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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兩條路

2023-12-18 02:17:26 作者: 籃子
  京都皇宮門前,一頂樸實的轎子趁著月色而來,跟隨的人不多,就是四名轎夫和一個中年男子。

  轎子停下之後,轎中走出一人,向守在皇宮門口的禁衛軍士兵遞了腰牌之後,就腳步匆忙地進去,淹沒在茫茫深夜中。

  沿著熟悉的小道,在專門等候的一名內侍帶領下,來人直接走到一處宮殿,上邊寫著東宮二字。

  整座東宮,燈火輝煌,燈影搖晃,正堂裡邊,正坐著一男一女,似乎在等候什麼人的來臨。

  男子一身黃色錦服,上邊繡著張牙舞爪的金龍,透著一股莊重威嚴,此刻,男子深深地蹙著眉頭,仿佛有什麼繫著解不開,一張俊美的臉,無端有一種陰鷙,使得正堂處在一片低氣壓中。

  首座下邊,坐著一名女子,女子一身紅艷的束腰長裙,襯得面頰紅若彤雲,眉宇之間帶著嫵媚之色。

  「太子殿下,妾身已經傳信給父親了,片刻就能到了。」秦靜姝的聲音,帶著溫婉,口吻裡邊,都是為鍾麒煜考慮,這若是以太子名義半夜召見丞相,自然惹人懷疑,若是以自己的名義,則不同。

  鍾麒煜眉色不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便不作理會,眼神時不時地望向洞開的大門,帶著緊迫之色。

  秦靜姝咬著紅艷的嘴唇,手中攪著手帕。

  一陣輕微的腳步在正堂響起,一個穿著藍色太監服的內侍躬身小跑著進來:「太子殿下,丞相到了。」

  「快請。」鍾麒煜頓時坐直了身體,眼中帶著期盼,秦靜姝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

  秦徵跨進正堂,一張老臉,在明黃的燈光陰沉下,顯得有些枯瘦與暗沉。

  「微臣……」

  「丞相,你我是什麼關係,別來這些虛禮了。」鍾麒煜一臉焦灼,反觀秦徵,一派淡定。

  「太子殿下讓太子側妃連夜召見微臣,不知是為了何事?」

  秦徵才在秦靜姝對面的位置上坐下,鍾麒煜就一拍桌子:「還不是李堂那個老東西的事情。」

  「李堂?」秦徵知道李堂的事情,而且這件事還沒完,至少范燁風還沒有回到京都,雖然已經有些風聲了,「他不是被囚禁在工部尚書府,還能有什麼作為?」

  「什麼作為?那個老東西做事不乾淨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派人捎話,讓本宮救他,也不看看他做的都是些什麼事情。」鍾麒煜怒不可遏。

  「李堂這次,凶多吉少,太子還得做好棄卒的準備,以免惹得一身腥,洗也洗不去。」多年的為官,秦徵早已摸清楚一切,這次就像是計劃好的一樣,李堂必定在劫難逃,而且,當年的確有風聲傳聞瘟疫一事,只是很快被壓下了而已。

  「本宮也想棄卒,甚至除之而後快,只是這等吃裡扒外的廢物,這個時候竟然敢威脅本宮。」鍾麒煜想想就懊惱,畢竟是自己麾下的人,當初讓他辦事的時候,居然留下證據在,如今真要是棄之不理,很容易將自己拖下水。

  秦徵畢竟站在東宮這邊,有什麼事情,當然要排憂解難,往後還得靠著鍾麒煜穩固相府地位。

  「太子可有什麼把柄在李堂的手中?」

  問到正事上,鍾麒煜這才不甘心地道:「丞相應當知道,早年本宮羽翼未豐,先皇后死後,太子之位懸而未決,母后還未成為皇后之時,需要藉助他們的勢力,才能穩固本宮之位。本宮成為太子之後,自然要犒勞他們,而後不得不動點手腳,讓他們嘗到甜頭,哪知李堂這個老東西現在反過來想要咬本宮一口,實在可恨。」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微臣以為,李堂也是狗急了跳牆,只能說明他這次難逃一劫,這才置之死地想要後生。」秦徵洞悉道。

  「本宮也不是見死不救,他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也得有的救啊,現在根本是無藥可救。」鍾麒煜一張臉通紅,似乎被氣的不輕。

  「太子殿下消消氣,為了那等人,不值得。」秦靜姝勸說了一句。

  「丞相,你說本宮該怎麼做?」鍾麒煜也是苦無辦法,這才找秦徵商量,兩人的關係,自然比任何人都要親厚一些。

  「爹,太子殿下為了這事已經煩惱數日了,爹還是趕緊出出主意吧。」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秦靜姝自然偏幫鍾麒煜。

