似乎有些差,這一路辛苦了。」
「多謝皇上關心,這是末將職責所在,木家村發生的一切,就如末將摺子上所寫,的確埋藏著燒焦後的屍體,而且,基本上已經……」
鍾彥廷抬手,阻斷范燁風的話。
「朕已經知曉,這事你辦得很好,你先回去休息,朕絕對不會輕饒在朕背後耍心機的人。」
一句話,戳中了三人的三思,三人各自沉默,沒有露出任何一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