  「這事難辦啊。」秦徵摸著鬍鬚,一臉思索,半響才道,「事到如今,袖手旁觀是完全不可能的,這事當前只有兩條路可走。」

  「哪兩條?」鍾麒煜急忙問道,秦靜姝也是一臉緊張。

  「第一,是救,救了就不怕李堂說什麼,也能從他手中奪取證據徹底銷毀,以絕後患。」秦徵道。

  「這事還怎麼救?若能救,本宮還至於束手無策嗎?」鍾麒煜一臉否定,「看那老東西的樣子,就知道他當年的確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害死不少人命,父皇最是忌諱這些權臣,如今去橫州的還是范燁風,當初若是把太子妃之位給了范歆桐,或許如今就不是這番模樣了。」

  此話一出,秦徵和秦靜姝臉上都掛不住。

  鍾麒煜意識到什麼,解釋道:「丞相別誤會,本宮只是一時情急口誤,太子妃之位,會永遠留給丞相的女兒,這點毋庸置疑,本宮絕對不會為了李堂那個老東西而做出不明智的選擇。」

  秦徵這才臉色稍霽。

  秦靜姝一聽,眼中頓時綻放著神采。

  「丞相,不知令千金何時歸來。」如今已然與相府連成一線,太子妃之位,怕是非給秦挽依不可,鍾麒煜不免關心了一句秦挽依的動向,也好藉此化解剛才的尷尬。

  「目前沒有消息,皇上也沒有下旨召回的意思,聽說這幾日跟隨醫聖到了沽州治療瘟疫,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秦徵想起這個女兒,就覺得一陣頭痛,沽州是什麼地方,也是她能隨隨便便去的嗎,萬一一個不慎,丟失小命事已,太子妃之位,可要交給別人了。

  「若是這次瘟疫事情順利解決,父皇必定會論功行賞,到時候肯定會將她召回,想必那個時候會下旨吧。」鍾麒煜幻想著是否可以借大婚一事,消除這場厄運,畢竟,秦挽依帝後之命的預言,並非不可信,否則,父皇又何必將鍾璟容趕出皇宮呢。

  「很有可能。」秦徵也認同,不過這次,已然沒了初次的喜悅,沒有到最後,任何事情都會發生,秦挽依這次毀容就證明一切,皇宮之中,充滿變數,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秦徵已然深知一切,只要沒有親眼看到秦挽衣身著鳳冠霞帔風風光光進入皇宮東宮,那麼一切就是未知數。

  兩個男人,討論著權勢和交易的時候,卻看不到一旁的女子,維持著僵硬的笑容,眼神里迸射出冰冷的寒意。

  沒想到苦心經營這麼多,還是敵不過那個醜八怪。

  秦靜姝臉色不善,深埋的仇恨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發芽,在刺激之下,越長越高。

  「好歹是姐妹,到時候靜姝也能多個伴,不會太沉悶,是吧?」鍾麒煜望向秦靜姝。

  秦靜姝的心中,滿是苦澀,卻還要違心地道:「多謝太子殿下設身處地地為妾身考慮。」

  「那就好,丞相,第一條路行不通,那麼第二條路是什麼?」鍾麒煜很快將這事帶過去,在男權的世界,女人只是唯命是從,然而,不能保證她的心就真的能聽從一切,否則,後宮又怎麼會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只有一種人是永遠不會說出真相的。」

  秦徵打著啞謎,鍾麒煜一聽,一片肅然。

  死人。

  「該怎麼做,才不會讓人說出真相?」工部尚書外邊,圍了那麼多的禁衛軍,此刻若是刺殺,根本不可能,而且,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住氣,一有風吹草動,很容易落人把柄。

  「這種事情,不宜動用身邊的人,否則會有隱患。」秦徵提醒道。

  「不如請動天下第一殺手九指快刀?」秦靜姝提議,如今太子有難,她只能先安內,到時候,再收拾秦挽依,秦挽依絕對不能跨入皇宮半步。

  「你怎麼會知道九指快刀?」鍾麒煜聽後,不是贊同,而是懷疑。

  秦靜姝一怔,當初為了刺殺秦挽依,就請動九指快刀,最後無功而返,然而,即便如此,大興朝卻找不到更適合九指快刀的人完成這件事。

  「聽底下的人提起過,傳說這個九指快刀殺人不眨眼,武功又神出鬼沒,若是他出手,想必能辦成事。」

  秦靜姝胡謅道,然而到了這個時刻,哪裡還有懷疑自己人的時候。

  「這也是,只是,就算讓那個老東西閉上嘴,但他手上的證據,卻無法拿到,誰知道他會不會早料到這麼一朝而提前做了準備。」

  鍾麒煜所擔憂的不無道理。

  「那就連同那些證據,毀得一乾二淨。」秦徵的眼中,迸射出一種寒芒。

  「丞相的意思是……」鍾麒煜微微消化,一派瞭然,頓覺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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